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莉的确从红雾中感受到淡淡的反物质能量。

    她没立即进去。

    先给自己套上一层黄灯能量罩，又在罩子里注入薄薄的胃酸雾，确保影魔没法偷袭她之后，哈莉才珍而重之张开嘴巴，吐出一个圣辉灿灿的木箱。

    “你可真谨慎。”

    塞尼斯托双手抱胸，悬浮在边上看着她，表情似笑非笑，不知是讽刺还是赞赏。

    “老塞，你体内没影魔吧？跟我说话的人一直是你，而非大王在遥控，对吧？”哈莉回头问了句。

    塞尼斯托笑容一滞，她一头扎进红雾里。

    “哈莉奎茵......”一道若有似无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

    “大王，您好。”哈莉恭敬道。

    “往下走，顺着地缝进入地壳内部。”

    哈莉依言而行，快速往下降落，身边的猩红之雾逐渐浓郁，温度也越来越高。

    直到一处岩浆池上方，她停了下来，“这里行了吗？”

    “咕咚咕咚！”实质般的血雾从岩浆池中冒出，在她身前凝聚成一个血色巨人。

    “把契约拿给我看看。”

    哈莉左手托着木柜，右手臂抖动几下，一卷金纸从袖口飞出，在半空展开，金色的纸卷，暗红字迹。

    血色巨人仔细端详。

    良久，它冷笑一声，问道：“这是什么纸？文字似乎用血、书写，这份契约竟然真的沟通了契约法则。”

    哈莉态度毕恭毕敬，道：“禀告大王，纸是用我家耶比的狗毛鞣制而成，墨水也用它的圣血调制而成。

    您应该能感受到，这份契约不曾使用任何魔法文字，没有隐藏任何小花招。

    我或许有奸诈之名，但在您这种至高无上的主宰面前，任何狡诈都是愚蠢，坦诚才是智慧之举。”

    “至少这句话你说对了，在我面前玩弄小聪明才是真蠢，老老实实才是大智慧。”

    反监大王指着卷轴，话头一转，道：“不过，这份契约无法让我安心。

    它包含了一部分神圣之力，或许来自上帝？

    剩下的便是正物质宇宙的契约规则之力。

    问题是，你得上帝宠爱，祂不一定会用这份契约惩罚你，而正物质宇宙即将毁灭，法则海乱成一锅粥，你或许能扛过反噬。

    所以，你若背誓，圣约柜吸收过我的本源后立即逃跑，我无法用这份契约制约你。”

    “陛下的意思是，重新由您书写一份契约？”哈莉试探着问。

    “不用重写，我写的你肯定也不敢签，”血色人影手上浮现一团猩红光球，“把这团反物质宇宙的规则之力融入‘狗毛卷轴’即可，它同时也是我的签名。”

    哈莉仔细感受，只能确定它有反物质本源和法则之力两种成分。

    “虽然我保证您的担忧是多余的——有宇宙之王可以做，傻子才继续回地球做‘黄金核弹’，但您的要求很合理，我当然同意。”

    无论反监视者有什么小心思，契约始终只是契约，契约内容也是她写的......关键是她坚信自己的私货绝对比对方多。

    “刺啦啦——”那团猩红摁在金色卷轴上，像一团水融了进去，卷轴表面暗红电弧闪烁，多了丝异样气息。

    哈莉划破手指，在上面签上自己名字，立即感到一股来自宇宙之外的法则力量将自己锁定。

    应该是反物质宇宙的契约规则发挥了功效。

    在她签字的同时，对面血色人影体表，也闪过金色与蓝色法则锁链。

    天堂和多元宇宙契约规则也在反监视者身上生效。

    “有趣，真有趣......”血色巨人左右打量自身的变化，语气颇为新奇，“我这一生，还是第一次与别人签订涉及法则之力的契约。”

    “陛下，契约已成，您看.......”哈莉举起木头柜子，笑着向他示意。

    签订契约不是结束，因为契约第三条规定，必须先让哈莉拿到‘押金’，才能开始执行第一、第二条。

    如果反监大王此时耍赖，无论他会不会受到规则之力的惩罚，反正哈莉能立即走人，不用承担任何背约责任。

    “当然，一柜之力对我很重要，却只是我体内力量之万一。”

    血色巨人化为一束虹光灌入“圣约柜”。

    在它身后，还有滔滔不绝的猩红能量本源。

    这举动出乎哈莉意料，因为血色虹光虽由反物质本源构成，里面还有反监大王的精神力。

    ——它想探究圣约柜的秘密，哪怕牺牲这缕意识也不在乎！

    哈莉瞬间有了明悟，也承认反监大王的果断行为很聪明，换成是她，她也会做一样的事。

    心中一瞬百念，她下意识张开嘴，“嗖”的一下，把柜子吸入肚里。

    涌向柜子的猩红本源，也连绵不绝，流进她喉咙，甚至在她面前形成一个红色漩涡。

    “咦，柜子里什么也没有，它只是个——啊啊——”

    柜子里，反监大王的那缕意识正惊疑不定，似乎发现柜子的真相，下一瞬，柜子木壁消融，浓郁金色霞光填满整个空间，那缕精神力发出一声哀嚎，就在眨眼间消失不见。

    “咕咚咕咚......”食物防御专长的经验罐子，冒了两个小泡泡。

    ——艹，反监大王原来是美食，能量等级还这么高......

    哈莉面上肃然，心里开始认真思考：是否要写一篇“论反监大王的本质为一只会说话的神兽”的文章来欺骗自己。

    “咕咚咕咚......”第四防御专长罐子开始疯狂冒泡。

    “你在吞噬我的本源？！”一道惊怒交加的声音出现在她脑海，猩红能量灌入之势陡然停止。

    哈莉连忙张大嘴，含糊不清地说：“呃呃呃，你抗，我给里......”

    ——你看，我嘴里。

    在她嘴巴里，金光包裹一个小木柜滴溜溜转动。

    见反监大王没还不肯继续灌入力量，哈莉干脆把木柜吐出来，再次变成正常大小的“圣约柜”。

    “大王，力量在柜子里呢。您自己感受，我体内有没有反物质能量，瞒得过谁，也不可能瞒过您。”她表情坦然，还面上还带着些疑惑，“我借圣物之力吸收反物质能量，也不是第一次，大王不知道吗？”

    “我之前进入柜子里的精神力分身呢？”反监大王迟疑着问。

    他感应过，她体内的确没一丝反物质能量的气息——全装专长升级罐子里去了。

    哈莉叹口气，“大王应该了解这是什么柜子，连我都无法将它打开，您却随意把精神力往里送......”

    “不知陛下感应到什么？“她话头一转，又面带好奇问道。

    “我刚开始只看到里面空荡荡，像个普通木柜，接着无尽金光.......”反监大王的喉咙里忽然多了一丝颤音，“那是什么？竟把我的意识彻底湮灭了。”

    “是金光吗？”哈莉问。

    “嗯。”

    “有没有至高无上的神圣气息？”

    “这......似乎有。”反监大王仔细回忆，似乎没有，但圣约柜明晃晃的神圣之力，内部的金光怎么可能没神圣气息？

    “有没有分析出它蕴含的力量属性？”哈莉又问。

    “没有......没来得及，很神秘莫测。”反监大王道。

    哈莉心中暗笑，嘴上慨叹道：“陛下现在应该猜到了吧？”

    反监大王叹息一声，“不愧是圣约柜，好霸道的上帝之力。”

    “咕咚咕咚......”猩红本源再次灌入，第四专长经验罐子再次疯狂冒泡。

    十分钟后，反监大王语气中多了丝急切，“还没装满吗？”

    “快了，快了，我猜大概快了。”哈莉也满头大汗，似乎非常焦急。

    再次十分钟，反监大王语气中多了丝虚弱，“满了没？”

    “真的快了，我有种预感......哎哎哎，陛下，别半途而废啊，柜子不满，契约未成——”忽然，哈莉面色一变，从急切变得若有所思，语调也变得诡异，“您是不是......支撑不住了？要不要现在立即结束？”

    她脸上多了丝阴狠，似乎在心中做出什么决定。

    “我很好！区区一柜之力，对我而言只是九牛一毛。”反监大王淡然的声音在她心中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汹涌的反物质本源，“刚才只是技术性调整。”

    “喔......”哈莉眼中有失望一闪而逝，面上表情再次变得恭敬谦逊。

    再次十分钟后，她主动问道：“陛下，柜子似乎还没满，您看——”

    “急什么？继续。”反监大王恼怒道：“成大事者，怎么连这点耐性都没有？”

    哈莉咬咬牙，晦暗不明的眼神，被眯起的眼皮遮掩。

    再十分钟，她小心翼翼试探道：“陛下——”

    “住嘴，集中精神，接受我的灌注。”反监大王厉喝道。

    “是。”

    ......

    反物质宇宙，科瓦德星，反监大王的堡垒。

    “快，法老王，快去帮我准备一把椅子。”反监大王扶着控制台，高大的身子摇摇欲坠。

    反监视者从不疲惫，也不会累，精力、体力用之不竭，办公室内从来没有椅子。

    别说椅子，他的星际堡垒里，连床铺都没有。

    法老王也是非人之躯，无需休眠。

    “陛下，圣约柜邪门，您还是停止能量灌输吧。”法老王劝道。

    “不能停，魔女哈莉天生反骨，畏威而不怀德。

    我若露出半分虚弱之态，信不信她立马抱着柜子就跑，跑回地球，叫上那三个超人，反过来突袭反物质宇宙。”反监大王虚弱道。

    法老王默然。

    五分钟后，他带着自悬浮靠椅回到主控室，就见反监大王已经盘膝坐在地上。

    “大王，椅子来了。”

    “扶我起来。”

    法老王眼神阴晴不定，也没动弹，“陛下，您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