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提前出关，是因为他在柳亦青身上感受到一股剑意。

    那股剑意并不属于柳亦青。

    柳白了解他弟弟，知道柳亦青的修为，还没领悟剑意，那只剩下一种解释，柳亦青被一位领悟剑意的人打败。

    他身上的剑意，是那人故意留在柳亦青身上，目的不言而喻，就是向他这位哥哥打招呼。

    柳白身为天下第一剑，五境之下无敌手，已经很久没遇过领悟剑意的高手。

    “你被谁打败，那人出剑了吗？”柳白站到柳亦青的面前，板着一张脸，气氛很僵硬。

    柳亦青以为柳白是在责怪他被人打败。

    “大兄，我只是大意了，才会败在那人手中。”柳亦青强行解释道。

    “哼！”柳白冷哼一声，不悦的说道:“失败就是失败，何须找理由，以后赢回来就是。”

    柳亦青一惊，转而一想也对，世界上哪有不败的人，失败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一个剑客，不肯面对自己的失败，自欺欺人。

    柳白看似是在教训柳亦青，其实是在点醒他。

    “大兄，我错了，那人败我没出一剑，只用一道剑指，就破了我最强的剑法。”柳亦青实事求是的说道。

    “你把他败你的招式演练一遍。”柳白沉声道。

    柳亦青想了想，然后在柳白演练起来，将自己出剑，朝小树一指败他的过程，演练的清清楚楚。

    柳白看后，脸色更冷。

    “我平常怎么告诉你的，一个剑手，最重要的就是冷静，你这一剑，浮躁暴虐，哪有半分冷静，十成剑力发挥不出三成，难怪会败。”

    柳亦青脸一红，低下头来，说道:“大兄教训的是。”

    柳白看柳亦青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随即也就不再说他，反而笑了起来。

    “那人的剑法已经达到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的地步，你就算拿出全部实力，也不是对手。”

    柳亦青惊讶于柳白对朝小树的评价，竟然这么高。

    多少年了，柳亦青都没从柳白脸上看到这样的笑容。

    那是遇见对手的笑容。

    “大兄要接受朝小树的挑战？”柳亦青问道。

    柳白摇摇头道:“此人剑意还有些稚嫩，修为也只是刚刚突破知命，还不能做我对手。”

    说完，柳白走入闭关之所，站在一张书案前，沉心静气，拿出纸笔，一气呵成写下一字。

    柳亦青在旁边看了看，见柳白写的是个“剑”字。

    写完这一个字后，柳白额头微微见汗，喘了一口气，好像写这个字耗费他不少精力。

    “你把这副字交给朝小树，他就会明白一切！”

    柳亦青不明白柳白葫芦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小心的将纸收好，向柳白行了一礼后，小心的走出房间。

    剑阁在晋国很有势力，很容易就找到朝小树。

    原本柳亦青以为，朝小树会住在客栈里，再不济，以他的实力，住个好点的地方应该不难。

    柳亦青没想到，朝小树竟然会住在城外一间破庙里。

    那是一个早就荒废的破庙，四处漏风，肮脏不堪。

    朝小树盘坐在破庙之中，稀疏的星光撒在他的身上，一片静好。

    柳亦青走入破庙，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习惯周围的肮脏。

    朝小树睁开眼睛，平静的对柳亦青问道:“你来的到快。”

    柳亦青好奇道:“你知道我要来？”

    朝小树微微颔首道:“你是来送柳白的回复吗？”

    柳亦青不由的摸向自己胸口，那里正藏着柳白的字。

    柳亦青拿出纸来，以念力送到朝小树面前。

    朝小树接过纸，将之摊开，就看到那个剑字。

    平平无奇的一个字，却让朝小树全身巨震。

    “果然不愧是柳白，剑意之精湛，天下无双。”

    在平常人眼中，柳白写的字平平无奇，可在领悟剑意的人眼中，这个剑字一撇一捺都蕴含无上的剑意。

    字即是柳白的回复，也是对朝小树的考验。

    朝小树用手指沾了点地上的黑灰，然后一指点在纸上，就在那个剑字的旁边。

    一指之后，朝小树就像柳白一样，额头见汗，大喘粗气，好半天才平复下来。

    “看来我如今还是不如柳白，只一笔就无以为继。”

    朝小树有些颓废的收回剑指，然后将纸还给柳亦青。

    “你回去告诉柳白，一年之后，我再来挑战。”朝小树坐在地上，对柳亦青说道。

    柳亦青接过纸，却没有马上回去回话，反而对朝小树问道: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朝小树闭上眼睛，闭目养神，说道:“你想问我，为何要将决战之日，推后一年。”

    柳亦青回道:“大兄写的这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朝小树反问道:“你是柳白之弟，为何不去问他？”

    柳亦青沉默了，没有回答朝小树。

    朝小树叹口气道:“柳白对你的影响太深，以至于他都成为你的心魔，还不自知。”

    柳亦青不明所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朝小树说道:“柳白就像一座大山，挡在你的面前，将属于你的光芒全部掩埋，若是你不能翻越这座山峰，今生注定无缘剑道巅峰。”

    柳亦青拳头紧握，牙根咬紧，似乎对朝小树的话很不服气，又不知该怎么反驳。

    朝小树摇摇头道:“柳白将自己剑意存入字中，让你带来，一方面是考验我的剑道修为，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在点播你。”

    柳亦青脑中好似一道惊雷闪过，如今再看柳白的字，怎么看都有股说不清的味道。

    朝小树没有理会柳亦青，自顾自的说道:“可惜我的剑意还是差了柳白许多，更别说修为，我连他的剑意都无法破解，自然也没资格挑战于他。

    不过柳白只是我剑道之路，其中一座大山，总有一天我将翻越这座山峰，攀登到剑道更高的境界。

    所以我才定下一年之后再比试的约定。”

    柳亦青不解道:“你有自信一年之后能胜我大兄？”

    朝小树反问道:“难道胜不了就一辈子不去尝试了吗？”

    柳亦青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呆立住。

    “是呀！胜不了就不去尝试，岂不是永远都胜不了。”

    半晌之后，柳亦青双手抱拳，向朝小树深深拜了一礼。

    “你是一个真正的剑客。”

    朝小树笑道:“希望你也能找到你自己的剑道。”

    柳亦青走了，返回了剑阁，将朝小树的一年之约带给柳白，然后自己只带了一把剑，离开了剑阁。

    等他再回来时，就已经是一位真正的剑客，摆脱柳白阴影的大剑师。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