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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茶楼酒肆说书的那些年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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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茶楼酒肆说书的那些年:章节目录 第三十八章:青楼作乐

    净妖司中。

    二先生似乎永远都很忙。

    以至于千年大妖之体,都感觉有些困倦。

    他打个哈欠,往外看看天色。便知自己又转了十二个时辰。不由悲叹一句:“一天天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旋即以手撑地,仰面于天,眼神空洞,似对生活充满绝望。

    也不知在演给谁看……

    叶清端茶进来,刚好看到这幕,那二先生慢悠悠恢复原状。

    “敬明啊,你都升从四品了,咋还来干这活儿?”

    “……”

    “啧,升官了还不认人了?”

    叶清吸口气:“那我把这事儿托给……”

    “别别,咱就开个玩笑,别人也没你得力!”

    二先生见他当真,笑道:“也别这么敏感,即便没有那事儿,你也该升了,此前只是觉着你年轻,需得压一压。”

    “这其实无所谓,只是诸多荣宠加在身上,怎么想,都觉着对不起杨先生。”

    二先生点点头。

    冒领功绩,于叶清这人来说,确实挺有压力。

    而且还是大功劳!

    对江湖人而言,阴司冥府栽了一位最强的王侯,陷了恶名昭彰的三大护法。

    是个爆炸性的大消息。

    只过一天,便已传遍天下。

    许多老一辈的,都记住了“叶清叶敬明”这么号人。

    知其从某处,请得真神法旨,轻描淡写间,便灭了阎罗一行,惊退十殿阎罗中最神秘的转轮王。

    这桩事,堪称……离天下之大奇!

    还有消息,说上京走了汤监正,却请得一尊真神庇护,若高人自恃修为,太过嚣张,那阎罗便是下场!

    嗯,这话是净妖司传的。

    借虎皮,拉大旗,二先生乃是个中高手。

    效果更是拔群!

    原本不安分的许多高人,眨眼间老实不少。

    小人物还不知道厉害,层次越高的越能理解,以法旨轻松剿灭阎罗,该是什么等级的存在……

    四个字,不可力敌!

    在弄清法旨真相之前,可不敢在上京明目张胆地搞事!

    最明显的,阴司冥府吃了大亏,却也安安分分的转入地下。

    这还只是在野,在朝……起码在表面上看,叶清可是挽狂澜于既倒,救下了阁老的性命。

    天子都在朝堂上,点了叶清的名字。

    说这会是大乾的肱股。

    嗯……也难怪叶清不好意思……

    二先生越想越乐:“你也不要多想,那杨先生若在乎这个,便自己来念了。”

    “我也知道,所以从未吐露过法旨的来历……”

    叶清起身,未就此话题再延伸,只是行一礼:“二爷若无事,敬明自去了。”

    “去吧去吧!”

    待叶清出去,二先生沉思一会,右手摸出三枚铜板。

    嘀咕道:“再试最后一次……”

    运使法力,抛了一抛,三枚铜板啪嗒掉到地上。

    裂开了……

    全裂开了!

    二先生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的大武通宝啊!”

    开国时铸造的第一批铜钱,都是珍品,坏一个就少一个。

    这又坏了三枚……能把人心疼死。

    那杨先生与法旨的关系,果然不可揣测。

    ……

    叶清走出房门,正打算去别处催催进度,却遇一小吏来寻。

    “大人,那锦衣卫镇抚使厉江,要小的给您带个信儿。”

    “厉江?他找我干嘛?”

    “厉大人在北城翠微轩设宴,请您……”

    叶清听到这儿就皱眉。

    怎的去青楼喝花酒?当我叶敬明是何许人?与他厉江一般污浊?

    拂袖道:“回他说我不去!”

    “是……”

    “等等!”

    小吏刚要走,又被他叫住。

    “大人还有何吩咐?”

    叶清背着手,搓搓手指:“你可知与宴者还有谁?”

    “啊……是位杨先生,那杨先生还说,让大人带坛好酒!”

    “……”

    叶清沉默一会儿。

    “备马……”

    “好嘞!”

    ……

    ……

    叶清到得翠微轩,杨书已与那厉江饮过许久。

    正笑闹的乐呵。

    杨书直问:“后来呢?”

    “那二先生可坏得很,统妖护法不是被罚成了鸡吗?他便往那鸡窝里啊,又放了好几只老母鸡,还要挑漂亮的!就看那护法上还是不上,不上不给饭吃!”

    这边说完,各自大笑。

    杨书只觉这二先生,真是坏的冒泡,能想出如此馊主意折辱于人。

    属实大快人心!

    几个作陪的女子,该是听不懂他们的笑话,但见这二人笑的开心,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虽说这翠微轩走的是雅洁风格,女子也多是卖艺不卖身的淸倌儿。

    但毕竟是青楼。

    杨书和厉江都没少开荤腔。

    又饮过水酒,见那叶清一直不过来,便招手道:“没看到啊,这儿!”

    叶清连忙加快脚步,生怕引人侧目。

    他打量一眼杨书。

    仰躺着靠窗,脸上红着,坐在几个姑娘中间,眼睛都快笑没了。

    顿觉高人形象崩溃……

    但转念一想:

    “或许这才是高人?万事不挂于心,不羁于行……厉害厉害,是叶某浅薄了!”

    杨书不知这些,待其入座,便抢过那坛甘露白:

    “你来的也忒慢了!”

    说罢便递给身旁侍酒的女子:“劳烦姑娘,给咱满上!”

    这一开坛,厉江就抽了抽鼻子:“嚯!这不是那个什么……”

    杨书举一杯到唇前:“甘露白。”

    “对对,是这个名字,这玩意儿可是净妖司特产。”

    叶清给自己倒半杯,礼敬二人,饮下,然后才说:

    “第一次遇着杨先生,喝得便是这酒,当时先生还作了阙词,该是很喜欢的。”

    杨书急忙摆手:“哎呀哎呀,前人所作,顺来用罢了。”

    他这作态,虽是真心实意,却让人觉着是谦虚。

    几个作陪的清倌人也来了精神。

    此前杨书与厉江聊得虽多,众女却听不太懂,只是硬陪着。

    但一说到诗词,却是她们的老本行。

    翠微轩的姑娘们,都是自小就学这些的,为的便是士人才子吟诗作对时,能凑个趣捧个场。

    不一定会做,起码得听得懂,还能夸到点儿上才行。

    往深了说,也有娱人娱己的意思。

    当下谈笑着要问出来,便是凡品,也能给夸成花!

    杨书一摇一晃,只觉脂粉香萦绕四周,入坠云雾,耍弄似的,就是不答。

    叶清微笑摇头,代其言道:

    “折得一枝香在手,人间应未有。疑是经春雪未消,今日是何朝。”

    “唔……”

    姑娘们不闹了。

    本以为是玩笑之作,没想到……还是个极品!

    缓过一会儿,才有女子赞道:“先生大才,看平仄,似是三阙词,单只上阙,便称得上绝品了。”

    “是呢,尤其是这春与雪,温暖清寒相衬,妙到了极处。”

    “再填上那个香字,言色亦言味。不是通感,却胜似通感!先生当真是厉害!”

    一时间,几个姑娘七嘴八舌,就快聊起来了。

    杨书大呼顶不住,说道:“今儿主角是厉兄……”

    “昂……哈……”

    得,都打上鼾了!

    果真是一听诗词就想睡觉?

    有你的啊,厉千户!

    “罢了,喝酒喝酒!”

    笑闹着,众人听得一阵高声漫骂,不由眉头微皱。

    不仅是他们,翠微轩中许多人,纷纷停下动作,隔着一条街,看向对面的青楼。

    有人小声议论:“那葳蕤轩似是出了什么事。”

    “我记着,对面来了个新花魁,似要招那入幕之宾,许是因为这个吵起来了。”

    “有可能……”

    没过多久,便有几个锦衣卫穿街走巷,张忙着冲进对面的葳蕤轩。

    因周围突兀的安静,厉江哼哼鼻子,摸把眼睛,倒是醒了,看他们张望的动作,当即喊道:

    “哎呀,管别人干嘛!咱们且喝着乐着,让他们吵着!”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大笑。

    “便听了你这东道主的言语。”

    自是欢饮一轮。

    被他们几个带的,翠微轩又热闹起来,很快便盖过了对面的争执。

    而杨书等人这桌,气氛比着之前又热闹许多,只因姑娘们一个个含羞带怯,撒娇弄痴,一有机会,便缠着杨书转个不停。

    也对……既是佳人,怎能不爱才子呢。

    杨某人倒也乐在其中。

    总归是揭过了这茬甘露白,正欲做点怡情怡趣的小游戏。

    却不想,平日老实巴交的叶清又说话了:

    “当日初见杨先生,便听过一首诗,两首残曲,皆是一时之选,尤其是那句,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该能成千古绝唱。”

    “……”

    杨书心中吐槽,你这厮记性倒是真好!

    这下子,姑娘们或捧心,或掩嘴。

    竟不知如何去称赞……

    只得安静下来,细细体会。

    之前的寄情咏物,虽是极品,但于许多女子而言,不过是精彩些,并无实感。

    但这金风玉露,确实最直接最强烈的情感冲击。

    能令每一位怀春女子沉迷。

    甫一相逢,便比众生都真挚的爱情。

    这得是多浪漫……

    看,连厉江都睁着眼睛,睡不着了!

    杨书虎着脸,瞪那叶敬明,眼神示意:

    “你填的什么乱?”

    叶清也楞。

    “先生不是喜欢女子吗?我助攻还不行……是让我加大力度?”

    不出所料!姑娘们的热情淹没了杨书,非要求个齐全。

    杨书直呼遭不住,只得清清嗓子,吟道: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有女子娥眉微皱,言道:“用了星象?”

    杨书不答:“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有女子恍然:“唔……我知道了,这金凤自是那秋风,合弄巧二字,该是秋日的乞巧节!这男女是于七夕相会?”

    杨书吟自己的:“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女子们面面相觑:“佳期?鹊桥?”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唔……”

    再次无言。

    好一会儿,才有女子问道:“且不说平仄字句,先生这阙词,是用了典故?”

    又有女子接话:“必然是的,这该是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嗯嗯,听起来,这对深情的男女,一年中只能在七夕那天,借着鹊桥跨过银河,见上那么一次,因太短暂,便有这句佳期如梦。”

    “但只一天,却如朝朝暮暮,其中思念,悲伤,欣喜,希望,简直煲成了一锅好汤。”

    “这等真情,才是胜过人间无数!”

    一通人七嘴八舌的分析过,十几只眼睛看过来:“先生用了哪个典故?”

    杨书饮酒不答。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此世并没有牵牛织女的传说,七夕乞巧节,也与爱情无关。

    只是女子拜祭七姐……也就是织女的传统节日。

    念过这两片词,就不得不讲起牛郎织女……倒和那杨天佑与云花仙子相仿,是个仙凡痴恋的故事。

    所以说,这叶清真能给人添乱!

    想到这里,杨书横过去一眼。

    叶清嘴角微翘。

    他虽不好诗词歌赋,但这般经典的作品,与爱好就没什么关系了。

    而看到杨书的目光后,叶清又是一呆。

    “?”

    杨书:“……”

    这厮今天怎的变傻了!?

    厉江这次没睡着,正虎了吧唧的点头。

    “咱是个粗人,不懂这些,但即便是我,也觉着其中深情难却,很是勾人!”

    杨书拍他肩膀!

    千户大人实在人……

    他正要开口解释,却看到个锦衣卫小旗,从对面青楼冲出,直向这边来了。

    这又是怎的了?

    众人见他不言语,愣怔中,那小旗已跑到近前。

    单膝跪地,冲厉江行礼,大声说道:“镇抚使大人,您快去葳蕤轩看看吧,有士子打起来啦!”

    ……

    杨书看向厉江,拱手笑:

    “不想厉兄说的嘉奖,竟是升了镇抚使?失敬失敬,以后该称镇抚使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