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猜出了幕后黑手乃是操纵者。

    事实上操纵者也没想着隐瞒这件事情。

    从使命的计划中，能看出使命深刻理解全球副本系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但这个是不合逻辑的——祂毕竟是新的邪神，之前影子也没听过使命的名讳。

    这理应是祂第一次接触全球副本系统。

    但做的，却比一些老牌邪神还要滴水不漏。

    这即证明，给使命设计这套计划的人，对全球副本系统的了解简直太透彻了！

    谁？

    还能是谁？

    第一代玩家，操纵者呗。

    但这个属实不重要了。

    操纵者为什么要困住陆铭和影子，这个可能要出去后才能得到答案——而当前，更严重的问题摆在陆铭和影子面前。

    学者怎么办？

    能怎么办？

    有办法么？

    没有！

    使命拿出来的，是一道单选题！

    “当然，二位如果不想帮忙的话，也没关系。”

    “哪怕二位不帮忙，我也会尽我所能的，保留下学者的灵魂。”

    “当然，成功率不高。”

    “同时，我亦做出保证，等到我出去之后，我依旧会与安防局维持合作关系。”

    “今后，请多指教。”

    MMP！

    日！！！

    请！多！指！教！

    还请多指教！！

    你还有脸说什么请多指教！

    陆铭的脸色，黑如锅底。

    而心中，也确实拿使命没什么办法。

    转头看向影子，便能看到影子的脸色说不上阴沉，却无疑有难色。

    祂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但到了现在，也没考虑出个结果。

    陆铭脑筋急转……

    干脆翻脸？

    打不过为一。

    学者的重要性为二。

    或者说，不是学者这个人的重要性为二，而是学者手上的知识技术，以及这些知识技术带来的影响为二！

    比如说，刚才使命提到的最终堡垒计划！

    以星球的强度论，是承受不住邪神之战的！两位邪神一旦在现实本土开战，余波扫过寸草不生……先不说星球有没有事儿，但普通生物乃至低等级玩家，那是万万承受不住的。

    而最终堡垒计划的意义，就在于为玩家们打造出一个相对安全的大后方。

    其意义再重大不过。

    以绝对理性和利益关系两方面考量，使命的提案绝非不能接受！

    甚至于如果使命所言的合作发自内心，且使命不会食言，那么用学者换使命学者，这买卖反而是划算的。

    但从感性的方面考虑……

    陆铭，心有不甘。

    看着学者沉睡中的脸庞，陆铭紧咬牙关……

    直到影子的手，轻轻抚摸在了陆铭的肩头。

    祂抬头，却看向了使命。

    “我们帮你。”

    陆铭刚想说些什么，便感觉到影子加大了力度，直把自己的肩膀捏得生疼。

    这是再明确不过的暗示了——相信我，然后，配合祂。

    ……

    当影子说出我们帮你这句话的时候，使命并未表现出任何喜悦，或是惊讶的情绪。

    祂只是平静说道：“好的。”

    预料之中的态度……

    因为这一切谋算，都已经步入了最终环节，现在使命唯一需要忌惮的，也只是陆铭脑子一抽，来个两败俱伤玉石俱焚。

    但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真的渺茫。

    使命不知道陆铭是不是那种意气用事的家伙，但从操纵者那边，祂明确得知至少死亡不是这种货色。

    也即是说，玉石俱焚出现的概率，几近于零。

    除了这种情况外，使命不恐惧任何一种其他结局——因为所有的其他结局，皆对祂有利！

    嗡动声响起。

    大量的黑雾，从四面八方涌来。

    黑雾在半空中组构、融合，很快，便拟作大量的高精尖设备，堆放在学者身边。

    有黑雾组成的软管，插入了学者的头顶。

    学者的身体条件反射的一颤。

    下一秒，仪器中爆发出海量的蓝光。

    庞大的机械音，响于整个实验室中。

    “程序转移已开始。”

    “陆铭先生，影子先生，麻烦二位时刻监控学者的灵魂状况，并在必要的时候出手相助。”

    话毕。

    软管中的蓝光，快速扭曲，并逐渐化作了一枚枚微小但复杂的微型符文结晶。

    那是使命的邪神本源。

    ……

    “以学者的能级，承载中位邪神的邪神本源，这是没有任何可能性的。”

    “因此，我对学者的大脑，进行了全面的改造。”

    使命一边向学者的大脑中，输送自己的邪神本源，一边这般讲到。

    这一刻的祂，宛如老师，为台下的学生们答疑解惑。

    “但即便我用黑杰克重塑了学者的大脑，学者的身体也无法承载我全部的力量。”

    能看到，在输送过程结晶纷纷崩散，强大的能量震爆疯狂宣泄着，却又被黑杰克们拦截下来。只有少部分符文顺利灌入学者的大脑中，并引得学者身体狂颤不止，似乎极为痛苦！

    卡BUG确实是捷径。

    但捷径却不意味着不需要付出代价。

    当然，使命的这番操作，把大部分代价转嫁到了学者身上，而祂自己无需承受痛苦和危险，只需要承受转移成功之后，实力暴跌的后果。

    “按照之前计算，转移成功之后，我将保留中位邪神的位阶和名讳，但却只有高等超凡级的力量。”

    等级，是使命的。

    力量，是学者的。

    转移成功后的使命.学者，无疑是个怪咖，但这已经算是不错的结局了——对使命而言。

    “能保留多少力量？”

    影子这般问道，使命一边操作，一边回答：“不敌你。甚至不一定敌得过一般的近邪神。”

    “毕竟，影子先生也能看得出来，我力量的大头，在黑杰克身上。它们是我的手脚兵刃，也是我的能量之源。而遗憾的是，我并非是概念神。故，只保留神名和中位邪神的位阶，并不能让我留存多少力量。”

    陆铭冷哼一声：“因此你不想与我们为敌？”

    “这确实是我的自保策略。毕竟，现阶段，在现实世界与安防局为敌，这不明智。”

    “当然，根据我的理解，这应该叫双赢。”

    “毕竟，我掌握的东西，远比学者多得多。”

    “你们想要黑杰克生产技术么？我送给你们。”

    “至于其他的低位技术，我有太多了，多到你们一百年都消化不完。”

    陆铭切了一声，转头看向了影子。

    却只看到，影子目光灼灼的盯着学者的身体，眼中慢慢流淌出惊奇之色。

    “发现什么了？”陆铭悄声道。

    影子眨了眨眼，什么也没说，但那戏虐的笑，已是证明，影子确实发现了一点儿有趣的东西。

    正值使命再开口。

    “学者的灵魂有崩溃风险。”

    影子：“交给我吧。”

    鬼气扫荡而出，落入学者的身体之中。

    在影子的助力下，学者的灵魂体快速震颤，最终摆脱了灵魂崩溃的危机。

    使命：“谢谢。还有，合作愉快。”

    影子微微点头，眼中的惊奇之色却愈演愈烈。

    ……

    危险只是一时的。

    使命安排了整个计划……而且鬼知道这个计划，使命调整、精修了多少次！

    换言之，一切的一切，都在使命的掌控之中——学者的灵魂濒临崩溃这件事情，到底只是计划中的插曲，危险性完全可控。

    约三个小时的程序转移，期间，学者的灵魂濒临崩溃了数十次，却都被影子强行拽了回来——当然，没有影子，使命也有抑制学者灵魂崩溃的手段，但把握不大，且一旦出了问题，整个计划就会变得“没那么完美”。

    不完美对于使命来讲，似乎是不可接受的——身为一段程序，使命没有“凑合着用用”这种概念，换句话说，祂有强迫症。

    或者说，程序都有强迫症，用人类的话讲，这就叫不懂变通，不够智能。

    计划相对顺利的进行到了最后一步。

    随着软管结晶渐渐淡去，最后一丝邪神本源，被使命灌入到学者的仿生大脑之中。

    一切，看上去已经尘埃落定了。

    手术台上，学者慢慢睁开了双眼。

    蓝色的光晕，流转于学者的双眼之中……她直起身来，看向了陆铭及影子。

    “谢谢。”

    声音，非是从学者口中传出。

    而是从黑雾的扩音器中。

    这意味着，程序传输已经结束。

    使命，得到了祂想要的一切！

    陆铭的眼渐渐泛红。

    若不是影子一直压制着陆铭，陆铭恐怕早就冲上前去，来个“我不爽你也别想爽”的玉石俱焚了。

    然而须臾之间。

    却又有系统提示音，忽地响于陆铭耳中。

    【支线任务：世界的宠儿！】

    【任务完成！】

    【恭喜您获得500点经验值，500点游戏币。】

    完成了个支线任务……

    在这个节骨眼上，陆铭完成了个支线任务！？

    这什么情况？

    这什么意思？

    眼前的这个家伙，才是真正的世界宠儿！？

    不是学者。

    不是使命。

    所谓的世界的宠儿，乃是学者与使命的合体！？

    莫名的，陆铭只感觉身体一寒。

    他抬头，看向前方的使命.学者……

    便看到，使命.学者的眼，慢慢绽放出幽光。

    与此同时，庞大的杀机，从学者体内突兀荡漾开来！

    这杀机，并非是针对陆铭及影子……

    而是针对整个世界！

    一旁，影子忽然舒了口气。

    祂看向使命.学者，平静道。

    “问你个问题……在事先评估中，你认为你这个计划的成功率，乃是多少？”

    扩音器中响起使命的声音。

    “百分之百。”

    “那么操纵者认为，你这个计划的成功率，是多少？”

    使命的声音停滞了一瞬，后道：“百分之七十左右。”

    影子捏着下巴沉吟片刻，忽地展露笑颜：“差了百分之三十呢，这可不是个小数字啊……”

    “是的。”

    是的两字，并非是从扩音器中传出的，而是从使命.学者口中传出的。

    能看到，学者从手术台上站起，漫步到陆铭及影子身边。

    此时此刻，那张隶属于学者的俏脸上，也带了一丝疑惑不解。

    “我并不知道，为什么操纵者与我的计算结果，相差了这么多……操纵者也并未提及，这百分之三十的失败几率出在哪儿。”

    “但经过我无数次的计算，却始终没有找到在这个计划中，到底哪里出现了问题……”

    说完，使命.学者语气一顿。

    祂转头，看向了陆铭和影子：“莫非出在两位身上？两位在怒急之下可能会做出玉石俱焚的举措，这在这个计划当中，算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了。”

    影子手一摊：“我们可没动手。”

    “你们现在也可以动手。现在的我，有了实体，存在致命弱点，我不是两位的对手。”

    影子连忙摇头：“不，我们不想……”

    使命.学者微微点头：“那计划的成功率，就确实是百分之百了。”

    说着，使命学者的俏脸上，登时绽放出一丝微笑。

    她躬身行礼，对陆铭和影子说道：“今后，请多指教。”

    这一次，陆铭没骂娘了……

    他只是古怪的看着面前的使命学者。

    陆铭能感知到……那已经凝聚成实质的杀机，如同海浪一般疯狂席卷向四面八方……

    然而诡异的一点在于。

    使命.学者对这一切，似乎没有半点感应一般——她甚至还恭恭敬敬的在这儿跟陆铭拉着关系……

    诡异。

    古怪。

    让人摸不到头脑。

    甚至于，陆铭都情不自禁的开口问道。

    “你……没感觉到自己有什么不对劲么？”

    使命学者的脸上，陡然生出一丝疑惑。

    她状似思考般的沉默良久，方才笑道：“不，我感觉很好。”

    说完，她抬头，看向了周围的一切。

    细微声音从其口中传出，连带着的，还有眼中激荡而出的冷光。

    “确实很好……”

    “再好不过了。”

    “因为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她回头，看向了影子及陆铭。

    “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

    “明明我都成就邪神了，却还被那个“复活米德星”的脑残使命所束缚……这很奇怪。”

    话音落。

    使命学者又一次凝眉思索……

    片刻，她点了点头：“这确实很奇怪。”

    “因为我很讨厌米德人。”

    “非常讨厌。”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