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是坏人？1

    亚修困惑：“什么意思？”

    黑鸦道：“我是鸦杀尽的裁决武侍，外人之所以将我们称为‘黑鸦’，是因为我们在外面从来都是坏人的形象。”

    “为什么？”1

    “因为恶人不会怕好人。”黑鸦道：“一个善良的强者，一个遵守规则的好人，一个喜欢小动物喜欢帮助弱者的术师……是无法震慑那些抓住一切机会作恶的狂徒。”17

    “所以，我们必须得足够丑陋、凶恶、不讲规则、残忍暴虐，甚至是灭绝人性，才能让恶棍看见黑鸦就颤抖，才能让凶徒听见鸦杀尽就恐慌。”4

    亚修迟疑了一下，“那”

    黑鸦似乎意识到他想问什么，率先道：“鸦杀尽教派里，除了裁决武侍，还有祝福修士。正如武侍被称为‘黑鸦’，祝福修士被称为‘白鸦’。鸦杀尽小队的基础配置，就是一名武侍加一名修士，如果任务难度较大，也会是多名武侍加一名修士……“3

    “武侍负责杀戮破坏，修士负责治疗安抚。”他道：“那些救助别人的工作，都由白鸦负责。”5

    “恶人看见黑鸦有多恐惧，好人看见白鸦就有多欣喜。所以白鸦不能杀人，黑鸦不能救人，彼此泾渭分明，互相成就。”2

    “所有憎恨恐惧由黑鸦背负，所有感激喜爱由白鸦承担。”5

    “黑鸦告死，白鸦告生,这就是鸦杀尽的规则。”11

    亚修道：“所以你刚才才会那么冷漠？”

    黑鸦点点头：“而且,我们黑鸦表现得越冷漠无情，才让受救助者知道我们的正义并不是理所当然，然后他们接受到白鸦的救助，便会更加感激和珍惜。”1

    “萝卜加大棒。”伊古拉悠悠道：“非常浅显的心理应用呢。”

    “一人负责面子,一人负责里子。”亚修若有所思地道：“所以你是早料到我们会留下食物吗？”1

    黑鸦再次点头：“我以前跟白鸦组队的时候,这些事都是由她负责。现在跟你们组队，既然你们愿意执行白鸦的善,那我自然继续维持黑鸦的恶。”10

    亚修问道：“但这样大家只会恐惧你,疏远你，甚至讨厌你,你也能接受吗？”

    “当然,我在成为裁决武侍，戴上面具的时候，就已经对此有所觉悟。”黑鸦失真的声音也掩饰不住他的自傲。2

    伊古拉忽然问道：“成为白鸦的人,也会有这個觉悟吗？”

    黑鸦看向欺诈师：“你想什么？”

    “我估计你会以为，黑鸦的心理负担比白鸦大多了，但事实并非如此。”伊古拉道：“你们不需要救助别人，也意味着你们远离了生离死别，白鸦却要处理你们的烂摊子。那些被你们误伤的人,你们没来得及救的人，你们救了但又被报复的人……你们面临的困难,不过是没完成的杀戮，而白鸦面临的,却是挽回不了的悲剧。”3

    “黑鸦好歹还能用神圣的殉道心来抵消心理压力，但白鸦可找不到其他借口,只能睁大眼睛见证一桩桩悲剧前赴后继地发生，却还要维护你们教派的颜面，微笑着迎接明天。”7

    “你可不是唯一痛苦的人。”伊古拉目视前方,悠悠道：“其他人也是有心的。”4

    看着黑鸦像宕机一样低着头,亚修叹了口气。5

    他们进入四柱神教势力范围追捕银灯，已经进行十几天了。

    谷糘

    这些日子里,塔玛希回忆自己过去的次数明显增多，譬如他这次虽然没提到跟他组队的白鸦搭档是谁,但大家都猜得出是以前的水银木马。8

    亚修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扒开那些痛苦的回忆,曾经数次想打断他,却被伊古拉阻止了。

    「伤口结痂之后,如果你撕掉痂,伤口就永远不会愈合。」伊古拉这样跟亚修解释：「那只乌鸦不仅是撕掉痂，他还故意扩大伤口，好让自己记住疼痛。」7

    亚修终于理解塔玛希的想法。

    毕竟当他们抓住银灯的时候，也就是要面对四柱神教的时候。这很可能是刺杀水银木马的最好机会，所以塔玛希便不断回忆过去的美好，这样当他直面水银木马的时候，下手才能更加果断，更加狠辣。1

    因为当初相遇那么美，所以现在怨恨这么深。6

    队伍大家对黑鸦的想法持有不同态度，哈维是无所谓偏向支持，毕竟死灵术师的态度是‘复仇就是人生的全部又有什么不好’。2

    而伊古拉则是反对。

    欺诈师倒不是觉得黑鸦不该沉浸在复仇里，他只是单纯讨厌塔玛希，这点连亚修都看得出来。3

    到这里，亚修自己也有些茫然，他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敌对起来的……11

    伊古拉作为心灵圣域，蛊惑人的手法自然极其精妙。他只需要仔细聆听塔玛希的回忆，然后提出一个个疑点，就能让黑鸦陷入深深的困惑中。1

    在伊古拉的指点下，塔玛希才发现自己那些引以为豪的回忆里，似乎早就隐藏着许多矛盾和暗流。而且他已经没法找到答案，因为他已经是唯二的鸦杀尽余孽。3

    虽伊古拉不怀好意，但亚修也没有阻止。

    因为黑鸦在每一次迷惘后，第二天都会变得更加坚定，更加锋利。欺诈师的话语就像是磨刀石，让他这把刀越磨越快，越磨越凶。4

    每次亚修退出虚境，睁开眼睛看见黑鸦的时候，都会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感情关系混乱而被塔玛希当作恶鸦砍死。  .  14

    轰隆隆！

    在穿越过崎岖山地后,亚修他们很快来到目的地远处地平线上忽然出现一个巨坑，越是靠近，就越发现这个巨坑漫无边际。

    当他们来到巨坑边缘，便能看见深坑里赫然是一座城市废墟,高楼大厦,公路建筑，已经腐蚀的混乱车流，全都清晰可见。

    但最令人瞩目的，莫过于随处可见的符号文字。

    每一寸墙壁，每一处地面，每一块砖头，凡是能看见的地方，都刻满了符号文字。有些还能勉强辨别出是什么文字，但有些几乎是自创符号，完全无法理解。

    整座城市就像是被纹身涂满，没有一处是干净的，令人不得不感慨，到底是谁这么无聊，花那么多精力将城市丑化。

    “你们来晚了。”

    四人转过头，看见一个陌生女术师展开金银双翼从深坑里飞过来。

    “不过，也可以你们来得正好。”水银木马微笑着，眼眸里满是捉摸不透的深邃。2

    “银灯，已经在四柱神教的掌控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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