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祀:章节目录 89、文华殿填写黄榜、西角门大魁天下
正德十六年、五月、二十日。
天色朦胧一片,星耀未曾落幕,柔和的皎月,俯瞰无垠大地,照耀着这座当世强国。
未几,京城各个里坊灯火渐渐点亮,本来寂静的大明,好似在油锅里浇上一瓢清水,瞬间沸腾起来,客栈陆续灯火通明,锅碗瓢盆之声此起彼伏,马嘶人喊之声犹如鼎沸,使沉睡中的紫禁城,缓缓苏醒……
本来只有手持铜锣、竹梆巡视京城里坊的更夫,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各自返回家中,伴随而来则是人马拥塞。
不久之后各家门户打开,人们开始新一日的忙碌之景,车马粼粼队伍,宛如长龙在通衢大道之上,掀起无数尘土。
介于皇帝不用人力抬撵,官员也逐渐变得无人敢乘坐,故而京中马车愈来愈多,而轿子却越发越少,成了今日车不得转,人不得顾的局面。
今日乃传胪之日,朝廷大小官员数百人,各自弃轿乘车,其局面可想而知。
当然也并非人人能够买得起马车,故而有的官员骑驴;有的官员坐牛车;有的官员步行,或是租赁,以此向皇帝表明,自己不敢违背节俭之令,更未曾明犯皇帝禁令。
由于众人乘坐工具不同,是故眼下之局,也成了大明一大特色,每当番邦游客路过京城,见到这一幕心中都暗自嘲笑。
但这些官员们不敢说,朱厚熜更无心去管。
一些鼠目寸光之辈,懂得什么叫持家有道?
像杨广那般面子是给足了,耗费国家无数钱粮,甚至于讨伐高丽,还请番邦观战,最后丢人丢到世界。
虽然眼下这些人嘲笑大明贫穷,然只要明朝自己给力,届时威加四方之时,到底谁笑谁都犹未可知!
京城街道风灯逐渐变多,照亮着各个官员牌衔,让路过之人知晓,此何人车驾,以免发生冲撞。
转而车驾柺入胡同,一时间喝道声、避让声、嘶鸣声充斥着拐角,熙熙攘攘的人群,开始以官职尊卑相让,往大明门而去。
同样参加传胪的学子也不例外,各自身穿崭新服饰,往大明门汇集而去,脸上充满笑容。
盖今日为传胪之日,这些士子需要入殿传胪,方能大魁天下,真正走入仕途。
这也是大明无数士子毕生之愿!
与此同时,朱厚熜也早早醒来,一番锻炼之后,便洗漱、用膳,然后身穿缞服,手持玉圭,乘坐大凉步辇,涉足文华殿,进行今日传胪仪。
按照以往传胪仪,皇帝须穿皮弁服,手持玉圭,在华盖殿拆卷,填写黄榜,奉天殿进行进士传胪,但因逢二十七日大丧未满,故而在文华殿拆卷,西角门传胪。
朱厚熜所乘大凉步辇,高一丈二尺五寸有奇,广一丈二尺五寸有奇。
四面俱以红漆,装雕绘五彩云板二十片,镶嵌贴金仰覆莲座,下红漆如意条环板。
中间车辕长四丈三尺五寸有奇,左右车辕长四丈有奇,外二辕长三丈六尺五寸有奇,前后皆以香木雕刻贴金龙头、龙尾。
辇亭高六尺五寸,宽八尺五寸,红色木柱鼎立,前门左右个开门,高五尺八寸,宽二尺五左右,四周描金香草板十二片。
亭底上施上好皮毛毡垫,加红色锦绸褥,内放椅子、桌子,玉碗、酒壶……四周围绕沉香木,与黄色丝绸帷幕。
车驾缓缓而行,不久之后抵达文华殿外,百官则在殿外廊道候等,见到朱厚熜之后,曲身避让。
朱厚熜跨进文华殿,只见殿内东侧有席案一张,上有黄榜。
朱厚熜入内,百官开始叩头,礼毕之后按照应有顺序,鱼贯从入踏进殿内。
读卷官首先咳嗽一声,走出班位,拆开本科状元试卷,然后高声奏报:“奏,第一甲第一名杨维聪”说完任不起身,继续拆第二份再奏:“奏,第一甲第二名陆釴!”紧接着第三份:“奏,第一甲第三名费懋中!”
奏完之后,由内阁开始填写黄榜,尚宝局在榜单之上用玉玺,一切完毕之后,黄锦高喊:“起鼓!”
经大汉将军威武之声传到殿外,不但遇丧期,故而大鼓悬而不作,执事官在黄锦话毕,将黄榜重新整理,由严嵩捧着走出文华殿,到西角门等候,其余读卷官、提调官等各自尾随而退。
读卷官、执事官等人退却之后,鸿胪寺官员,高声大喊:“赞!”
话毕执事官行五拜三叩,再行上奏:“奏请陛下升殿!”
朱厚熜在导驾官安排之下,转西角门升坐,坐下龙椅那刻,堂下两檐乐工同样悬而不作,大汉将军则是大力挥动静鞭。
执事官举案至帘前而放,严嵩捧着黄榜交给礼部,放在案上。
传制官走出班位,跪地上奏:“奏请陛下传制。”
朱厚熜微微点头,传制官这才起身,由奉天殿左门而出,走至丹陛东面,面对西方而立。
执事官将榜案抬至丹墀御道中间,传制官则高喊:“有制!”
齐聚奉天殿外的贡士行礼候制,接着传制官对着早就被执事官引进西角门的贡士喊道:“制曰,正德十六年、五月、二十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第一甲第一名杨维聪!”
然后由大汉将军连续三声高喊:“正德十六年,辛巳科,廷试第一甲第一名,杨维聪!”
“正德十六年,辛巳科,廷试第一甲第一名,杨维聪!”
“正德十六年,辛巳科,廷试第一甲第一名,杨维聪!”
这三次唱名,是惟有新科状元方有权利,以彰显状元无与伦比的地位。
所有士子在此刻,皆向杨维聪投去羡慕眼光,须知大明科举每三年产生一位状元,且状元按照以往制度,甫入官场便是从六品翰林院编撰,为清流之中清流,日后更是管路通畅。
如何叫人不羡慕?
张治望着杨维聪从人群走出,眼中泛过一丝不明之色,也不知是羡慕亦或嫉妒。
诚然廷试完毕,听杨维聪背诵策论之后,心中已然有了估算,但在此刻依旧心有波澜,久久难平……
执事官也不见任何拖延,三声唱名之后,接着再道:“正德十六年,辛巳科第一甲第二名陆釴!”
“正德十六年,辛巳科,第一甲第三名费懋中。”
陆釴、费懋中压制心中激动,从所有士子之中走出,与杨维聪并排而立,等待后续。
紧接着执事官再唱:“正德十六年,辛巳科第二甲,廖道南等一百一十名,正德十六年,辛巳科,第三甲,朱佩等二百一十七名。”
唱名完毕,执事官再道:“宣正德十六年,辛巳科,新科进士入殿!”
执事官话毕,所有在杨维聪、陆釴、费懋中带领之下行五拜三叩首大礼,然后起身分东西侍立,再由执事官举案由午门左门出,直至长安左门悬挂榜单,进士尾随其后前往长安左门观榜。
“排班!”
一声令下文武百官各自入班,致词官站在丹陛中间跪下奏道:“天开文运,贤俊登庸,礼当庆贺。”
百官同词合赞,再行五拜三叩头礼,礼毕,再次鸣鞭,朱厚熜这才起驾文华殿,百官退却,各司其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