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坦尼道，

    “调查员协会是《永久和平条约》的一条看门狗，他们掌握了差不多世界所有文明的神秘传承。

    ——唯有你们的旧唐国神秘传承如此博大精深，却没有被挖掘和掌握，是这个世界最后的神秘战略资源。

    这是任何想在下一轮竞争之中获得优胜的势力渴望的财富。

    ——你们的前朝覆灭之后，现在的唐国岂止不再闭关锁国，是连门锁都没有。任何一股调查员势力都想把手伸过来。

    我们也希望自己这边拿到最多的份额。

    ——陆澄，你掌握着半个唐国和世界连接的门户，但只凭你一个独来独往的隐形人，是无法对抗调查员协会二百个以上的A级调查员和收藏家。

    我们在对抗调查员协会上立场一致。

    如果达成合作，我们可以利用旧唐的资源，而你有了无比强大的魔星队友。”

    斯坦尼的言语动人，有七成以上的真相，但仅凭言语无法让陆澄信任。

    ——如果不讨论斯坦尼“他们”的目的，实质上，斯坦尼是在邀请陆澄作为他们从幻海进入唐国的带路党。

    这和克雷格物色皮摸骨和赵家，斯旺·雷文来咖啡馆招揽自己，并没有区别。

    陆澄拒绝了斯旺，也会同样拒绝斯坦尼。

    守护旧唐的遗宝，是他做人的底线，他不会交给唐人之外的任何势力染指。即便是卿云图书馆这种唐人势力，也是陆澄在长期考察之后才谨慎移交文物。

    “建立互信需要时间。

    我很好奇，假如今天站在你面前的是培理，你会怎么说服他和你们合作？

    ——正因为你们的存在，提供了培理接管这种城市的必要性吗？”

    陆澄道。

    ——如果培理存活到现在，他是否会养斯坦尼这路魔星自重？

    幸好，陆澄和调查员协会赶在斯坦尼来临幻海前对培理下完手了。

    斯坦尼又笑了，

    “培理的格局只是做一个永久和平秩序下的军阀，等我们在换幻海站稳脚跟，自然会把这个不同路的工具替换掉。

    你是我们的朋友，是我们进入唐国的钥匙，我们的联盟会是牢不可破的

    ——陆澄，你是在疑惑我们的实力，疑虑我们对抗调查员协会的决心吗？

    ——静静观赏这场马戏，你会看到我们在幻海对调查员协会的第一场行动。”

    斯坦尼拍了拍手。

    后台的幕微微拉开一角，白烟罗罩着的陆澄看到——

    舞台上的驯兽师汤锅让鞭子下的老虎和狗熊脚尖站立，排在身后，向大帐篷里数百个位置上的观众道，

    “接下来，是斯坦尼马戏团的保留节目，现场驯服动物——绝对没有我们剧团的托。”

    九个四肢柔韧无骨的小丑翻着跟斗蹦跳到大帐篷的出入口，把出门。

    易安和婷婷与女巫拉维妮娅被隔离在外面；周绵留在帐篷内；还有斜插一脚的斯旺和她的女仆阿加莎。

    不待陆澄反应，驯兽师汤锅的那条B级驯兽鞭忽得延展到五米长度，闪电般抽向舞台下观众席的前排，落在一个泰西人男观众的肩上。

    “啪！”

    那个泰西人观众也不管陪同来游玩的妻女，鬼使神差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台上。

    汤锅指着那三个老虎和熊方才穿过的“火圈”，请那个泰西观众也穿过去。

    陆澄的眼里看得分明，这个泰西男观众只是普通的中年职员，四体不勤，啤酒肚腩，完全没有受过任何杂技演员的体能训练，怎么跳过火圈

    “汪！汪！”

    但那个泰西中年男人却像狗一样乖顺地叫起来，观众席上男人的妻子流露出无比惊骇的表情——他真的四脚朝天，如狗爬向，嚯得起跳，堪堪穿过了第一个火圈。

    点点火星溅在这个业余演员的身上，舞台上的小丑嬉笑着把男人身上的火掐掉。

    场下没有鼓掌的声音。

    ——有些观众仍然以为这个中年职员是托，嫌这个托的手脚笨拙，不屑鼓掌；

    ——那些了解这个男人，或者感觉比较敏锐的人，觉得这一点也不好笑，甚至有点恶心，还很危险。

    一共三个火圈，一个比一个小——男人穿过的第一个火圈半径远大于他的身体，可第二个火圈的半径和男人的腰围已经相当了。

    汤锅的鞭子抽在那个男人的脸上，打出半脸的血花

    “你的表演让观众失望了！——第二个火圈，不许溅到火星！”

    “汪！汪！”

    男人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谁，对场下妻子的吼叫充耳不闻，跳向第二个火圈——他的腰根本进不了第二个火圈，头先撞到了圈边缘的火上，整个人从头自下烧起来！

    还有一些观众以为会是什么惊险的魔术，男人的泰西人妻子冲向了舞台救她的丈夫，

    “天杀的，你们在做什么！”

    “啪！”

    汤锅一脚踩住着火的男人，他的鞭子挥到了这个多嘴的女人，口中喃喃道，

    “所谓世界上最高级的动物，连个火圈都跳不好！神很失望呀，那看看下一个。”

    这个女人也仿佛瞬间失去了心智，眼睛里没有被火焚身的男人，也像一条狗跪服下来。汤锅的小丑们举起第三个火圈，这个火圈的半径比女人的腰围还要小。

    女人汪汪叫着跳过去。

    ——没有任何杂技演员训练的她失败了，火圈的火烫到她的身体，她痛楚无比的在舞台上打滚。

    ——场下，男人和女人的女儿哇哇哇地啼哭起来。

    “太抱歉，太抱歉了，我们的演员业务不精。诸位，不必担心他们的生命，我们每一个人都上过巨额的保险。

    ——我们还有更多，更多的动物，可以完成跳火圈的环节。希望，他们真的配的上‘高级’这个词。”

    汤锅不管着火的男人和女人，鞭子继续抽向场里的观众。每一个挨上他鞭子的观众，就像刚才那二个人一样，完全沦为行尸走肉。

    眨眼，已经又有十个观众受汤锅的鞭子摆布，一个个歪歪斜斜地簇拥向火圈

    ——场里的人们逐渐醒悟过来。

    ——没有托，他们都是这个驯兽师口中的高级动物！

    人们要夺门而出。把门的小丑一个接一个把他们像捆稻草那样扔回观众席——小丑们的力气绝对超过了人类的概念。

    尖叫声此起彼伏，但被马戏团外面的烟火绽放之声和场中喧闹的背景音乐掩盖。

    “你们在幻海的第一次行动，就是对无辜的平民下手吗？”

    后台，陆澄向斯坦尼道——他们自称“魔星”，他的母亲也是魔星，怎么会和这群人为伍？

    可如果不是通过母亲的渠道，他们又是怎么掌握了猫巫面具之外，自己过去的情报？

    “汤锅处理的高级动物之多，远远超过了你的想象力。

    今天，他的鞭子只是驯服这些高级动物，如果他想清除牲口，我们谈话间，几百个高级动物已经全部是尸体了。”

    斯坦尼道，

    “——我叮嘱过汤锅。他并没有选择你们唐人成为他的狗。鞭子的猎物都是泰西人，你为什么要为他们担心？

    ——眼睁睁看着不是你的族类的十万东瀛人随培理的自爆死亡的时候，你也像现在这样心绪不宁吗？”

    ——这也是陆澄现在还没有对斯坦尼动手的原因。

    ——他这个小业主没有丝毫的大爱，感情分亲疏远近，但是那个失去父母的泰西小女孩的啼哭让陆澄恻然动心，他有人类的基本感情。

    “人类是你们的口中的高级动物，你们又是什么东西？”

    陆澄问斯坦尼。

    “和你一样，我们都是‘超人’——在神隐遁的时代，引导和决定人类未来的‘超人’。”

    斯坦尼道。

    陆澄冷笑道，

    “我不和精神病人合作。”

    斯坦尼吹了一个口哨，

    “陆澄，你对自己的评估太低了。唐国人果然已经失去了统治世界的自信心了呀——就是把整个世界交给你，你也会送出去。”

    马戏帐篷里，周绵怒目圆睁，头脑上火！这个驯兽师和九个小丑分明都是魔人！

    他豁得掀开书包——这是陆澄从第四账户里新取的一只C级豹皮囊改制，内部空间犹如大衣柜——把里面的瓜仙叉拔出来，附加上对驯兽师汤锅的最冷酷恶毒的诅咒。

    猹也从周绵的背脊浮现出来。

    还没等周绵举叉出手，观察席上的A级炼金师斯旺·雷文已经站起来

    ——她的脸色铁青，从牛仔裤的口袋里取出一副炼金手套戴上

    ——丁霞君的C级炼金手套绘制的是炼成阵建构的“火蜥蜴”图案，炼金术里火元素的代表。

    而这个女人的炼金手套是B级五十万泉，炼成阵建构的“石人”图案，炼金术里土元素的代表。

    她的“炼金A”发动，土系炼金反应的澄黄色光芒在手套闪动

    ——瞬间，斯旺的双手化成了两条岩石聚合而成，无比坚硬的手臂，先于周绵和陆澄，箭步冲向那个驯兽师汤锅！

    ——她是疯狂搜刮全世界灵光物的考古学家，但也是守护这里所有人类的平安，那个失去父母的女孩让她高贵的心灵揪起。

    “哪里冒出来的陆澄跟班！”

    汤锅不屑一笑，长鞭的距离也瞬时延展到五米，鞭子绕开斯旺的石手，击打向她的天灵盖！

    ——斯旺一讶！

    她的肉体融合了雷文家侍奉的神灵血脉，不逊任何B级暴力系的反应，这个驯兽师是A级猎人！

    陆澄也暗想——这个A级炼金师被汤锅爆头，就此和克雷格·威勒一样结束探险生涯也罢了，要是她被汤锅的驯兽鞭控制，那就麻烦了！

    “啪！”

    斯旺的背脊生出险死还生的冷汗。

    驯兽鞭没有抽中斯旺身体的任何部分，

    反而被另一个女人的手接住了。

    ——是斯旺那个女仆阿加莎，甚至陆澄都没有看到这个雪姐眼中的异常女仆如何移动，她已经从比周绵还要靠后的席位仿佛瞬移到斯旺的身前，

    一个矮小的女仆却像无比坚实的盾牌遮挡起这个高头大马的泰西婆娘。

    “不许伤害我的主人！”

    阿加莎一手抓住汤锅的鞭子，一面冷冷道。

    汤锅面色难堪，那个可以夺走活物心智的鞭子，却对阿加莎完全不奏效。

    斯旺也是嘚瑟，“我果然是一个天才，我用‘演绎A’给你设置的格斗指令果然灵光！”

    她的眼睛盯紧汤锅，“好像在协会的通缉名单上，我见过你的脸？——下面，我要把你抓进收容所，你的鞭子也是我的了！”

    “你不搭救同党吗？”

    后台里，陆澄松了一口气，向斯坦尼道——至少斯旺不是自己这边的累赘。

    “不用，汤锅是从上一次世界大战存活的圣战士，他见过更难的场面。”

    斯坦尼已经向白烟罗里的陆澄走了过来，他从魔术师帽子里向陆澄掏出某种不祥的东西，

    “陆澄，我反而疑惑你的实力——现在，让我验证一下，你真的有和我们合作的资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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