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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何故造反?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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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何故造反?:章节目录 第六百三十六章:节节失利

    高高的御阶之上,朱祁钰将手按在杨能的这份自陈书上,目光平静。

    如多数人所猜测的那样,这场廷议的局面,之所以会发展到如今的这种状况,原因就在于他手里的这份书信。

    抬头看了看宫门之外杨府的方向,朱祁钰忽然想要亲自见见,那个如今身在杨府的少年人。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般勇气和胆魄,着实非常人可有!

    不过,有些时候,水满则溢,过犹不及,也非好事。

    摇了摇头,朱祁钰将心思收回,落在底下各怀心思的文武众臣身上。

    感受着双方充满硝烟的氛围,朱祁钰没有直接开口处置,而是轻轻敲了敲手掌下的这份自陈书,道。

    “杨能所呈上的这份自陈书中,只写了一件事情。”

    黄幡卷动,在风中猎猎作响。。

    从御阶上放眼望去,在场的一众大臣,无论文武,此刻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炯炯的盯着天子御案上的那份书信。

    不过,若仔细观察,还是能够分辨出二者的不同。

    文臣这边,除了紧张之外,更多的是期待,但是相反的,勋贵这边有几个人,譬如任礼,焦敬,张輗等几个,纷纷都捏紧了袖袍中的拳头。

    如今正月还未过完,尚是春寒料峭之时,但是,这几人的额头上,却已经隐隐渗出汗意。

    在这般针落可闻的寂静当中,朱祁钰继续开口,声音清冷中略带一丝严厉。

    “杨能自陈,曾在年节之前,受邀前往宁远侯府拜访,并与宁远侯任礼密谈一个时辰,内容是关于兵部整饬军屯的奏疏。”

    “据这份自陈书中所言,当时,宁远侯任礼声称,兵部已经掌握了杨家多年以来在边境侵占军屯的罪证,打算开年之后便对杨家问罪。”

    “除此之外,任礼还称,只要杨能可以说服杨洪,他愿联络京城各家勋戚,同时鼓动军中将领,联合在廷议之上,反对兵部整饬军屯的奏疏!”

    话音落下,丹墀之上顿时掀起一阵轻微的骚乱。

    先是勋贵武臣这边,不少人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甚至有些人打起了退堂鼓,开始悄悄的往后撤。

    与此同时,文臣这边则是涌起一阵议论之声,于谦等一干重臣更是各自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振奋。

    不过,在一众有些乱糟糟的勋贵武臣当中,任礼和焦敬等人的反应,却反而松开了握紧的拳头。

    “啪!”

    御阶之上,鞭声再响,群臣顿时安静下来。

    只见天子仍旧将手按在那份自陈书上,目光低垂,落在风暴核心的杨洪身上,问道。

    “昌平侯,朕方才所述,可是实情?”

    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望向杨洪,于是,他们这才发现,这位从廷议开始,就仿佛不要命般毫不犹疑的攻向任礼的老侯爷,头一次神色有些犹疑不定。

    不过,也只是片刻,杨洪便点了点头,俯首道。

    “陛下明鉴,此疏乃是小侄亲笔所写,上面所述的一字一句,皆是实情,不敢有丝毫欺瞒不实之处。”

    这话听起来有些别扭,但是,这个时候,在场的一众大臣也没心思却追究这小小的语病。

    无数的御史科道蜂拥而上,道。

    “陛下,宁远侯任礼罔顾朝政,蓄谋串联,为一己之私勾连内外,其罪可诛,请陛下严惩!”

    “臣弹劾宁远侯任礼,私下纠结,阻挠大政,口蜜腹剑,大奸似忠,此辈贼人立于朝堂之上,实乃国之大贼。”

    “陛下,臣请严惩宁远侯任礼,以儆效尤!”

    “臣附议……”

    如果说刚刚的时候,是高层之间的对撞。

    那么,随着杨能这份自陈书的内容公布,冲突的对象,便下移到了普通的官员。

    文臣们充分发挥自己人多势众的优势,一个个的青袍御史上前,义正言辞,振聋发聩。

    丹墀之上,一时人声鼎沸,弹劾任礼之声不绝于耳。

    但是,面对如此强大的压力,任礼自己却反而冷静下来,毫无方才的紧张之意。

    终于,御鞭的清脆声音再次响起,丹墀中安静下来,天子御音垂问,道。

    “宁远侯,对于杨能的指控,你可有何辩驳?”

    于是,任礼终于抬起头,拱手开口,声音洪亮,断然道。

    “陛下明鉴,这份所谓的自陈书,皆是一派胡言,蓄意陷害,臣从未和杨能提起什么整饬军屯的奏疏,更不可能……”

    前半句话,任侯爷说的理直气壮,但是只说了一半,他便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望着杨洪,眼中带着浓浓的惊怒。

    然而,这个时候,天子御音已紧随而至。

    “更不可能什么?”

    短短的片刻之间,任礼额头上的汗水便滑落了下来,两条花白的眉毛紧紧的绞在一起,但却迟迟不曾开口。

    这么好的机会,在场的其他文臣自然不会放过,左都御史陈镒率先开口,道。

    “陛下,臣再劾宁远侯任礼迟疑怠慢,今日廷议,宁远侯狂悖无状,先有喝断昌平侯禀奏,如今陛下亲自鞠问,仍负隅顽抗,蓄意不答,实乃藐视君上,御前失仪。”

    “如此行径,若不严惩,则朝廷纲纪难复,群臣不安,请陛下明鉴!”

    于是,紧跟着自家老大,无数御史纷纷摇旗呐喊,落井下石,丹墀之上,再度掀起了一阵对于任礼的声讨。

    无奈之下,御阶之上的礼官只得再次鸣鞭,才堪堪将场面控制下来。

    与此同时,天子的口气也明显冷了下来,带着沉重的气势,压了下来。

    “宁远侯,朕问你话,缘何不答?”

    任礼的额上颗颗汗珠滚落,落在地上,终于张口,但是,却始终结结巴巴,什么也说不出来。

    “回陛下,臣……臣……”

    就在这个时候,丹墀中间一众沉默的勋臣中间,却突然有人开了口,道。

    “陛下,臣不知宁远侯和杨能到底在府中谈过什么,但是,仅臣而言,绝不曾有阻挠朝廷大政施行的想法,更不会和朝中大臣私相授受,暗中勾连,请陛下明鉴。”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率先站出来声援任礼的,宁阳伯陈懋。

    此刻的陈懋,低垂着头,看不清楚神色。

    但是,他的口气却十分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