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美妙的感觉。

    仿佛自己已经融入了无处不在的风中，融入了世界，或者说，风已经成为了身躯的衍伸，每一次的涌动都带来了心灵上的升华。

    不知不觉，沃伦整个人都迷醉了。

    如果这个时候有其余的人看过来，就会发现，沃伦的一条胳膊已经逐渐与空气的流动保持一致，就像毫无重量的朔料袋一样。

    不仅如此。

    连同着那位老渔夫的手臂，就像是蕴含着某种独特的纹路，或者在绘画着玄奥的图形，搅动着整片天地的风，不自觉的带有一种神圣的气息，并逐步影响到周围的天地。

    但是，就在这种舞动即将到达最高峰的时候，沃伦忽然猛地一震。

    整个从那种玄奥的状态之中，猛地退出，然后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而在他的前面，那位老渔民已经倒在了地上，站在老渔民面前的在，自然是他们的队长，那位浑身都笼罩在黑袍下的至高人偶。

    “跟我来。”名为孔泽的至高人偶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随后离开。

    沃伦咬咬牙，使劲的晃了晃头，随后跟随在的孔泽的身后。

    他的一条胳膊已经开始渗透着鲜红色的血液，十分不自然的垂在身边，他知道，这条胳膊的骨头和血肉已经完全废掉了，现在也仅仅只是皮肤包裹着一堆肉泥，甚至仍然没有感受到疼痛，刚才是因为奇特的力量，而现在，则是因为整条胳膊的神经已经完全的坏死。

    而当沃伦更随着孔泽回到了那个小屋子里的时候，也不由一愣。

    因为在这里，方才离开的那三位，赫然全部都回到了这里，而且包括了贝克莱夫人在内的每一个人，都有一条软绵绵的胳膊。

    甚至就连胳膊已经被做成了炼金人偶的约翰也同样如此。

    不如说，约翰此刻是所有人之中，脸色最差的一个，他的那条炼金人偶胳膊已经被拆卸下来，摆放在身前，完全变成了一堆烂泥，而约翰的目光之中，带着浓浓的愤怒与悲哀，这大概是沃伦和其余人从未有想象过会出现在这个变态脸上出现的表情。

    “你们......”沃伦短暂的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出声问道，“全部都遇到了一样的情况吗？”

    “不得不说。”回他话的是孔泽，“你们的糟糕程度，还是超过了我的想象，明明已经知晓了邪神的危险性，却还是主动的跃向深渊，贝克莱稍微好些，还知道先让其余的人去尝试一下，但你告诉我，为什么在知晓了整个过程的时候，你仍然主动尝试呢。”

    “......因为我派去尝试的那个人，没有出现任何的问题。”

    贝克莱的声音有些沙哑，虽然仍然散发着炙热的魅力，但相比于刚才，却带有显而易见的颓废。

    “这么说，你认为我不应该阻止你？”孔泽抬高了些声音，看的出来，他有些愤怒。

    而贝克莱则摇了摇头，道，“我现在不这样认为了，那种被扭曲的感觉......至今仍然残留在我的心灵中。”

    她的语气之中甚至带有些许的恐惧。

    沃伦则吃了一惊。

    可是他仔仔细细的感受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却没有发觉贝克莱所说的扭曲是指的什么。

    “你们认为，邪神究竟是什么。”孔泽的语气，忽然变得无比的低沉，“是某种能够扭曲心灵，改变意志的强大怪物？如果你们这样想，那就完全错了，邪神不是这种只为了蛊惑人类的存在，它们的视线，根本就没有多少放在人类的身上。”

    一句话，所有人都骤然睁大了眼睛。

    在之前的训练之中，他们的确产生了这样的映像。

    邪神的可怕，就在于它的力量能够改变人类的意志与形状，将人类变成彻头彻尾的怪物。

    如果邪神并不在意人类，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想不明白吗？”孔泽嗤笑了一声，“我来告诉你们，邪神，实际上不存在邪恶，不存在对错，他们只是单纯的强大！强大到了只是出现就可以将整个世界的一切都扭曲成为自己的形状！之所以称呼它们为‘邪’神，是相对于我们人类而言！那是对于人类的邪恶！”

    “......”

    沃伦和所有人都呆住了。

    他们消化这句话的意义。

    并非是不能够理解，但就是因为能够理解，所以才会如此的震惊。

    只是单纯的强大，就可以改变世界上的一切？

    这已经完完全全的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不是所谓的剑圣、传奇、至高之类的形容词可以形容的！

    “很奇怪吗？”孔泽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同样的一句话，从强者的口中说出，与从弱者的口中说出，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影响力，邪神，只不过是将这种现象进一步的强化，达到了某种概念化的程度，我问你，就你们刚才的感觉之中，有感觉到除了意志被影响之外的半分邪恶吗？”

    直到此刻，沃伦才猛地惊悚。

    他终于意识到了贝克莱口中的“残留影响”是指的什么了。

    在那个入教仪式的最后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心灵正在升华，这不是某种错觉，而是切切实实的真相！因为他那个时候已经开始融入到宏伟的自然之中，每一寸空气的流动都与他同在，仿佛建立起了与整个世界的联系。

    恢宏、神圣、感动......

    这么一想，最初的那种无法逃离的感觉，也不带有被蛊惑的模样，只是源自于生命的本能在告诉他，这是一条正确的道路。

    “万法自然......”那位长相普通，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队友，低声的说出了他的第一句话，“我在那个时候，切切实实的接触到了万法自然的境界，我即是世界，世界即是我......这是我所修行的传承之中的至高境界，难道，我的传承也是邪恶的吗？”

    “没错！对人类而言，那就是邪恶的！”孔泽却毫不客气的加重了语气，“此身融入天地，万事皆为蜉蝣，这种太上忘情，淡却一切的道路，走到了最后，真的还能够被称之为人类吗？”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