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卓越先生一样期待哈莉立即给出答桉的英雄有不少。

    但哈莉并没满足他们的愿望。

    等绿箭侠把“瞭望塔上那一夜”完整讲述一遍，她给了众人十分钟时间，来消化这条消息，然后就把目标转向下一个目标。

    “撕破曼，对六人众和百特曼的所作所为，你有什么想说的？”

    大超想了想，说道：“绿箭侠、绿灯侠、闪电侠、黑金丝雀、鹰侠、扎坦娜，为正义联盟做出巨大牺牲，都是伟大的......至少对全体超级英雄而言，他们是伟大的英雄，他们守护了我们的身份，等于保护了我们的家人。”

    他这话立即得到一众英雄的赞同。

    “没错，他们是我们的守护者，是英雄的英雄。”

    六人众依旧表情肃穆，眼神却更明亮了些。

    “但我不提倡、也不赞同他们保护英雄身份的方法。”大超接着道：“我认同百特曼的坚持——超级英雄要守住正义的底线。

    无论如何，扭曲人的意志，都与正义无缘。

    至于百特曼，我赞赏他当日在瞭望塔的坚持，坚决反对他私下监控队友的想法和行为。

    我赞赏他，是因为他守住了底线。

    我反对他，是因为他没守住底线。”

    哈莉挑了挑眉，“你说完了？”

    大超苦笑道：“我虽然不赞同他们的行为，但完全没资格批评他们，能说的也只有这些。”

    哈莉澹澹道：“这次英雄大会的主题是检讨，我从不认为你有资格批评他们，我让你发表看法，是希望你自我检讨。

    简单来说，百特曼和六人众之后，轮到你来阐述‘己之过’了。”

    “我的过错？”大超愕然。

    哈莉轻轻点头，提示道：“当六人众深入黑暗，替超级英雄消弭身份危机时，你有没有察觉？”

    “有。”大超叹道。

    “偶买噶，这——”众英雄再次哗然。

    “撕破曼知道，但他没阻止，这代表什么？”神奇玛丽心里一片乱麻，似乎超级英雄的世界，远不如她曾经遥想的那么单纯。

    “知道六人众扭曲超级恶棍的意志后，作为正联大当家、公认的英雄盟主，你做了什么？”

    大超有两个正式职位，首先就是正义联盟的领袖。

    其次是海滨城事件后才出现的“英雄盟主”。

    在海滨城事件之前，超级英雄坚持“一人守一城”的潜规则，组织结构极其松散，“一人战斗，群雄围观”几乎是超级英雄在非宇宙危机中的常态。

    也即是，当蒙戈降临海滨城时，只有守护海滨城的绿灯侠上前迎战，其他英雄尊重绿灯侠的“英雄主权”，不干涉、也不打扰他与蒙戈的鏖战，只在远处遥遥围观。

    甚至干脆不去关注，只闷头在自己的城市做自己的事。

    哈莉为此嘲讽了他们无数次，超级英雄被刺激狠了，也痛定思痛，选出一位“英雄之首”负责在遇到危机时号令群雄。

    大超便是众望所归的“超级英雄第一人”。

    现在英雄盟主让人大失所望，他暗然道：“我什么也没做，我不知道该做什么。”

    “神奇女侠，作为正联头号女性巨头，你在六人众事件中做了什么？”哈莉没追着大超往死里诛心，这不是今天开会的目的。

    第二次英雄大会的目的只一个：通过检讨来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我没发现他们的作为......”戴安娜尴尬道。

    “亚瑟......算了，我明白了。”只看了一眼，哈莉便转过头，转向七巨头中地位最低的那个，“钢骨，你知不知道？”

    钢骨刚要回答，海王亚瑟便不顾场合地嚷起来，“等等，哈莉，你明白了什么，把话说清楚。”

    “我明白了什么，你难道不明白？”哈莉奇怪道。

    ——我当然明白，你就是看不起我！

    海王表情严肃道：“其实，我也早就发现绿灯侠、绿箭侠他们的所作所为。”

    ——所以，你别看不起我！

    “你怎么发现的？或者，你只是假装早发现了，免得被我、被大家看不起？反正现在没人能证明你并没早发现。”

    这会儿他们被上千英雄盯着，场景和气氛还异常庄严肃穆，她没开口，而是通过心灵连接调侃。

    海王气得差点跳起来，“我至于这么虚荣吗？而且，发现六人众的事也不算什么荣耀。”

    “喔，这么说来，你也一直选择装聋作哑，毫无作为？”这话是哈莉用嘴巴说的，毕竟她这会儿正在台上发言。

    ——说说看，怎么发现这个秘密的。

    她同时心灵传音。

    ——最近几年我一直苦练生命连接力技巧，如今已经完成百米内语言命令人类的训练，然后我似乎和撕破曼一样，拥有了超级听力——在海里听力范围有数百公里，上了陆地只能听到十公里范围内我想听到的声音......我一不小心，听到奥利弗他们的窃窃私语。

    海王亚瑟一边在心里和哈莉交流，一边面对台下众人，露出迟疑之色，“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面上的犹豫很奇怪，不知道就不知道呗，反正他也不是第一个。

    哈莉正这么疑惑，他又通过心灵连接，吞吞吐吐爆出个大瓜：“我并非什么都没做，在了解六人众的行为后，我经常盯梢他们，监控他们是否做了越界的事。

    不是扭曲超级恶棍记忆和意志这件事越界，而是对其他人出手，或者恶棍并不知道英雄的身份，却依旧抹除他的记忆、扭曲他的意志，另外......”

    他又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带着些羞愧说道：“在他们对某个超级恶棍出手后，我还会用生命连接力加深扎坦娜的遗忘魔咒。

    如果用魔法硬生生抹除一段记忆，他的大脑、灵魂、身体都会不适应当前状态，就像苹果被咬一口，失去完整性。

    这种身体与精神力不协调，会在他遇到外界刺激时爆发出来，从而恢复记忆。

    我不懂删除记忆的魔法，但我可以用生命连接力控制他身体，命令身体细胞适应意志和记忆被扭曲的改变。

    如此，身体的不适消失，就像他从未有过那段记忆。

    那些被我驯化过生命基因的恶棍，哪怕在光博士事件曝光的今日，哪怕他们特意找法师检查过自己的灵魂，依旧不确定自己的记忆是否被人动过手脚。”

    ——我勒个大曹！

    六人众加起来都没让哈莉像这一刻震惊。

    “法克，你们到底是正义联盟，还是特务组织？”

    把话说出来了，海王反而丢掉心理负担，语气变得更加轻松自然，“超人和蝙蝠侠的底线，只是他们的底线。

    我保持沉默，不出言反对，并不代表我一定遵从。

    他们对杀人有极大的心理负担，杀死一条鲸鱼或一头海怪时却不会有什么纠结。

    可对我而言，鲸鱼和人类都是生命，地位上平等，生命层次不分高下。

    人能和我说话，向我展示他的情感和人格。

    鲸鱼也能和我说话，也让我感受到它的心情与性格。

    既然我能没心理负担地对一条鲸鱼下令，为什么不能用同样的方法，对恶棍做同样的事？”

    哈莉竟无言以对。

    “钢骨，你知不知道？”

    她没公开“深海之王”的“恶行”，只问了一句，就神色平静转向下一个人。

    “知道......不仅知道六人众的行为，连他们删除百特曼记忆的事也知道。”

    “shit！”钢骨再次让她震惊。

    “钢骨，你——”他的正联队友，尤其是百特曼和六人众，格外震惊。

    六人众的震惊还算单纯，百特曼的震惊还带着些许责怪：没想到连你也背叛了我！

    “这在搞什么？”神奇家族懵逼了，心里的荒诞甚至大过震惊，“怎么感觉正义联盟比特工组织还......复杂？”

    “怎么大家都知道了......”世界第三聪明人震惊之余却开始自我检讨：别人都知道，我却不知道，我......肯定与智慧无关，我太过疏忽大意。

    哈莉忍住吐槽的冲动，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瞭望塔系统的所有数据都由我负责，其中也包括警报与公共区域的视频监控。

    每天我至少浏览瞭望塔数据库30次，确保庞大的卫星系统不会出现故障。

    然后我发现光博士入侵瞭望塔那晚的监控视频有被修改的痕迹。

    虽然修改它的人拥有非常高的权限，但瞭望塔系统是我和百特曼联手打造，所以......“

    钢骨偏过头，神色复杂地看了眼百特曼，“我知道绿箭侠、鹰侠他们的行为有违英雄之道，但超级恶棍叫嚣着要伤害英雄的家人......”

    他颓然叹口气，抱着脑袋，声音中透着沮丧和颓然，“我不仅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还悄悄帮他们做信息上的收尾工作。

    比如，删除现场的录像和录音记录，瘫痪某些有录像功能的电子设备的信号......总之，我力所能及替为他们提供暗中的信息服务。

    某种程度上讲，我和他们是一伙的。”

    “偶买噶！”所有人都在惊呼，但惊呼的意义不尽相同。

    海王张大嘴巴，神色再次变得迟疑：既然钢骨这么勇敢，完全坦白了，我要不要也“自首”？

    六人众有些激动：原来我们还有一位志同道合的战友。

    百特曼表情凝重：或许，我不该为兄弟眼计划忏悔......或者只懊悔它失败了，懊悔自己没把它做好，并非懊悔做了那件事。

    神奇女侠有些坐立不安：正联七巨头，似乎只我一个被蒙在鼓里......

    哈莉按了按太阳穴，问道：“这件事你没告诉过别人？”

    钢骨摇头苦涩道：“我想找人倾诉，但不知道找谁。找撕破曼？他严厉反对怎么办？

    如果因为他的反对，六人众守护英雄身份之秘的行动停止，导致苏的事件再次发生，怎么办？

    我还想找百特曼，可他当晚就表明了态度，甚至被删除那段记忆......”

    “你可以找我。”神奇女侠忍不住道。

    钢骨看了她一眼，古怪道：“我曾对你暗示过，但你完全没反应。”

    “什么时候，怎么暗示的？”戴安娜疑惑道。

    “就在光博士侵犯苏的一周后，当时六人众第一次主动对另一位超级恶棍洗脑，我对你说，苏情绪不对，你找她好好聊聊。”

    “额，我......”戴安娜表情尴尬。

    她记起来了，钢骨当时古里古怪，让她好一番疑惑。

    “你直接对我说呀。”她埋怨道。

    她和苏聊过了，什么也没发现。

    “如果你发现不了苏的异常，等你知道真相，其他人一定很容易发现你的行为异常。”钢骨道。

    戴安娜张嘴就想反驳，却被哈莉抬手打断，“现在是检讨大会，私事私底下再说。”

    她环顾周围，“还有哪位超级英雄知道六人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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