“没什么，就是太惊讶了，”贺总师摇摇头，说道：“要是这个发动机的主要技术指标真的能够实现15%到20%的提升，那可太了不得了……”

    说到这，他忽然一拍脑袋，向张起航问道：“张总，你把这个消息给老唐说了没有？”

    现在不是在会议室里，贺总师说话的时候也就随意了许多。

    “说了，”张起航点头道：“唐总师对这个消息也很兴奋。”

    “他肯定兴奋啊，”贺总师笑着道：“他一个搞大型喷气式运输机的，不怕发动机推力大，就怕没有大推力的喷气式发动机。”

    张起航就笑着点头，可不是么，当自己将block1版本的D-30KP-3发动机的情况告诉唐总师的时候，隔着上千公里的电话线路，张起航都能够感受得到唐总师的兴奋。

    倒是贺总师，在说完唐总师的话之后，认真的对张起航说道：“张总，今天真的要谢谢你。”

    张起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

    “今天你提的这些建议，对我们非常有启发，”贺总师诚恳的说道：“在这之前，我和我的团队一直都觉得我们这个方案应该已经比较完美了，就算有一些小瑕疵也问题不大，但是今天听了张总你的建议之后，我才发现我们有些过于自满了……”

    “贺总师您千万别这么说，”张起航连忙打断贺总师的话，说道：“实话实说，我就只是会点纸上谈兵的东西，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军迷的水平，您要是觉得我的话有作用，能够对咱们国家的国防建设起到那么一点点的帮助，那我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但您千万别把我给捧得太高了。”

    贺总师闻言，不禁笑着摇头：“你可不是纸上谈兵，你对我们的帮助可大了去了……对了，有个事情，我想要听听你的看法。”

    听到贺总师的话，张起航莫名的优点心虚，他迟疑着道：“这个……就不用了吧？我也给不出什么好建议。”

    “就是随便聊聊，”贺总师却没有“你不想说我就不追问了”的意思，说道：“在我们研发小组，有些同志认为我们未来应该发展一款真正的喷气式亚音速战略轰炸机，但也有同志认为没有这个必要，应该向隐身战略轰炸机的方向发展，张总你怎么看着两种分歧和争执？”

    “亚音速的喷气式战略轰炸机？这不就是B-52么？”张起航有点惊讶，说道：“现在还有人认为应该发展这玩意儿？”

    “咱们现在还在改六爷呢，可不敢笑话人家B-52，”贺总师笑着点头：“我就是有点好奇，张总你对于这种观点怎么看？”

    张起航想了想，才说道：“我其实挺能理解持这类想法的一些研发人员的想法，而且这些同志说的也确实有道理，虽说亚音速战略轰炸机听上去是有点寒碜，以B-52、TU-95这俩老家伙为例，那是要隐身能力没隐身能力，要突防能力没突防能力、要速度也也就是那么回事，但话说回来，咱们的六爷还不如这俩老大爷呢，既然咱们都在大力发展新一代的六爷，那就说明这类慢腾腾的、丝毫不具备隐身能力的飞机还是有其可取之处。”

    “嗯……”

    贺总师点点头，示意张起航继续说。

    张起航这才接着说道：“我猜认为那些认为咱们发展一款类似于B-52或者图-95这么一个亚音速战略轰炸机的同志，应该是认为随着导弹技术的飞速发展，尤其是亚音速巡航导弹技术的飞速发展，觉得在未来，轰炸机所扮演的角色越来越简单，就是一个重型巡航导弹空中发射平台，通过在短时间内、从敌人防御圈之外发射远程巡航导弹的方式对敌人进行精确打击，甚至贺总师你们搞的这个新一代六爷，也是这么使用的。

    这么一来，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就摆在了大家的眼前：既然所谓的轰炸机就只是一个防区外远程巡航导弹发射平台，那么这个平台是否隐身、是否具备超音速突防能力都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反正轰炸机的任务就是在敌方的火力防御圈之外将导弹发射出去就行了，相反，这个空中发射平台的腿够不够长、能不能装载更多的导弹以及尽可能的降低成本反而更加重要……一架超音速的‘白天鹅’全寿命成本可比亚音速的图-95的全寿命成本高太多了。”

    “是这样的，”贺总师再次点头，他有些好奇：“所以张总你对这种看法也是持赞同的态度？”

    “那倒不是，”张起航摇头道：“正好相反，我认为我们没有没有必要再搞一款亚音速的大型轰炸机了。”

    “哦？为什么这么说？”

    贺总师是真的好奇了，因为就听张起航刚刚的那番话，很容易让人将他看成一个坚定的亚音速常规战略轰炸机理念的支持者。

    “发展任何装备都要基于自身的需求，”张起航说道：“B-52和tu-95确实是两个非常优秀的巡航导弹空中发射平台，但反过来再审视一下我们的国防需求，在可预见的未来，咱们国家的国防战略没有那么强的攻击型，我认为即便是20年后，我们的国防策略也还处于‘积极防御’或者‘有限进攻’的层面。

    所以我认为，有了贺总师您为首的研发团队搞的这个新H6，再配合为此启动的巡航导弹项目，其实整体性能已经足以满足我们未来一段时间内的国防需求了，就算将来有更远航程方面的需求，我们也可以通过空中加油来解决这个问题。

    而这么一来，而相比于B-52和TU-95，咱们H6的优势反倒是显现出来了，那就是全寿命周期的总成本更低，但成本低不代表威慑性小，不过怎么利用好这个平台、充分挖掘出这个平台的潜力，看就看贺总师您的了。”

    谁能想到呢，未来的六爷不但带上了奶嘴，甚至还具备了“肚子下面带一枚”的能力，只能说，六爷承受了他不该承受的重任……

    “哈哈哈……”

    听张起航对自己设计的新一代H6的评价这么高，贺总师也很开心，他笑着连连摆手：“说起来，你给我们的帮助也非常大，不说你帮我们解决了最重要的发动机的问题，直说今天你给我们提的这些建议吧，价值就不可估量。”

    “您太客气了，”张起航说道：“不过我觉得虽然咱们没有必要发展B-52、TU-95这样的常规造型亚音速轰炸机了，但我认为我们必须发展战略级别的隐身轰炸机。”

    刚刚还开怀无比的贺总师，听到张起航这话，顿时被震惊了：“发展战略级的隐身轰炸机？”

    “是，”张起航应道：“或许最近三五年内不会启动这个项目，但我认为从长远来说，战略级别的隐身轰炸机是咱们必须发展的核心国防项目……也只有隐身轰炸机与六爷的高低搭配，才能够真正支撑起我们‘三位一体’的核反击策略。”

    目前全球范围内，具备真正意义上的三位一体全天候全球范围内核打击能力的国家只有两个：米利坚和大毛，在2003年的今年，最起码从“对全球实施核打击的能力”这一点上来讲，米利坚和大毛是真正意义上的“上两常”。

    至于咱们国家，虽然也构建了初步的三位一体的核打击能力，但陆基发展的最好，海基其次，至于空基……嗨，想想当年强五还肩负过“有来无回”的突击任务，就知道最起码在现阶段而言，咱们国家的空基核打击能力到底如何……战术、战役级别的空基核打击估计没问题，但战略级别的就算了。

    千万不要觉得战略级别的空基核打击能力不重要，事实上这个能力很重要，因为不管是陆基还是海基的核打击能力，都属于“打出去就是最终手段，丢出去就没办法控制了”的终极手段，只有由战略轰炸机为基础构建的空基核打击能力才是手段最灵活的：

    用战略轰炸机在你国境线附近带弹飞行是警告，你小子最好识相一点；

    用战略轰炸机装铁炸弹炸你是严重警告，明确的告诉对方，老子已经对你非常非常的不满意了；

    如果出动了带巡航导弹的战略轰炸机，那就是“你特么的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

    而如果带上了核弹……

    不用多说了，大家都明白。

    所以从任务的灵活性以及递增能力方面，海基和陆基的核打击能力是没办法与由战略轰炸机构成的空基核打击能力相比的，战略轰炸机更容易让对方传达你的真实意图。

    这里额外多说一句，电影当中那些洲际弹道导弹在发射出去还能够干扰、临时引爆的，都是假的，原因么其实也很简单：先想象，一个核大国，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动用自己的核武器？

    想明白了这一点，就能想明白为什么在发射出去之后不能被干扰、不能调整航向了：我能调整、能控制，那岂不是就意味着起码是从技术的角度来讲，对手也具备了对我的核导弹进行影响的基础？甚至如果对手的“鼹鼠”怕的位置足够高呢？这都是潜在的风险。如果真正做到“发射后不可被干扰、不可被控制”，那反而是等于提高了己方的生存能力。

    贺总师自然知道张起航在说什么，他满脸憧憬的道：“隐身的战略轰炸机啊……如果能够让H6给他做搭档，如果能够在我的有生之年看到咱们国家的隐身战略轰炸机服役，我这辈子就值了。”

    张起航点头道：“一定会有这一天的，而且我相信用不了太久。”

    说到这儿，张起航忍不住想起来，话说当初自己刚刚重生那会儿，J20已经服役了好几十架，H20也天天喊着要露面了，不知道这个神秘的家伙到底是哪一年正式跟网友们见面的？

    不过不同于已经见过J20和彩虹-7这两款有人和无人的隐身战斗机、坚信H20一定会露面的张起航，2003年的贺总师，对于国家的国防建设可没有张起航这么大的信心，想到自己只是改进一个H6都这么难，他不禁苦笑起来。不过他也不好打击张起航的信心，年轻人嘛，乐观一点、有信心，这是好事，他笑着点头：“我也相信这一点。”

    倒是张起航，看着贺总师的反应，他心中忽然一动，说道：“贺总师，不如咱们两家单位合作搞个小玩意儿啊？”

    “搞个小玩意儿？”贺总师闻言，不禁有些好奇：“什么小玩意儿？”

    张起航说道：“我们公司不是已经可以量产DV-2涡扇发动机了么，不如咱们就以DV-2发动机为基础，比着老米的B2，搞一个最大起飞重量3吨左右的、无人驾驶的大蝙蝠出来呗？”

    贺总师听的一愣：“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说到这儿，他勐然反应过来，惊声道：“你是准备搞飞控？！”

    张起航笑了笑，没有否认：“是有这个想法。”

    “……”

    贺总师不说话了，他的内心激荡的厉害！

    B-2之所以具备隐身能力，除了昂贵的隐身涂料之外，那独特的、大蝙蝠一样的气动外形也功不可没，而想让气动外形如此怪异的飞机飞起来、并且能够被飞行员熟练的操控，就需要一套极其优秀的飞控系统。

    在张起航提出搞一个无人驾驶的大蝙蝠的时候，贺总师还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可马上，他就意识到了张起航真正意图：如果华腾工业集团将大蝙蝠气动外形的飞机的飞控搞出来了，那么如果将来的某一天，国家想要发展咱们自己的隐身大蝙蝠，华腾工业集团搞出来的这套动力就厉害了啊！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这事儿真的搞成了，西飞也赚大了。

    想到这，贺总师深吸了一口气，向张起航问道：“张总，你打算怎么合作？”

    张起航老老实实的说道：“贺总师，不瞒您说，这是我刚刚的一个想法，什么设想都还没有呢，不如您回去跟你们西飞的领导汇报一下，如果你们西飞这边同意，那咱们就再坐在一起商量？”

    “好，”贺总师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就这么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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