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灯亮起来，狗叫声更加凶猛，随后传来一个女人驱狗的声音：“去去去！”

    接着大门被打开，从里面探出一个女人的身影，正是左青竹的妈妈程素贞。

    看到左青竹，程素贞顿时喜笑颜开，既是高兴又是埋怨：“青竹，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大半夜的一个人多不安全？”

    “没事的，妈”，左青竹说道，“还有一个人和我一起回来，我没有来得及提前说，不要生气哦。”

    “是吗？是谁呀？”

    “是我……同学。”左青竹羞赧地说。

    “阿姨好。”一直站在路边的骆千帆这才走上前来，跟程素贞打了声招呼，“我是左青竹的同学，我叫骆千帆。长这么大还没有来过大西北，所以趁寒假过来看看。又怕左青竹一个人回家不安全，就顺便送她回家。”

    骆千帆怕突然登门造访引起左妈妈的不适，适当掩饰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减缓对她内心的冲击。

    程素贞愣了一下，她当然能大概猜出骆千帆和左青竹之间的关系，旋即热情地说道：“欢迎欢迎，快进来、快进来。”

    程素贞带有浓厚的酒泉地方口音，骆千帆勉强听得懂。

    “青竹，帮忙把东西搬进来吧。”

    骆千帆招呼左青竹把卸在路边的烟酒、特产和其他礼物往屋里搬。

    程素贞埋怨道：“买了这么多东西，得花多少钱呀？”

    骆千帆笑着说，“不值钱的，阿姨，路途远，带的东西不多，您别嫌弃就行了。”

    骆千帆一边把东西搬进屋里，一边观察这个大西北的小院。

    三间平房连着两间偏房，四四方方、肃肃静静，院子里靠墙栽着一排梨树。一条黄狗已经消除了敌意，讨好地摇着尾巴，站在房屋的门口望着自己。

    “外边冷，快进屋里来。”程素贞招呼骆千帆。

    “好的，阿姨。”骆千帆跟着程素贞进了屋。

    屋里屋外两重天，外面的气温很低，屋里烧着炕温暖如春。

    这间低矮的平房已经很破旧了，只有贴了满墙的奖状诠释着主人的骄傲。

    “你们饿了吧，我去给你们做饭去。”

    “不饿，阿姨，不麻烦了。”酒泉的冬天，天要到八九点才会亮，现在像大半夜一样。

    “姐姐……”一个女孩子高挑的身影在卧室门口闪了一下，叫了一声“姐姐”，看到骆千帆又急忙躲了起来。

    骆千帆没看清她的长相，只看到身影高挑、清瘦，与左青竹的身高相仿。

    “是我妹妹左青梅。”左青竹对骆千帆半做介绍。

    而后她进了卧室，卧室里立刻传来姐妹的嬉笑声。

    骆千帆莫名想看一看左青竹妹妹的长相，是否与左青竹一样漂亮。

    当然，她显然不能追进去看，那可是小姨子，太没礼貌了。

    程素贞说：“小骆，天亮还早着呢，我把青竹睡的小房间给你收拾一下，你再休息一会好不好？”程素贞建议道。

    “那麻烦阿姨了。”骆千帆笑着感谢。

    其实骆千帆并不困，但是，作为一个冒昧登门的人，应当适当回避，给左青竹母女一些说说体己话的空间。

    他知道，自己必将成为她们谈话的一个核心话题，不便于旁听的。

    希望左青竹别傻傻地实话实说，最好咬定“同学”的身份。

    程素贞去把左青竹的房间收拾出来，床重新铺好，让骆千帆睡觉。

    大西北，保暖设施是必备的，小房间里也有暖气片，很暖和。

    关上门，观察这个小小的房间。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木板床，一个简易的衣柜，没有像样的电器。

    看得出，左家的家境的确相当清贫。

    墙角立着一个简易的书架，上面放着左青竹上学时用的旧书。

    随便翻了翻，很多年前的教材都还旧而不破、干干净净。上面的笔记也都规范有序，看到这样的笔记就能让人想象得到它的主人柔美恬静的样子。

    完全不像自己上学时用过的书，一学期还没结束它们就破破烂烂像狗啃的一样，上面所有的插图，半身的补全身，男的给他画丝袜、画睫毛、涂红唇；女的给他画腿毛、画胡子，还要在旁边写上类似这样的话：师太，你就从了老衲吧！

    要多无聊有多无聊。

    骆千帆和衣睡在左青竹睡过的床上。

    想想真是有趣，三十多个小时前自己还在虹城，三十多个小时后，已经睡在左青竹曾经睡过的床上，只是一个人太孤单，如果能搂着左青竹睡觉就太好了。

    心里想着左青竹，可睡着之后一遍一遍梦到的竟然是左青梅一闪而过的身影。

    唉，无耻的男人啊！

    一觉醒来，已是上午十点多。

    阳光透过窗帘把小房间照得格外亮堂。

    骆千帆想，过去的几个小时，左妈妈一定通过左青竹对自己有了大致的了解。

    此刻出门，也许从左妈妈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能判断出她对自己的态度。

    骆千帆走出卧室，客厅里没人，不见母女三人的身影。

    客厅的另一侧连着厨房，里面传来锅勺相碰的声音。

    骆千帆走过去，穿着羽绒服的左青竹背对着厨房的门站在灶台边忙碌。

    骆千帆似乎看到左青竹未来在厨房忙碌的样子，但百分之百确定的是，那个厨房一定是宽敞的、豪华的，不会像现在这样狭窄逼仄。

    骆千帆回头看看，确认左妈妈和左青梅不在房间里，就蹑手蹑脚走到左青竹的身后，轻轻抱住了她：“小兔子，想我没有？”

    抱住的一刹那，左青竹的身子猛地一震，喉咙眼里惊慌地“啊”了一声，像被烫到一样跳开，慌张地看着骆千帆。

    骆千帆这才看清，不是左青竹，竟然是左青梅。

    我的妈呀，我都做了什么事啊？

    可是她穿的明明是左青竹的羽绒服，而且她的身材和左青竹那么相似，年龄也只比左青竹小不到两岁而已。

    还有……天哪，这丫头长得和她姐姐有七样漂亮、一样的羞涩！

    刹那迟愣之后，左青梅夺路而逃，冲进了卧室里，关上了房门。

    骆千帆也从自责的情绪中走出来，叹了一口气：“唉，这么好的姑娘，不知道将来会便宜哪个王八蛋！”

    是的，骆千帆并不打算追求左青梅，太危险了，会把这个多灾多难的家庭毁得渣都不剩。

    不管多浪，也要保留最后的底线。

    就和她姐姐一起做个守护者吧。

    “小骆，你起来了……”厨房连着后院的房门被推开，程素贞和左青竹一前一后走进来，各端着一个大盆子，盆子里是刚刚宰杀好的羊肉。

    “妈妈专人让‘宰牲人’宰了一只羊，我们中午吃羊肉……”左青竹笑吟吟地说道。

    骆千帆很高兴，专门宰了一只羊招待自己，足以说明左妈妈愿意接纳自己成为她们家未来的一员……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