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早，你该回宫了。”

    良久后，颛阳捏碎烟花，起身送彭禹。

    “那你——”

    “我来解决，你不方便插手。”

    养母是小云阳洞的间谍？

    若真是如此，云阳侯府的情报就是她不断泄露的吗？

    失望？愤怒？茫然？

    颛阳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

    但在母亲走后，又一次感受到背叛。

    彭禹知道自己不适合多言，默默跟着他回到密室。

    “对了，生日礼物还没给你。”

    颛阳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物件。

    “不就是这条密道？虽然用不了几次，但我挺喜欢的。”

    “还有一份礼，是龙皇铠的回礼。本想找一件至宝，但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合适的。所以，你还是拿着这块玉佩吧。”

    至宝？

    彭禹挑眉。

    乾五戒和无间披风，不就是你送来的吗？

    但颛阳装傻，他也不愿再触及李璟风这块雷区。

    拿起颛阳的玉佩，彭禹笑道：“怎么，你的礼物就是给我一个承诺吗？”

    “如果我找到合适的至宝送你，自然要把玉佩拿回来。此外，就是老规矩，你可以随便提一个条件。只要能办到，不管天涯海角，都帮你做到。”

    把玉佩给彭禹，颛阳也想看看。他到底能不能从这块玉佩，发现“乾坤浑天罩”的线索。

    “成吧。等你找到适合的至宝，再拿回去。”

    彭禹挥挥手，转身走入阵法。

    再度出现于玉屋，彭禹看着手中的玉佩和火枝。

    “竟然把这支火树银花也带回来了？算了——改日再给他送回去。”

    换回衣袍后，彭禹推门出来。

    除却前往六皇子宫的甬道外，门前还有另外两条小道。

    “反正也闲着，不如去镜宫转转。我拿到坤一戒，是时候将镜子收走了。”

    彭禹前往镜宫的密道。

    密道尽头是一扇倒扣的小门，打开后出现在镜宫庭院的老树前。

    白雾弥漫，他看到身穿皇子袍的男孩躲在大柱后面。

    幻境？

    彭禹眯着眼，握紧火树银花。

    “好了吗？”

    身后响起另一道稚嫩的声音。

    猛地扭头，彭禹看到镜宫门口的麒麟玉像前，红衣金冠的男孩趴在边上数数。

    “好了。”

    里面那个男孩喊了一句，外面的小男孩睁开眼，从彭禹身边跑过，去里面找人。

    “我不会是直接陷入阴阳镜的幻境吧？劳驾，送我出去如何？”

    彭禹刷出一道离合神光，灵皇和高阳王儿时捉迷藏的幻境破碎。

    一面面镜子闪烁光华，彼此照映着组合幻阵。彭禹在幻阵中央，看到一座虚幻不定的乾坤世界。

    在那个世界中，有天宫历年失踪的人。

    “镜宫运转的能源来源？”

    彭禹恍然，镜宫体系千年以来能一直运行，是因为灵皇在镜宫隐藏了一座乾坤世界。

    这种隐藏机制和自己目前的第六个世界体系相似。

    正与反，虚与实，阴与阳。

    在镜宫的阴面，隐藏着灵皇设立的一座大世界。而历年迷失在各个怪谈异闻中的宫人，最终落入这座乾坤世界。他们的信仰愿力，为镜宫提供运行的能源。

    “这个阴相的世界和第六怪谈中的镜子世界还不一样。这里似乎才是阴阳镜的真正中枢？乾坤阴阳镜里面的世界？”

    那么，自己原本在镜宫承载灵皇怨念，岂非白费功夫？

    一面面镜子泛着彩光，不断播放灵皇儿时的记忆。

    两个小男孩在一起读书习武。

    被称作小高哥哥的人，受到宫人们谄媚。反倒是年幼的灵皇，暗里被各种刁难。

    一次次的，灵皇被女帝的亲生儿女们欺负，高璇为他出头打架。

    同样是悲惨的遭遇，但这些记忆没有夹杂负面情绪，反而保留一份纯真的眷恋。

    最后，彭禹站在一面镜子前。

    镜子里，两个小男孩拿着两条火枝在击剑。

    两条火枝在他们挥舞下，不断有花火洒落。

    “火树银花？”

    没错，他们玩的玩具正是自己手中的火树银花。

    但很快，小皇子手中的火枝失去光亮。

    “算了，不打了。打坏了，就没得玩了。”

    “没事啊，回头我再找母亲讨要。这玩意是巨人国的东西，虽然稀罕，但这次进贡了不少，大家都分得到。”

    “但是，没有我那份。”

    高璇表情一变，沉默了。

    彭禹想起灵皇的儿时处境：灵皇儿时在宫里就是透明人，就算巨人国送来贡品，也没他那份。这两根火枝，怕是分给长公主，然后长公主给儿子的。

    毕竟，哪怕在女帝一朝，昭华长公主凭借出身，也是十分强势的存在。

    “回去后，我跟母亲说一说。你不能一直这样被欺负。到底，你也是先帝的儿子。”

    “是先帝之子，但并非当今之子，”男孩扔掉火枝，淡淡道，“我明白。要不是小高哥哥和姑母照顾，我恐怕根本活不下来。”

    “……”

    “姑姑让你跟我同吃同住，就是为了护我周全，不至于受宫中阴私而亡。”

    可以说，没有长公主最初的回护，灵皇根本无从长大。

    也正是她们母子的恩情，才缔造了后面的颛孙氏。

    男孩察觉表弟心情不好，捡起那根火枝：“区区一条枝桠而已。别想那么多，我们去读书。等你成年，母亲会帮你谋划封王。到时候，不用在宫里受罪。”

    他强拉着表弟进屋读书。

    彭禹正要跟进去，突然身后冒出声音：“看别人的记忆，很有趣吗？”

    扭头看到幼年灵皇的不悦神态，彭禹打了个哈哈。

    灵皇分灵看到彭禹手中的火树银花，露出讶色：“你从密道进来的？这玩意，小高哥哥还留着？”

    “这根火枝就是当年那根？”

    分灵瞥向屋内，男孩为了安慰表弟，郑重其事道：“未来等我长大，就把巨人国打下来，将火树银花的母根给你带回来。到时候，你想怎么玩怎么玩。”

    “嗯，一言为定。”

    灵皇分灵见彭禹盯着那边，窥探自己儿时的隐秘记忆，眼皮直跳。

    挥挥手，二人回归镜宫。

    “儿时的诳言，不要在意。”

    “但最终，巨人国的确灭了，火树银花也到了昆吾天宫。”

    幼年灵皇沉默，忽然伸手将火枝拿在手里。

    火光一闪，阴阳镜自动飞起，没入彭禹手中的坤一戒。

    “带着镜子赶紧走人，以后不要再来了。”

    阴阳镜可以拿走了？

    彭禹感应戒指内的镜子，镜子依附的怨念尽数散去，恢复上古旧貌。

    “那些怨念来自于我，我需要一件依凭之物承载自己身上的负面情感。这条火枝受过我生前赐福，也能充当媒介。所以，你可以把镜子拿走。”

    灵皇斩出的第一道分灵，承载儿时最美好的眷恋。但同时，也保留着诸多负面情绪。如果不是镜宫的特殊性，为分灵隔绝怨念污染，也会如同鬼帝一般化为怨灵。

    幼年灵皇握着火枝，一股纯粹的思念之力涌入体内，让他确保自己的灵核不再被负面情绪感染。

    “滚吧。”

    火枝扫荡，乾坤道力扭曲空间，彭禹直接脱离镜宫，回到昆吾天宫，那荒凉而布满杂草的宫殿门口。

    ……

    幼年灵皇握着火枝，默默看着乾坤大世界的动荡。

    在这方世界中，不仅有历年迷失的宫人。还有一些在昆吾天宫自杀的可怜宫妃。

    幼年灵皇将她们收留在这方世界，让她们安享晚年。

    原本，这座世界由至宝阴阳镜承载，可自行演化。但眼下，他需要亲自出手控制这座世界。

    “去！”将火枝扔进去，火柱化作贯通天地的世界树，重新固定这座世界。

    同时，幼年灵皇也开始重新修行乾坤仙术。

    内辟心天、浮黎境天、玄黄福天、混元洞天……

    最终，幼年灵皇达到和彭禹一般无二的修为。但依仗这座乾坤大世界的力量，拥有道圣战力。

    “恭喜，恭喜。从今之后，你也跟鬼帝一般，拥有自己的生命了。”

    面具人漫步走进来。

    幼年灵皇神态冷淡：“这火枝背后，是你的意思？”

    “巧合而已，只是他们巧合拿出这条火枝，然后送到你面前。”

    “巧合？笑话，我还不瞎。”

    幼年灵皇心如明镜，这火枝背后有人推波助澜。其目的，是让自己获取火树银花的控制权，从而拥有和鬼帝一战之力。

    “你该知道，我无意插手外界的事。纵然天宫坠落，世界破灭，也该有活人操心。”

    “你这么想，不代表其他人也这么想。不久的将来，鬼帝和高阳王一战。我不信你能坐视。”

    灵皇的第一分灵，承载了童年最美好的回忆，也保留对高阳王的兄弟之情。

    面具人相信，他是绝对不会坐视高阳王被鬼帝杀害。

    ……

    彭禹站在镜宫外，看着右手上的四枚戒指，喃喃道：“右手四戒和至宝齐全了。眼下的我，应该可以开辟鸿蒙古井了？”

    望着月色，彭禹再度出宫。

    拉上聂景元和云岭子，一起前往阴阳道天。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