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魔宫殿。

    宽阔的大厅内，摆放九张长木桌，其余八张桌子空荡荡，只奥丁、洛基和托尔坐的那张桌面，摆满了食物。

    有烤羊腿、烧鸡、牛排、奶油面包......以及五颜六色的水果和各种款式的美酒。

    其实，食物只摆在托尔一个人面前，他好似一台吞食机器，一口啃掉半只羊腿，抓取整鸡直接一口闷，前面杯盘狼藉，还不停招呼侍者再次送上食物。

    这里是梦境王国，拥有一切客人能想到的食物。

    侍者会满足客人的任何饮食要求。

    可奥丁身前只摆放了几瓶酒，祂只喝酒。

    洛基面前连个空盘子也无，他什么也没要。。

    “洛基，你什么都没吃。至少该喝几杯润润喉咙，梦之主宰提供的几种美酒，让我也舍不得放下杯子。”

    奥丁整张脸都隐匿在宽檐帽投下的阴影中，让人看不清祂的表情。

    洛基与祂相反，不仅没戴帽子，连头发也向后梳，把整张脸都袒露在吊灯的灯光下，一对眼睛不加掩饰地左顾右盼，一副正在起坏心思的模样。

    “被囚禁的岁月里，我已经习惯了不吃东西。而且梦君的神酒会让人上头，影响我的思考。等会儿你还需要用到我的脑子，对吧？”

    “唔，有道理。”奥丁连续喝完半瓶酒，疑惑道：“怎么还没第二组人进来？”

    “大概在扯皮。”洛基道。

    托尔嘴里嚼着肉，含糊不清道：“为何不是正在战斗？”

    “除了奥丁，众神队伍里还有好几个狠角色，祂们即便无法一招定胜负，也不会和魔女哈莉缠斗太久。”洛基道。

    奥丁沉默片刻，低声道：“墨菲斯是什么想法？真把钥匙交给最强者？”

    洛基眸光一闪，摇头道：“强者只是基本条件。魔女哈莉有句话说的非常好，如果连她都打不过，拿着钥匙有害无利。

    以我对梦君多年的了解，他是个很有责任心、很讲道理，也很心善的人。

    当然，通过他为了一个凡人女子灵魂，勇闯地狱的行为，我知道他并不怕麻烦,更不畏惧诸神皆怕的死亡。”

    “他是个狠角色。”说到这,他忍不住感慨道。

    “这种不怕死,又讲原则的人，容易被道义说服。如果你打算单纯靠利益收买，只怕胜算不大。”

    奥丁宽檐帽阴影下的独眼闪烁精光,“哈莉奎茵，算不算一个突破口？”

    “唔,她竟然敢陪梦君发疯,可见也是个不怕死的狠角色。”洛基道。

    “我是说,凭她和墨菲斯的关系，能不能通过收买她,说服墨菲斯？”奥丁传音道。

    洛基提醒道：“老哥，你刚才在门外下了杀手，杀气凛然,她不可能感受不到。”

    “我不需要她多亲近我,只要她对我的感官好于其他神灵即可。这点你可以放心,所有神灵和我一样,都恨不得捏爆她的小脑瓜。”奥丁自信道。

    “你打算用什么收买魔女？”洛基问。

    “我——”

    奥丁停止传音，抬头看向门口,两位大天使面色难看地飘了进来。

    祂面色难看，“杜马，雷米尔,你们——”

    雷米尔立即道：“我已经向众神发誓，以上帝的名义,此行只观察，不会沾染地狱钥匙。”

    奥丁脸色稍霁,“请到这边来，我们喝一杯。”

    “谢谢,不用了，我们只观察。”

    两位天使靠近墙面，飘浮半空。

    接着，谎言之王带着蜘蛛之母和两张嘴的地狱公爵进入大厅。

    又过去三分钟，须佐之男一瘸一拐地走进来。

    “啊，你也赢了，还这么快,怎么可能？”托尔叫了起来。

    “托尔殿下，汝是何意？自早先在门外开始，汝一直在针对吾。”须佐之男怒道。

    托尔却不去看他，只向着自己老爹抱怨道：“我老早就想领教一下魔女的高招,你刚才该让我上的。这个垃圾都能赢，我只会更轻松。”

    “住嘴！”奥丁大声呵斥。

    接着又转向须佐之男，歉然道：“建速须佐之男命阁下，请不要见怪，托尔他喝了太多梦之王的蜜酒，有些头脑不清醒。”

    “您客气了。”须佐之男立即恭敬向神王鞠躬。

    奥丁向他招招手，邀请他在对面坐下，关切问道：“你的腿没问题吧。”

    须佐之男面色有一瞬间的不自在，“曼哈顿博士的存在场攻击的确强悍，神力无法快速恢复伤势。不过，魔女也没讨到好，她比我更惨。”

    奥丁从他语气中听出些心虚和别扭，心里却并不奇怪。

    魔女哈莉若真那么容易对付，也不会闯出如今名声。

    事实上，须佐之男能在三分钟内战胜魔女哈莉，反而让祂十分惊讶。

    “老哥，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对一个东方小神如此和蔼可亲。”洛基疑惑传音道。

    奥丁语气凝重道：“须佐之男的身份不一般，祂母亲伊邪那美是路西法·晨星的妻子。”

    “what？”洛基心中的震惊与怀疑差点在脸上显露出来，“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而且，伊邪那美的丈夫不是祂的兄长伊邪那岐吗？

    须佐之男便是那两兄妹的儿子。

    路西法也从没有过正式的妻子。”

    “路西法和伊邪那美的关系，与宇宙重启有关。这件事目前只寥寥几个强大的神王知道，你别传出去。”奥丁郑重道。

    “扯淡吧，四维物质界的重启，怎么会影响到第五维度的神域？还是这种改变至高命运的影响。”洛基完全不相信。

    “神域的变化难道还小？经过这次重启，超过半数信仰神灰飞烟灭。”

    洛基不以为然道：“信仰神差了路西法无限远。”

    奥丁沉默片刻，道：“你这样想，是因为你的境界也差路西法太远。”

    “什么意思？”洛基疑惑道。

    “魔女哈莉主导的物质界重启，肯定影响不到路西法，可如果祂顺势而为、主动改变呢？

    就像这一次，你觉得就凭魔女哈莉和墨菲斯两个，能是祂退位的主因？”奥丁幽幽道。

    “你的意思是，路西法在布置一盘大棋？”洛基震惊道。

    “要摆脱上帝掌控，并不容易。”奥丁叹道。

    “那你还一心往地狱钻？”

    奥丁面色阴沉道：“我们凭什么和路西法比？

    路西法不怕诸神黄昏，我们怕；路西法能一拳捶翻赫卡忒与祂背后更加黑暗的存在，我们不能；路西法在追求真·自由，我们得先努力保命。

    所以，凭什么祂看不上的东西，我们也该弃之如敝履？”

    洛基无言以对。

    “吱呀——”拖动椅子的声音，让两位血盟兄弟从精神交流中惊醒。

    抬头看去，发现阿比努斯带着猫神、家庭之神过来了。

    奥丁眉头微皱，虽然祂和洛基说了很多，其实两人心灵交流，只过去一瞬间，而距离须佐之男到来，过去不到三分钟。

    又一个三分钟解决魔女哈莉的神灵？

    “阿努比斯，你的腰，断了？”祂试探道。

    “魔女哈莉的存在场攻击的确强大，不过她也没讨到好。”狗头死神眼神闪烁道。

    须佐之男看了祂一眼，欲言又止。

    奥丁轻轻点头，不置可否。

    之后每隔三五分钟，就会进来一位客人，一直持续了三个多小时。

    大厅内九张桌子，坐满了人。

    “人都进来了，魔女哈莉一场未胜？”

    别说老谋深算的奥丁与洛基，连托尔也察觉不对劲。

    可祂们没时间讨论，睡魔已经拿着地狱钥匙出现在众位宾客面前。

    “各位尊敬的客人，欢迎你们来到梦境王国的中心城堡，除了美酒美食和娱乐节目，我还为大家准备了休息用的单人房间。

    如果感到疲惫，可以先到房中休息。明天，我会将这把钥匙交出去。”

    说完这些话，墨菲斯意味深长扫视宴会场一圈，身形如泡沫般消失不见。

    “为什么要等到明天？”托尔疑惑道。

    “蠢货，拍卖会已经开始了。”洛基低骂道。

    托尔正要询问，奥丁忽然站起身，压了压帽檐，轻声道：“洛基，你和我一起。”

    洛基左右乱转的狡诈之眼里闪过迟疑之色。

    “亲自见过梦君之后，我已经确定，咱们没希望骗过他。”他传音道。

    “你是欺诈之神。”奥丁淡淡道。

    洛基道：“换个地方我一定能成功把钥匙骗到手，但这里不行，这里是梦境王国、他的宫殿。

    老老实实谈判吧，如果你能拿出他想要的东西，如果能给他一个合适的理由......”

    “你帮我说服他，这也是我放你出来的理由。”

    洛基站起身，默默跟在祂身后。

    离开大厅，踏足边上幽暗的走廊，有一点烛光飞过来，飘浮在奥丁身前，最终将祂和洛基带到里间的一扇小门前。

    “吱呀——”房门自动打开，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和一个人。

    “魔女哈莉？”奥丁皱眉。

    桌子后面正坐着把睡魔之袍改成浅黄色晚礼服的哈莉。

    “嗨，你们好，奥丁神王，巨狼之父。”

    哈莉起身向祂们招手，“过来坐，也别疑惑，我也要卖翅膀，记得吗？”

    奥丁这才释然，走过去坐在她对面，问道：“你想要什么？”

    “不是该你先出价吗？拍卖会场的规矩，价高者得。”哈莉道。

    “越能让你感到满足，越有价值不是吗？”奥丁道。

    “有道理。”哈莉点点头，毫不顾忌地说：“我想要力量。”

    “你盯上了我的神力本源？”奥丁独眼瞳孔收缩，冷冷道。

    “想啥呢！”哈莉摆摆手，“首先，我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我人品可靠，从未对正派人出过手。”

    奥丁冷笑，“在你眼里，拥有强大本源的神魔，皆不是正派人，否则你也不会在重启中无差别横扫全场了。”

    ——艹，老奥丁还真敏锐，一下子看穿真相。

    哈莉不满道：“神王陛下，你说说看，除了撒旦那一回我奉天承命，之后还偷过谁的魔力？”

    奥丁手掌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低声讥讽道：“幽灵还在白银城沉睡吧？祂只恢复一成力量，时间母河里却几乎没有幽灵精华了。

    哈莉奎茵，有些事你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瞒得过普通人，瞒不过至高者。”

    ——你也算至高者？

    哈莉心里吐槽，面上平淡无波，“如果我偷了幽灵精华，为何上帝不惩罚我？”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