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技场。

    柳平疲惫的叹了口气，走到李伯塔斯旁边坐下。

    “抽吗？”李伯塔斯问。

    “不了，你自己抽吧。”柳平道。

    李伯塔斯把烟点燃，顺手拿出一瓶酒：“手术进行了两天两夜，我猜你需要一点东西来提提神，既然不抽烟，不如喝两口？”

    “啊，这个倒是可以，谢了。”

    柳平接过酒瓶，开了盖，慢慢的喝了起来。

    “柳平，她怎么样了？”莉莉丝问。

    “一切顺利，不枉费我花了三个月时间。”柳平道。

    “三个月？？”莉莉丝吓了一跳。

    “不用担心，那本册子的主人并非在永夜之中，他所在的地方也是一个很奇怪的所在——我跟在他身边工作了三个月。”柳平道。

    “为什么去那么久？”李伯塔斯问。

    “我手上那本册子是赃物，它的主人很生气，我必须花费很多时间跟他成为无话不说的朋友，才可以化解这件事。”

    柳平说着，脸上露出回忆之色。

    在一开始的交谈中，黑色影子就直接说出了那本册子是失窃之物。

    三个月里，自己帮助那位黑色影子完成了近百场解剖，总算换来了一句问话：

    “你在知识的掌握上并不逊色任何人，为何会偷这本册子呢？”

    “其实不是这样……”

    当时，自己把事情说了一遍。

    黑色影子沉默数息，说道：“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空口无凭，我觉得还是让你看到我在学术研究上的态度和手段了，才有说服力。”柳平道。

    黑色影子笑了起来，“有意思，既然是这样，我肯定不能让那个偷书的人如愿以偿——我不会杀你，反而要帮你一把，最好能恶心到那个真正偷书的人。”

    他取出成套的手术设备，放在柳平面前。

    “去吧，这次的龙脊手术我赞助你，希望你能拯救那条龙。”

    “多谢阁下。”

    “不必客气，希望你快速提升实力，否则你的实力会限制你在解剖学上的成就。”

    “为什么？”

    “因为有些尸体，你实力不够，在它面前连站都站不住，更别说解剖了。”

    “明白了，再一次感谢。”

    “不必客气，册子你留着吧，以后实力超过20级了，有空再来，我带你去看看一些有趣的尸体。”

    “好的。”

    ……

    柳平喝了一口酒，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手术台。

    安德莉亚静静的躺在那里，闭着双眼，气息平稳而柔和。

    “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莉莉丝问。

    “更换龙脊这种事，等于是给龙换了一条命，她的灵魂和机体都需要时间适应，目前我们无法知道要多久。”柳平道。

    莉莉丝急忙道：“但手术已经成功，她已经没有大碍，我们只用等着就好，不是吗？”

    柳平和李伯塔斯都笑起来。

    “完全正确。”

    柳平道。

    莉莉丝松了一口气，跳上柳平的头顶，扯着他头发道：“柳平，我饿了。”

    “那就准备吃饭吧。”柳平站起来道。

    他轻声念动咒语。

    温暖和熙的光落下来，在几人面前化作一张长桌子。

    丰盛的、热气腾腾的美味佳肴摆满了桌子，让人一看就胃口大开。

    李伯塔斯把烟灭了，坐到桌前，端着一盆面条吃了起来。

    莉莉丝抱着一串葡萄吃的津津有味。

    火牙啃着一盘烤乳猪。

    柳平回过头，朝烈焰火猴道：“一起来吃吧。”

    烈焰火猴哀求道：“大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吃了，您饶了我吧。”

    “好吧，”柳平笑着问道，“奥德里奇现在混的怎么样了？”

    烈焰火猴有些迟疑。

    柳平手上冒出来一抹圣洁的光。

    烈焰火猴浑身一软，跪在地上连声道：“大哥，求您别治了，我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柳平随意晃动手指。

    那圣洁又温暖的光芒在他的指尖来回跳跃。

    柳平手指轻轻一弹。

    圣洁的光辉飞出去，落在烈焰火猴的面前，随风飘飘荡荡。

    柳平道：“奥德里奇——”

    他的话说到这里，便顿住。

    烈焰火猴望着面前的圣芒，一咬牙，开口道：“前几天主母来庄园见了他一面，说他是人族里颇有天赋的种子，值得栽培，现在所有人都在巴结他。”

    “他是人类吗？”柳平问。

    “是啊。”烈焰火猴不明所以道。

    ——根本不是。

    奥德里奇曾经不小心割破了手指，被火牙嗅到了血液的味道。

    他身上流着高等魔鬼的血！

    他是主母的人！！！

    柳平神情不变，又问：

    “你们那边最强的人类是谁？”

    烈焰火猴这时已经说开，索性继续说下去：“有一对姐妹，超越了魔鬼家族中的大部分魔鬼，晋升为神灵，震动了整个神柱——这个你应该也知道，她们是痛苦与折磨的双生女神。”

    “我当然知道。”

    柳平的目光变得深邃。

    原来她们是这个时间晋升为神灵的么……

    烈焰火猴毫无察觉，自顾说道：“痛苦女士一晋升为神灵，立刻跪在主母面前，乞求转化为魔鬼，主母眼下还在考虑；至于折磨女士——她是人类中的圣骑士，天资卓绝，颇受众多人族强者爱戴。”

    柳平默默听着。

    娅娜是圣骑士，是天然的领袖，能得到所有人族的信赖。

    那些魔鬼不暗算她才怪！

    至于痛苦女士——

    她倒是机灵的很。

    但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柳平回想了一下黑暗戏剧的事，心中有了定论。

    是的。

    她的身躯和心，都已经属于魔鬼了。

    烈焰火猴察言观色，忽然哀求道：“我已经说了这么多，假如您不收留我，一旦奥德里奇发现我背叛了他，我的下场将会十分凄惨。”

    柳平道：“也罢，我先收了你，然后我们再——”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烈焰火猴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声，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在地上不断的翻滚着。

    餐桌上，莉莉丝猛然抬起头，朝烈焰火猴看了一眼。

    “柳平！”

    她喊了一声。

    霎时间。

    莉莉丝从原地消失。

    名为“死亡之偶”的卡书直接出现在柳平面前，迅速摊开。

    “它刚刚试图背叛奥德里奇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我们要马上控制住它，否则它的尸体里将会爆发出一道术法。”

    莉莉丝急声道。

    “怎么做？”柳平问。

    “用你的魂力催动卡书，默念发动‘死亡玩偶’！”

    “好。”

    柳平捧着书，将魂力灌入卡书中。

    两行燃烧的小字迅速浮现：

    “你消耗了3点魂力，发动了死亡玩偶。”

    “剩余魂力：14/17。”

    黑色封皮的卡书微微一震。

    一股诡异的波动悄然散发出去，落在烈焰火猴的身上。

    它那不断抖动的身躯停住了。

    “现在它的尸体归我们了，无论它体内那道术法怎么变化，都无法再对我们造成什么伤害。”莉莉丝道。

    下一瞬，一道愤怒的声音从烈焰火猴体内传来：

    “该死，只差一点！”

    “从很早开始，我身边就陆续有卡牌消失，小偷——别让我抓住你！”

    嘭——

    烈焰火猴整个身躯炸裂开来，爆成一团血雾。

    它的灵魂和尸体再也不复存在。

    莉莉丝遗憾的声音从卡书上响起：

    “玩偶被毁掉了——没办法，对方事先就在它体内设置了某种术法。”

    “看来那个家伙发现了，真是可惜。”柳平道。

    烈焰火猴一死，整个竞技场顿时开始消散。

    众人发现自己回到了永夜。

    ——那个名为“灰林之石”的地方。

    柳平发现自己手持卡书，站在干涸的河床边。

    莉莉丝正站在摊开的卡书边缘，浑身散发着灰色的流光。

    李伯塔斯和火牙坐在长条形的石头上，面前丰盛的饭菜消失的无影无踪。

    “它就这么死了？”

    李伯塔斯摸了摸肚子，觉得没吃饱，有些遗憾的道。

    火牙呜咽了一声，浑身毛发直竖。

    “刚才是奥德里奇的声音。”

    它发出低沉的声音。

    柳平蓦然转头，望向它道：“你能说话了？”

    火牙怔了怔，欣喜道：“是的，似乎我的血脉正在朝着更高的层级跃进，所以我又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柳平，你注意一点，奥德里奇已经发现自己身边不断有卡牌消失了，下一次，他肯定会准备更多的手段对付你。”

    “我知道。”柳平道。

    他来回望了望四周。

    远方的山林间，似乎有着持续不断的轻微声响。

    “有人来了，大家先回卡书，我来看看是不是古树所说的那群逃亡者。”

    柳平道。

    众人点点头，化作卡牌，一一飞回卡书上。

    柳平走到手术台前，轻轻一触。

    整个手术台连同安德莉亚一起化作卡牌，被他小心翼翼的放在卡书的一页中。

    莉莉丝忽然露出担忧之色。

    柳平敏锐的察觉到了。

    “没事。”

    他将卡书收了，又把莉莉丝放在头顶。

    “柳平，轻易不要暴露你的卡书，轻易不要跟人打赌比斗。”莉莉丝抓着他的头发道。

    柳平笑了起来。

    “没事，莉莉丝，我可不是乳臭未干的少年，我经历过太多的大风大浪。”

    “是吗？”

    “对，相信我。”柳平信心十足的道。

    不一会儿。

    一群人陆续出现在灰林之石。

    为首那人远远的打量着柳平，高声道：

    “前面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举起手来！”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