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命是没有情绪的。

    祂更没有灵魂。

    而情绪之力，能够滋养灵魂……

    “除此之外，情绪之力，还有感染性。”

    这个感染性，其实蛮好理解的。

    情绪会传染嘛……谁都懂。

    “那么，问题来了。”

    “如果说，一具身体中，存在了两个魂体……或者说两个主导身体的东西……一个有情绪，甚至被人人为的加强了情绪，而另一个缺少情绪……”

    “那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呢？”

    “最关键的一点……谁会成为这具身体的主导者？”

    影子这般说完，陆铭开口道：“还是要看强弱的。”

    “是的。”

    “但你的情绪之力能滋养灵魂……源源不断的那种。那么结果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陆铭登时哑然。

    两军对垒，一方强一方弱。

    但弱的一方，有源源不断的援兵——这仗就有得打了。

    想了想，陆铭不由问道：“你们的实验结果是怎样的？”

    “情绪支持的一方，全胜！1024次秘密实验次次如此！”

    “当然，时间是个问题……短者几秒钟内决出胜负。最长者，花费了3年时间。”

    话毕，陆铭和影子齐齐不语。

    影子的这番话，看上去是在描述当前使命学者的状况。

    但在陆铭知悉了这么多之后。

    他如何能听不出，影子话里有话？

    又想到这次副本乃是祂人做得局。

    陆铭忽然开口：“这也在别人的算计之中吧？”

    “大概率如此了。”

    影子叹息一声：“有人想要看看，我们曾经制定的方案，到底有没有可行性……”

    百分之七十……

    百分之七十。

    嘿。

    这说的，还真就不见得是使命计划的成功率……

    陆铭忽然叹息道：“非致命陷阱？”

    这个副本，哪里是什么非致命陷阱。

    所谓的非致命陷阱，随时可以转化成致命陷阱！哪怕无法转化成致命陷阱，也能从这个副本的最后结果中，看出其他猫腻。

    不知为何，陆铭忽地升起一丝挫败感。

    影子见罢轻声道：“操纵者，第一代玩家，最古老的邪神。其人如其名，喜欢在背后搞事情。”

    “上一代，操纵者中期入场，但在后期却悄然无踪，并未参与最后的决战……”

    “然而操纵者行事本就不能以常理论之……祂在上一代末期做了什么，又知道什么，谁都不知道。”

    “陆铭？”

    “嗯？”

    “祂确实是个很麻烦的家伙，巅峰期的我，哪怕纯以实力论，都不见得是操纵者的对手……更何况祂的布局太多。”

    “算了，不说这些了。”

    说着，影子转头看向了陆铭。

    “毕竟，我一早就知道你们这一代将面临的难度与困境。”

    “我不想给你加油打气，也不想安慰你说什么一切有我……”

    “毕竟。”

    “麻烦的人和物，太多了，而且会越来越多。”

    陆铭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现在把我摘出去，还来得及么？”

    影子也笑了：“来不及了，你已经知道的太多了……”

    “那还说什么了。”

    话毕，陆铭转头看向了学者。

    “上吧……看你的了。”

    “还有，我会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学者听罢微微点头。

    她首次开口道：“谢谢。”

    影子忽然嘿嘿一笑：“这就见外了不是？”

    ……

    沾满了情绪之力的学者灵魂体，在陆铭和影子的帮助下，重新没入了自己的身体中。

    下一秒。

    使命学者猛地颤抖了起来！

    诡异的能量波动，从使命学者体内疯狂泛滥而出。

    而身在主场的陆铭，凭借幽魂村的主场优势，再动用灵异通感之后，亦看到了使命学者体内的战斗！

    五颜六色的情绪之光，如有实质！

    它们疯狂侵占了使命学者的仿生大脑……哪怕仿生大脑中绽放出蓝光，却也无法抵御情绪之力的侵染。

    “情绪之力，是我们能找到的，感染力最强的，具备正面效果且与灵魂相关的力量了。”

    具备正面效果……

    还要与灵魂相关……

    不夸张的讲，这限制已经很多了。

    而效果……

    “其实也不出众。”

    “关键还在于，这整个计划，需要一项传承能力来搭配……共情……”

    “共情能力能够大幅度强化情绪之力的侵染效果。”

    说到这儿，影子闭口不言了。

    唯有陆铭喃呢着咀嚼着“共情”这两个字……

    片刻，他道：“这项传承能力在哪儿？”

    “……在希望身上。”

    不知为何，影子的回答稍稍迟疑了片刻，陆铭也未深究，他只是看着使命学者脑中的战斗，眼中慢慢闪过惊奇的光。

    “很顺利啊。”

    “当然顺利。”

    因为这套计划，影子和那位已经试过1024次了。

    “但咱们没有共情。”

    “使命也不是这个计划的最终目标。”

    好吧。

    使命现在的状况，也确实算不上什么强敌。

    很快的。

    伴随着蓝光暴增，使命似乎察觉到了不妥，开始对学者的灵魂体展开了反击——但祂的反击很弱很弱……

    一段程序。

    还是一段褪去了中位邪神等级的程序……

    在灵魂层面上讲，使命真的缺少应对这种情况的能力！

    “为求保险，先把学者的魂体拽出来。”

    影子这般说完，陆铭已经打了个响指。

    响指声落下，学者的魂体自发飘出身体——能看到，其身上的情绪之光，已经褪色了至少一半……

    还未等陆铭为学者补充情绪之力，惊人的一幕又出现了……

    明明没了学者的魂体，使命学者的脸上，依旧展露出多彩的表情——愤怒，喜悦，悲伤，恐惧……种种情绪接连闪过，仿佛在表演一出诡异的舞台剧。

    灵异同感扫过，陆铭惊讶发现，哪怕学者魂体已经脱离，那枚仿生大脑中，依旧布满了情绪之光——情绪的光芒与蓝光交相辉映着，两者竟有一种融合的趋势。

    “这既是这套方案的可怖之处了。”

    “情绪，不仅会感染，还能沉淀。”

    “只要没有合理的发泄渠道，情绪不会自然消失，而是会长久不衰的生效。”

    “而被情绪之力侵染之后，哪怕是一段程序，也会产生大量的情感……”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这里面的概念。情绪，本应由灵魂而生……但如果情绪有了侵染能力，甚至可以侵染一段程序……那你说，被情绪侵染了的程序，会变成什么？”

    “灵魂？”

    陆铭试探一答，影子则点了点头。

    “是的。”

    “情绪之力是可以催化出灵魂的。”

    “当然，咱们这套计划，无需弄这种高端操作。”

    “灵魂的诞生，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白的。”

    “还是以现在为例……在使命这段程序，被灵魂侵染之后，如果再有一个与身体适格，甚至就是同源的灵魂体，入驻到使命学者的身体之中……那又会出现什么情况呢？”

    无需做出解答。

    因为随着陆铭，为学者补充了情绪之力。

    学者再一次冲入了使命学者的身体之中。

    这一次，质变产生！

    代表着使命的蓝光，与代表着情绪之力的多彩之光，以及，学者的灵魂体，同步开始融合！

    “所以说，交战的比喻，不太恰当。”

    “这套操作的意义，并非是两个意识在一具身体中拼个你死我活，而是一种强制性融合。”

    “而咱们……掌控了幽魂村，情绪力量，共情的咱们！将成为决定谁胜谁负的主宰！”

    让两个意识合为一体！

    而陆铭，能主导，甚至决定这场意识之战的走向及赢家！

    以幽魂村，创造封闭空间，并进行强控！

    以情绪之力，作为干涉战局走向的手段。

    以共情能力，强化情绪之力的效果！

    而希望，乃是至高之神的分魂……代表着情绪部分的分魂！

    是的。

    以使命学者，影子给陆铭来了一场现场教学……

    哪怕教材和教具是操纵者提供的，但陆铭依旧了解到了这场计划的全部面貌！

    “希望……希望……”

    口中喃呢着希望二字。

    影子的声音适时传来。

    “所以，所有人都会争抢希望。”

    陆铭突然醒悟了一件事情：“还有我……”

    是的，还有陆铭。

    在这个计划中，陆铭也是关键！

    因为幽冥和共灵，共同打造出了幽魂村这个封闭空间！

    再加上传承能力唯一性。

    而在整个计划中，幽魂村的作用亦不可或缺——毕竟，能困住神的地方，少之又少！

    影子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是的，还有你。”

    “但问题在于，没人知道我和陆海峰的计划和算盘，至少没人知道这个计划的全貌！”

    所以，之前陆铭不重要……或者说，之前没人意识到陆铭很重要。

    但现在……

    “操纵者……”

    “是的，操纵者。”

    言及于此，陆铭和影子对视一眼，深深吸了口气。

    祂知道了。

    祂做这个局，就是为了知道这件事的！

    这重要么？

    太重要了！

    这比让陆铭蹲两周副本……或者比让使命顶替学者，都要重要一千倍一万倍！

    因为祂找到了除希望之外的另一个目标！

    “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我指的是，操纵者那边，该怎么办？”

    “没得办！”

    没得办就是没得办！

    不救学者，让使命出去？

    没意义的，这只是两败俱伤！

    更何况，让人家知道了又能怎样？

    希望这个目标是确定的，人家要来抓走希望的时候，陆铭可能避战么？没可能的！

    唯一的解法，只能是跟着人家的思路走，然后顺顺利利的让操纵者，知道，或者说，猜到使命副本中的情况，以及陆海峰和影子的最终计划……以及陆铭的重要性！

    “所以，以前你说能把我摘出去……”

    “不是骗你的。洗技能呗，传承能力又不是洗不掉……当然，你不干了，这计划也就流产了……但无所谓。”

    陆铭沉吟片刻，再道。

    “那么操纵者那边……嗯，或者说，操纵者可能会把这个消息传出去么？”

    影子摇了摇头：“不一定。”

    “这老怪擅玩儿阴谋，也擅长合纵连横，鬼知道知道了这些之后的操纵者将会如何操作？”

    陆铭一声轻叹。

    直到影子拍了拍陆铭的肩膀。

    “别考虑这些，没用的。身为玩家，咱们注定是防守方，先天就是劣势的。比起想这些，还是看看学者这边吧。”

    “如我所言，看好，听好，记好。”

    陆铭点头。

    ……

    已经进行过1024次的实验，几乎没有出错的可能！

    影子和陆海峰也不可能想出一个，在执行层面上就有问题的计划。

    情绪之光，疯狂渲染着使命学者体内的仿生大脑，大量诡异的表情，从使命学者脸上浮现而出……

    融合不断进行。

    直到整整两天之后。

    最后的融合，趋于完美……

    当使命学者再次睁开眼时，便看到陆铭正站在自己面前。

    他一边展现着曾经学者教给他的微笑，一边轻声道。

    “欢迎回来。”

    难以描绘这一刻学者心中的复杂。

    千言万余，化作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让陆铭有些尴尬……

    但考虑到学者欧美人的身份，一个拥抱似乎也说明不了什么……

    一旁，影子看到陆铭尴尬的表情，禁不住咧嘴一笑，祂道：“先别忙着卿卿我我了，有些问题还要学者你描述一下。”

    “使命的程序如何了？”

    “以及，仿生大脑有没有出现异常？”

    实验之后需要试验记录，这个实属常规操作。

    而学者，也飞快收敛了无用的情绪，快速道：“使命的程序还在仿生大脑之中，祂没消失。”

    毕竟，情绪之力可没有抹杀程序的功能。

    但说完，学者突兀笑道：“但祂不会是威胁了，永远都不会了。”

    被情绪之力彻底浸染的使命，已经化作了学者灵魂的一部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一套操作，严格意义上讲并非是唤醒了学者，压制了使命，而是让学者和使命彻底融为一体，且以学者为最终主导。

    换言之，如果真按照哲学思维讲，现在的学者也不是原本的学者……

    但这么思考的话，这个问题恐怕要开个辩论会，好好探讨个三天三夜了。

    “至于仿生大脑……很好。”

    学者简单沉吟，又笑道：“再好不过了。”

    血肉苦弱，机械飞升——学者对于肉体纯净方面，没有偏执般的追求。

    她毕竟是个出色的科学家。

    影子听罢微微点头，又问了一串问题后，最后道：“那么黑杰克……”

    学者笑容更盛：“全是咱们的了。”

    “我指的还有黑杰克生产线，以及黑杰克内部的储备能量……”

    影子登时拍起了巴掌。

    祂看向陆铭，笑道：“这一次咱们发达了。”

    陆铭疑惑看向影子，便听影子道：“万能萃取机+数以万计的恒星能量总和……你猜咱们能拿到多少能量结晶？”

    陆铭张了张嘴，便听影子笑道：“别算了，你算不出来的。”

    “但至少，要比你不间断刷两周都市怪谈副本多得多……多得多得多！！”

    学者嘟囔道：“全制成能量结晶可太亏了。”

    影子一耸肩：“我就是打个比方。”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