颛阳站在迷雾里，和高阳王交谈。

    “按照怪异的说法，进入宫殿便再也出不去。但眼下没有尸体或其他物品，说明这个秘境有其他通道？”

    旁的不说，前两天失踪的小太监，现在在哪？

    “他不喜欢单纯的杀人。物尽其用，是他的准则。阿玄不可能让人白白在门口耗死。”

    “所以，误入这里的人都到了别的空间？”

    灵皇作为曾经的乾坤仙人，肯定对开辟空间福地别有心得。

    “必然。如果我没推——”

    高阳王的声音被一股力量强行打断，屏蔽和颛阳的交流。

    “……”

    颛阳看向镜宫大门，朗声道：“灵皇陛下，您不愿见先祖。那就让晚辈离开，免得污了您的圣地。”

    灵皇没有回应，任由颛阳在门口傻乎乎转悠。

    找了许久，也没见到镜宫门口的其他道。

    “不可能啊，那些太监宫女都能离开，为什么我只能在门口打转？”

    叮——

    悦耳的钟声响起，迷雾中朦胧出现身影。

    看到带着面具的人，颛阳愣了一下，随后惊喜万分：“是你？”

    他冲向迷雾，但不论如何前进，都不能靠近“面具人”。

    “面具人”静静凝视着彭禹，忽然抬手对他指出一个方向，然后消失不见。

    顺着“面具人”指向，颛阳略做沉思，直接跑过去。

    “他果然在宫里，倛神——就是他。”

    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在“面具人”指引下，颛阳前方出现一片光明。

    从出口跑出来，只听“咣当”一声，他身后的镜子摔在地上。

    啪嚓——

    彭禹受到惊吓，双手微微颤抖，钥匙破碎。

    “你怎么从镜子出来了？”

    颛阳这时才发现，自己是从昭元殿的一面等身镜跑出来。

    “怪谈之六，镜子里的世界。”

    颛阳喃喃道：“刚才我在的镜宫，仅仅是镜中倒影？”

    走到彭禹跟前，看到彭禹桌上的面具，他脸色大变。

    “这面具怎么在这？”

    “别人送的。”

    “你见到他了？怎么样？有没有提到我？”

    看颛阳兴奋的表情，彭禹暗暗翻白眼。

    知道的，明白你是报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恋爱了。

    但想到面具人的身份，和颛阳原本的伴读身份。

    彭禹莫名闪过一个念头：其实假如没有我，按照既定的命运，他们俩的关系应该很不错？毕竟，他小时候救过颛阳。

    只是瞧着颛阳亢奋的模样，彭禹颇有一种复杂的老父亲心态。好像自家养的小白菜，要被人叼走似得。

    “见过了，那又如何？”

    彭禹脸色不悦，挥手把面具表面散落的钥匙残骸化为念力。

    “你去那边，经历如何？怎么从镜子跑出来？”

    “第五和第六两个异闻，应该是连着的。”颛阳反应过来，诉说自己在镜宫门口的见闻，并提及七个钥匙孔。

    “果然。”

    读过面具人遗留的故事书，彭禹就明白了。

    从天宫怪谈中提取“怪异鬼神之力”，可以制作前往镜宫的媒介。

    “晓得了，镜宫的钥匙我来制作。天色将明，你赶紧走吧。”

    等宫门大开，外人看到颛阳夜宿昭元殿，那可说不清了。

    彭禹抬起手，继续制作“第七密匙”。

    颛阳欲言又止，见彭禹不愿搭话，只得转身离开。

    很快，面具汇聚四面八方的念力，重新凝成一把金色钥匙。

    彭禹睁开眼，看向身边坐着的“昆昊”。

    “昆昊，你有救他的功夫，早点告诉我们真相，让我们制作七把钥匙不就得了？故弄玄虚这么久，无不无聊？”

    “昆昊”趴在桌上，笑嘻嘻看着彭禹，不，应该说，是他本人的面孔。

    果然，不管怎么看，我都是这么帅。

    欣赏完自己的美貌，露出满足的表情，他慢悠悠道：“制作七把钥匙的关键，是自行探索七个怪谈，并找到七个怪谈的相应媒介。只有用媒介作依凭，才能制作钥匙。”

    倛神的面具，窥见镜宫投影的镜子，迷屋中的白雾，古井女尸的尸血和井水，神树枝叶与骨灰，魔母的头发、猫鬼的骸骨。

    按照灵皇遗留的传承，必须亲身经历并探索七个怪谈，才能制作钥匙，前往镜宫获取乾坤传承。

    这是灵皇为天宫之人准备的试炼。

    当然，如果他顺利转世。那么，自己可以利用七个密匙重归镜宫，获取自己遗留的最后一笔遗产。

    “你慢慢努力吧。”

    天边照来第一缕日光，“昆昊”如泡沫般消失。

    ……

    一夜未睡，颛阳白天再度替人值班，守在乾元殿门口。

    待朝会结束，彭禹来乾元殿请安。

    远远看见颛阳靠着大柱打哈欠，他偷偷摸摸溜到颛阳背后，捏着嗓子假装昆烈的声音：“大胆，守在乾元殿还敢偷懒？”

    颛阳一个激灵，连忙转过身。

    看到哈哈大笑的彭禹，他气得拿起长枪的枪柄抽过去。

    “胡闹什么！吓死我了！”

    旁边侍卫瞧见二人互动，默默转开头，当做瞧不见。

    人家有几十年的交情，三公子可以在六殿下跟前胡闹，他们可不成。

    万一六殿下不乐意他们外人看，那岂非得罪了？

    彭禹和颛阳打闹一番，将两枚钥匙递给他。

    “喏，做好了。”

    “怎么有两把？”

    “除却面具，我利用你回归的那面镜子，制作第六密匙。你留着吧，回头我去冷月苑试着制作第五密匙。”

    说完，彭禹跨入乾元殿。

    在神皇跟前，他收敛情绪，乖乖扮演孝子，请安问好。

    昆烈看到彭禹，苍白的脸露出一丝笑意。

    彭禹扶着他坐好，拿起自己准备的奏折，请神皇批阅。

    “这些玩意，你看着处置吧。”

    昆烈依旧没什么精神。

    “这等琐事，你全权处理。”

    彭禹收起上头几本，取出最下面的红封折子：“关于年节的准备安排，您看看要不要修改？”

    昆烈接过，大略扫了一遍。

    “可以，差不多跟往年一样。今年不用大办，等明年了，一起来。

    “明德宫的，请出来走个场面。毕竟也是天后，一直清修也说不过去。

    “往紫宸郡送帖子……”

    神皇沉吟一番，划掉彭禹的这个建议。

    “你母妃不会来。听消息，她不是在地底吗？”

    随着双方在九垒碰面，赵妃嫣那边的情况，神皇已有耳闻。

    “她是要收割地下魔神，充当晋升的资粮？那就给她吧，不妨碍我们净化九垒即可。”

    “是。”

    彭禹替“昆昊”惋惜：看来，他爹他娘是没打算和好了。

    ……

    昆烈大略看了看流程，递给身边的太监。

    “我儿方寸得体，朕心宽慰。”

    见他要起身，彭禹赶紧去扶。

    昆烈站起身，对李公公道：

    “把神王们都找来，朕有安排。”

    如今乾元殿轮值看守的，正巧是顾王。他以秘术沟通诸神王，垂下日月珠帘，接引神王们的投影化身。

    昆烈坐在大殿帝座，肃然道：“皇儿打理天宫，适逢年节将至，，他拿出一份不错的方案，你们都看看。”

    昆烈让众人传阅彭禹计划的年节方案。

    无非是在历年惯例上稍作删改，大体上没什么变化。

    诸神王看罢，不明所以。

    神皇到底想干嘛？

    一次年节而已，一年一度，他们几百岁春秋，可以参加几百次。这种节日算个啥？

    “诸位觉得如何？”

    顾王琢磨着，可能是皇弟又想晒儿子？

    于是，他顺着昆烈的意思，夸赞几句。

    长公主这些日子和彭禹走得近，自然不会拆台，也笑眯眯捧场。

    燃灯王、神罗王都是人精，纷纷跟着夸赞。

    “嗯，既然诸位和朕想法一致。那么，朕也有信心把万圣会交给我儿主持了。”

    “什么？”

    此言一出，日月珠帘后面的神王们惊呼出声。

    万圣会？

    “皇兄，您没开玩笑吧？”镇北天王愕然道，“六侄儿怎么能主持万圣会啊！”

    万圣会，昆吾氏规格最高的庆典之一，也是属于神王们的专属祭祀。

    百年一度，大昆各行各业的能人前往金吾城，向神王们进献自己的杰作，评选出一个个“天下第一”。

    那段期间，海量的信仰力量融入神王体内，壮大实力。

    同时，神王们也通过万圣会选拔人才，培养羽翼。

    而按照规矩，万圣会的主祭只有一位，即神皇本人。

    让昭王主持万圣会？

    众神王目光交错，这是不是在托孤？

    “皇弟，你的身体？”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