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日，微特之夜投票进入第三天。

    正如网友们预言的那样，金哲驰的票数在上午十一点三十四分二十七秒的时候，突破了一千万票，比钢之城的总人数还多。

    尽管微特官方清理了好几次刷票，顺便封了大量账号，还是无法阻止小金老师粉丝那疯狂的刷票。

    面对小金老师粉丝们的举动，本来就打算拱火的微特官方干脆也躺平了，直接放弃治疗宣布一个消息：

    接下来的所有票数，全部算作有效票数。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小金老师的粉丝刷得更猖狂了，大有把票数刷到一亿的趋势。

    而这时，造成这种状况的罪魁祸首，正靠在客厅沙发上吃零食。

    秦澈手里拿着盖革牌沙漠毒蝎味薯片的土黄色包装袋，从里面掏出几片一口咬下去，微酸的味道在唇齿间扩散开来。

    这座城市的零食味道都比较一般，和穿越前吃的东西完全无法相提并论，但也算是聊胜于无，总比每天吃林瑜买的变异鱼干强点。

    “今天还旅行吗？”趴在地上的林瑜翘起小腿。

    身为被金哲驰碾压的微特之夜艺人排行榜第二名，她这会儿也懒得继续挣扎了，权当这个投票不存在。

    “不了不了，我要看电视。”

    秦澈说着看了下时间，这会儿是中午十一点四十五分。

    “看什么节目？大逃杀选秀好像是明天。”林瑜问。

    “那当然是《大的要来了》。”秦澈笑道。

    “啊？”

    “说错了，是《大侦探来了》。”

    由于受贝恩所托，临时更改了这一期节目的主题，本该在昨天中午播放的《大侦探来了》，延迟到今天中午在极野家的“火箭推进器频道”播放。

    这期节目的主题，从原定的市中心灭门惨案，变成了金哲驰的前世今生。

    虽说这个主题紧跟时事，但小金老师的粉丝那边，并未出现什么强烈的反响，也没开始抵制这个节目。

    毕竟，极野雾子的粉丝和小金老师的粉丝并不是一路人，平时一直都没什么交集。

    极野雾子根本就没参加微特之夜的评选，她和金哲驰之间也没有竞争关系，双方井水不犯河水，完全懒得搭理对方。

    不过，小金老师粉丝里混入的大批乐子人，还是注意到这期节目。

    节目还没开始，火箭推进器频道的收视率已经水涨船高，超过了隔壁的钢之城午间新闻。

    秦澈把电视调到这个频道，切换到投影模式，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双头美少女的两个脑袋上都露出灿烂的笑容，手里举着漆黑的易拉罐，身穿白裙在阳光下旋转，展现出美好的身体曲线。

    在悠扬的背景音乐里，带着些许颗粒感的画外音开始响起：

    “魔鬼之爪能量饮料，让您在一天的忙碌后依旧保持活力，加班之后依旧精神抖擞！”

    “我觉得大部分人加班后会选择睡觉。”秦澈评论道。

    “这些广告拍的也太烂了……”林瑜叹了口气：“这几天制作人说要给我接不少广告，秦澈你觉得怎么样？该不该去？”

    “拍呗，又不会掉块肉。”秦澈随口回答。

    对于偶像来说，接代言和拍广告基本属于最轻松的赚钱方式了。

    若是自己穿越前的那个世界，这种事倒是比较复杂，经常出现明星翻车殃及代言产品，或者产品出了问题，明星惨遭连坐的情况。

    但在钢之城，这类事情基本不会发生。

    这座城市的居民们，对明星在道德层面的要求极低，金哲驰这种放到其他地方早就凉了的家伙，依旧能收获大量的人气。

    除此之外，在法律层面也没有什么约束。哪怕现在林瑜在手音上直播杀人，也不会有警察上门查水表，只会出现“半人马小姐好帅”的刷屏弹幕而已。

    “嗯，那我看看……”

    林瑜拿起手机，查看制作人斯特发来的邮件，小脸上顿时露出愁容：

    “这个什么宠物脱毛膏广告也要接……真的假的？”

    “别怕，按照这里的广告水准，估计你在镜头前举着脱毛膏的瓶子笑一下就完事了。”秦澈说。

    “还有这个什么‘锻钢区烤变异全猫’，让我代言猫肉饭店真的好吗？”林瑜眉头紧蹙。

    “他们只想把你的脸印在招牌上吸引顾客。”

    “最离谱的是这个欢乐队三人组等身手办，这侵犯了我们的肖像权！”林瑜疯狂吐槽。

    “钢之城好像没有肖像权这个概念，你从哪儿看来的？”秦澈问。

    “我也是从书上看的……”林瑜叹了口气：“总之，这些广告我是一个都不想接，斯特那家伙是不是在故意整我？”

    “那倒不至于，他还是挺敬业的。”

    说到这里，秦澈懒散的靠在沙发上：“他之所以选择这些广告，肯定是有什么理由。”

    正聊天的时候，广告终于结束。

    客厅中间的投影里，出现了身穿格子风衣的高挑身影：

    “排除掉一切不可能的选项，剩下的即使再不可思议，也必定是真相。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中午好，欢迎收看《大侦探来了》，我是你们的美少女侦探——极野雾子。”

    “切，这么大还好意思自称‘少女’？”林瑜撇撇嘴。

    “可能是口误。”秦澈目不转睛的盯着投影看。

    “我说的‘大’是指她的年龄！”林瑜回头瞪了他一眼。

    “我也是，不然你以为我在说什么？”

    秦澈这会儿没工夫看林瑜，只是继续凝视那道极具魅力的投影。

    平时节目里总是亲自奔赴案发现场的大侦探，今天却站在古色古香的棕木桌边，桌上的玻璃杯里，飘出一丝白烟。

    她身后靠在墙边的陈列柜里，摆满了各种凶器和沾血的证物，令人毛骨悚然。

    今天的极野雾子，还是戴着她那招牌的猎鹿帽，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左手里的一个放大镜，在镜头前时不时闪出微光。

    秦澈不得不说，如果能忽略掉她的推理，这女人的确有种浓郁的侦探气质。

    “本期节目的主题是‘金哲驰的前世今生’，相信大家最近也都关注了微特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小金老师’，关于这位突然失踪，然后又突然出现的流量明星，不知大家有什么看法？”

    “蠢货。”林瑜即答。

    “钢之城最亮的星。”秦澈答。

    “嗯？”林瑜语气不善：“这是什么意思？”

    “看微特投票，他的确是第一。”秦澈笑道。

    “求求你别再说这个了，我好不容易才看开。”

    林瑜捂住胸口的钢板，身体倒在地上，躺着看起了节目。

    投影里的极野雾子，一副淡定优雅的模样，与秦澈私底下见到的那个小迷妹判若两人。

    “可能有人会问，你为什么要突然想到做这个主题？说好的神秘灭门案呢？你是不是想蹭热度？”

    “关于这个问题，我想说的是……灭门案的尸体突然神秘失踪了。”

    伴随着极野雾子的声音，《大侦探来了》的BGM突然变得阴森。

    此话一出，刚躺下的林瑜猛地一激灵，突然又蹿了起来：“啊？闹鬼了？”

    “别怕，我在这儿呢。”秦澈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把客厅拆了。”

    “可是这……”

    林瑜话音未落，极野雾子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她身处的书房也突然熄灯。

    一道人形黑影伫立在客厅里，气息不稳说话声搭配阴间BGM，透出浓烈的诡异气息：

    “一家三口的尸体本来存放在太平间，我和节目组去查看的时候却不见了。现场的监控摄像头凑巧坏了，门卫也没看到什么，但他说……晚上听到太平间那边有轻轻敲击墙壁的声音。”

    “不会吧……”林瑜的双臂环抱在胸前，后脖颈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冷静点，这是在为下一期节目预热。”秦澈一句话把节目效果破坏殆尽。

    极野雾子虽说推理不靠谱，但在制作节目这方面属实牛逼。即使临时更改了节目内容，也不忘为下一期做预热，可以说是非常专业了。

    “哦，好像是这样。”林瑜松了口气。

    啪！

    一声轻响，她吓得整个人跳到沙发上，靠在秦澈身旁：“怎么啦？”

    “是开灯的效果音。”秦澈提醒道。

    “一个侦探节目，音效整的这么恐怖干嘛？”林瑜有些尴尬的捂脸。

    “侦探节目用搞笑音效岂不是更恐怖？”秦澈笑了笑。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眼见重新明亮起来的投影，林瑜没离开沙发，坐在秦澈身边继续看电视。

    “对于三具尸体的下落，我正在进行搜索。虽说还没确定具体位置，但通过一些零星的残余线索，我已经推理出一个难以置信的恐怖可能性。那就是——将在下期节目里揭晓。”

    即使知道大侦探是在故弄玄虚搞节目效果，听着那女人神神叨叨的话语，林瑜还是有点儿害怕：

    “她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看到林瑜微微发抖的模样，为了安抚这个胆小鬼，秦澈无情的拆穿真相：

    “她那些尸体是花钱雇的演员。”

    “啊？你怎么知道的？”林瑜诧异地问。

    “骗术师告诉我的。”秦澈果断撒谎。

    “原来是这样啊……”

    听了秦澈的解释，林瑜总算松了口气，然后又猛然意识到情况不对：“她难道是把那些演员宰了？大侦探原来是自己制造凶杀案的吗？”

    “这我倒是不太清楚，你感兴趣的话，我让骗术师调查一下。”

    秦澈漫不经心的回答问题，双眼一直没离开大侦探需要外骨骼支撑的某个部位。

    他很清楚，这期节目是极野雾子受“贝恩”所托临时制作的，也算是进一步提升金哲驰知名度，让钢之城变得更加混乱计划的一部分。

    所以这一次，本地最负盛名的大侦探会拿出什么推理，来解释金哲驰的神秘失踪和再度出现？

    抱着看好戏的念头，秦澈的身体从沙发上愈发滑落，眼看整个人都要滑下去了。

    注意到他的动作，坐在一旁的林瑜想了想，终于还是结结巴巴的开口了：

    “秦澈你……嘘……嘘……”

    “啊？”秦澈抬头看着她绿色的眸子。

    “需不需要膝枕？”林瑜好不容易憋出后面的话。

    “防弹钢板？”秦澈问。

    “今天没钢板好吧，又不是要去打仗。”林瑜气鼓鼓的说：“不躺就算了……”

    “哦，那谢谢了。”

    秦澈说着往右边一躺，脑袋枕在林瑜大腿上，贴着半机械猫娘很有弹性的腿部肌肉，继续欣赏极野雾子的表演。

    “那个……秦澈……你感觉怎么样？”林瑜颤巍巍的说着。

    “挺好的，不愧是健美冠军。”

    “谁是健美冠军啊，我才不会练成那个鬼样子好吗？”

    两人正聊着天，投影里的极野雾子坐到桌边的木椅上，把胸放在桌面上之后，双眼直视镜头：

    “好的，那么让我们进入本期节目的主题——金哲驰的前世今生。”

    “说到金哲驰这个名字，许多人的第一印象，恐怕并不是他本人，而是他那些魔怔的粉丝们。”

    “他的粉丝后援会为了庆祝专辑发售，不惜在沙漠里引爆核弹。前几天在市中心与安保机器人的那场战斗，更是令人印象深刻。”

    “身为一名侦探，在我看来，金哲驰的疯狂粉丝们甚至有成为巨型犯罪组织的潜质。

    即使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小金老师’，但请各位设想一下，如果有一天，这个粉丝团体被居心叵测的坏人掌控了，行动目的也发生变化的话，这样一个凝聚力极强，行动力超群，影响力巨大的团体，破坏力究竟会强到什么程度？”

    “说得好！”躺着的秦澈顺势鼓掌。

    “呃，你的头别动来动去的！”林瑜抱怨道：“很痒啊！”

    极野雾子停顿了一会儿，为观众们提供了思考时间，然后继续开口：“从侦探的角度，我建议财阀联合会赶紧遏制金哲驰粉丝团的发展。不过，某些组织似乎很希望看到‘小金老师’的粉丝团继续扩大，因为这些吸血鬼，需要源源不断的流量。”

    “这是在讽刺微特？”林瑜惊了：“她还真敢说。”

    “别忘了她也是财阀的一员。”秦澈提醒道。

    “但她这不是把金哲驰粉丝和微特官方都得罪了吗？”林瑜问：“这么搞也太拼了吧，就为做个节目，值得吗？”

    “不知道，那得看节目后面是什么内容了。”

    枕在林瑜腿上的秦澈，惬意的眯起眼睛：“你猜她这次会推出什么结论？”

    “不知道啊，我又不会推理——”

    林瑜的话说到一半，极野雾子突然话锋一转：

    “在节目正式开始之前，我首先要宣布的是本期节目得出的结论。”

    “哦？”

    意识到极野雾子采用了极其罕见的“反推法”，上来就要公布推理结果，秦澈顿时兴致大增：“要来了。”

    在观众们的注视下，极野雾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令人信服的冷静语气，说出恐怖的真相：

    “根据我的推断，金哲驰极有可能是雌雄同体。”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