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教会的覆灭来的非常突然，这可以说是一场灾难。

    但随着圣光教会和库尔提拉斯官方开始公布风暴教会的黑暗真相，那些躁动的教徒们内部便立刻分裂开。

    一部分泛信徒毫无心理负担的转信了圣光，尤其是斯托颂谷地的信徒们。

    他们是亲眼见到了海贤们的真面目。

    除非脑子有坑或者反社会人格者，大部分人都意识到了自己被邪神蛊惑。

    这样的抛弃毫无心理负担。

    因而圣光教会在斯托颂谷地的大肆扩张进展顺利，每日都有信徒涌入教堂受洗。

    那热烈的场面让身为狂信者的伊森利恩大主教幸福到想哭。

    每天晚上他都要祈祷到很晚，向圣光汇报这些好消息，也让一群陪着他祈祷的牧师们心神俱疲，几天下来腿都快跪断了。

    但相比斯托颂谷地的一切顺利，提拉加德海峡这边就很不顺利了。

    一来，这里的风暴信徒们并未亲眼见到风暴教会的黑化，他们不是很相信那群斯托颂乡下人的疯言疯语。

    另一方面，伯拉勒斯城是个商业港。

    这里聚集着整个国家的海商和水手们，相比能赐予他们心灵安宁的圣光，这些要常年航行于大海的家伙们显然更需要风暴教会的海潮之力庇护他们平安。

    风暴教会能在南海占据信仰主流，绝对不只是因为海贤们能说会道，是他们真的有能力庇护航行的船只，这才会被海上讨生活的人所尊崇。

    这个很实际的好处，是圣光无法给予的。

    因而哪怕风暴教会出了那么大的事，在伯拉勒斯港这边，抛弃风暴信仰的人依然很少。

    而且这几天的传教下来，牧师们发现了一个很尴尬的问题。

    风暴教会的海潮圣典里，记载着一条很奇怪的教义，即在生命受到威胁时，信徒们可以假意改信，日后悔过。

    这可是写在教典里的，看来风暴教会早就做了两手准备。

    因此很多信徒们麻溜的转信了圣光，领了圣徽之后回到家里，依然暗地里朝拜海潮...这就尴尬了呀！

    哪个教会希望收一群随时会叛变的二五仔进来？

    又不是塔罗会，对吧？

    因而在伯拉勒斯港中，圣光教会的进展极慢，让伊森利恩大主教很不满，他甚至想要竖起火刑架烧死几个异教徒。

    但这个要命的想法立刻被教宗否决了。

    老教宗还没回东部大陆呢、

    他把伊森利恩叫到房间里一顿臭骂，要求他不能做这种宗教迫害的恶事。慢慢来，耐心点，时间在圣光教会这边。

    且不提信仰层面，就说现实层面，在凯瑟琳王后和苏醒后的戴琳的命令下，整个伯拉勒斯港内所有和海潮贤者相关的东西都被禁止被查封。

    斯托颂修道院这个海贤们在伯拉勒斯的大本营自然是重中之重。

    从修道院主教派克修士以下，近百名海贤都被抓了起来。

    确实有人负隅顽抗，但面对刚刚战胜了邪神的大骑士亲自带队的圣骑士镇压，这些海贤们连水花都翻不起来。

    被真理守护者各个鉴别，已被虚空腐蚀的那些当场格杀，连灵魂都被圣火仪式净化，一场必要杀戮下来，修道院里就只剩下了眼前这十几人。

    他们是纯净者。

    在风暴教会内部也被视为异端，但因为各个都有本事，所以斯托颂勋爵没打算杀他们，只是把他们“流放”到大本营之外。

    这并非一种仁慈。

    作为研习海潮圣典的海贤们，在虚空引诱下堕落只是个时间问题，这些被放逐出的纯净者们原本可是有数百人了。

    但现在就只剩下了这几个毛人就已经证明了斯托颂勋爵的处置是正确的，纯净者们不过是走入歧途的兄弟，他们迟早会回到古神的黑暗正信中。

    “你们没有沾染虚空，但你们的堕落只是时间问题。凯瑟琳夫人也没办法很好的处理你们，教宗不允许你们这些‘善者’被随意屠戮。”

    吉恩隔着囚笼，对眼前黑暗中的十几个枯坐的纯净者海贤们说：

    “教宗宣称，没人该为自己尚未犯下的罪孽接受惩罚，我个人很赞同这个观点，但问题是，你们的存在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一种威胁。

    根据我听到的消息，你们将被送入托尔达戈黑狱里...啧啧，生不如死啊。”

    没有人回答吉恩的话语。

    局势的发展让海贤们已经濒临崩溃了。

    他们或许能在圣光面前证明自己的信仰纯洁，但显然他们无法说服已经被自己的黑暗同伴们伤害过的人民。

    在这片大地上，已经没人会相信他们了。

    就算是那些假意改信的商人和水手们，也只是图谋海潮圣典的庇护，而并非真心拥护风暴海潮的信仰。

    他们已经成为了库尔提拉斯的“不受欢迎者”。

    “好了，诸位，我来这里不是嘲讽你们，更不是什么观看死囚忏悔的恶趣味。”

    吉恩活动了一下带着手套的手指，他对眼前的纯净者海贤们说：

    “我是来给你们一条生路的。

    库尔提拉斯已经不欢迎你们了，但吉尔尼斯却愿意给你们一条路走，我的国家遭受着黑暗力量的侵袭，圣光照不开那里弥漫奔行的黑夜。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让我的人民远离黑暗，但或许，你们会是我尝试中的一环，最少，你们可以为我的舰队服务。

    我的海军太弱势了，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这一番话，让囚笼中的派克修士猛地抬起头，这光头修士上下打量着吉恩，他哑着声音说：

    “你...你不怕我们身上携带的黑暗之力吗？你应该听说过，我们这些纯净者堕入虚空只是个时间问题。”

    “我怕。”

    灰发的吉恩很坦然的说：

    “我也和那些虚空造物作战过，我很明白它们会散布的诅咒有多么可怕。但我也不怕，因为你们的邪恶和我国家中弥漫的邪恶相比也就那样了。

    一名经过训练的精锐狼人，可以轻松砍掉你们这些克熙尔的脑袋。一队凶狠的狼人战士，可以屠杀同等数量的黑暗海贤。

    有人对我说，狼人诅咒是对羸弱人类的一种赐福，我曾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但我发现...

    其实偶尔换个思路也不错。

    最少以战斗力而言，我的狼人们可以轻松压制你们并不需要担心叛变的问题。当然，虚空对心智的腐蚀是个大问题，狼人的心智本就不稳定。

    但怎么说呢？”

    吉恩·格雷迈恩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他说：

    “失心疯的狼人会造成比有智慧的狼人更可怕的屠戮，它们会陷入血肉狂欢的疯癫，但来自戈德林的荒野兽性却会让它们很难真正变成虚空造物。

    所以，如果你们腐蚀了他们的心智，那么他们肯定会给你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你们不怕是一回事，我们不想伤害你们却是另一回事。”

    派克修士低下头。

    他说：

    “离开吧，吉恩陛下。

    我们不想和我们那些黑暗的兄弟一样，散布恐惧与堕落。或许，在托尔达戈黑狱中老死，才是我们这些人该有的结局。

    我们走上了错误的路。

    我们别无选择，但我们必须为这条力量之路付出代价。”

    “你们想得美！”

    吉恩挥了挥手，立刻就有两名膀大腰圆的库尔提拉斯皇家骑士上前，为这群纯净者们打开了囚笼大门。

    面对惊愕的派克修士，吉恩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他说：

    “风暴教会在覆灭之前，向东部大陆有海岸线的国度都派出了传教士，其中就包括吉尔尼斯。与其让那些黑暗的疯子在我的国家掀起一场虚空污染，我还不如把你们这纯净者接过去。

    最少你们距离堕落还有段时间，而我的国家的危机已经近在眼前。”

    吉恩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说：

    “这都是你们这些海贤惹的麻烦，你们必须负责处理掉他们！如果你们自称纯净者，那就给我展现一下你们的与众不同。

    如果你们做得好，我甚至可以在吉尔尼斯海岸为你们划出一片区域，重建风暴教会，去宣扬真正的大海意志，成为真正的大海牧师。

    你们可以从源头挽救这一切。

    你们也可以留在这里，等着被送进托尔达戈黑狱。

    这是你们的自由。

    我不干涉。”

    吉尔尼斯的国王掏出怀表看了看，他说：

    “你们有三个小时的时间考虑这个选择，三个小时之后，我就要回去了，有没有人同行我并不在意。

    但对你们来说，就不一样了。

    我可是花了很大的人情，才从戴琳和凯瑟琳手里保下你们，别让我的投资打水漂。

    我们吉尔尼斯人讨厌亏本的买卖。”

    ---

    吉恩要回家了，德鲁伊也要回家了。

    在斯托颂谷地的布伦纳丹城里，绍恩·月爪大德鲁伊正在收拾行装，在他身旁，希萨莉·黑鸦也在帮忙打包行李。

    这位大德鲁伊的东西可多得很。

    自打他来到库尔提拉斯之后，就一直在收集本地的植物和动物样本，这些都是要带回瓦尔莎拉做研究的。

    跑去找塞纳里奥教团要好东西的小星星本来打算和大德鲁伊同行。

    但绍恩并不回月光林地，就只能让小星星独自前去了。

    “出逃的萨特还没有被绞杀干净，一些同僚通过梦境向我示警，说瓦尔莎拉的丛林中出现了作乱的萨特，我必须赶回去。”

    大德鲁伊一边收拾行礼，一边对身边的黑鸦小姐姐说：

    “你可以跟我一起回去，黑鸦，我已经向哮天者转达我的意思，以后你可以跟随我一起学习自然的智慧。

    鹿盔虽然没有表态，但他没有拒绝就代表他默认了我的安排。

    你不必有后顾之忧，你的潜伏工作完成的非常完美，但你需要回家了。”

    “我...”

    黑鸦小姐姐曾无比期盼离开臭海盗，最少不用每天都吃虫子或者鱼饵了，但这会真要到离开的时候，她却犹豫起来。

    这份犹豫让大德鲁伊月爪的心一点一点的下沉。

    或许他最坏的猜测即将成真。

    “我还不能回去，大德鲁伊。”

    在十几秒的沉默之后，希萨莉·黑鸦小姐姐认真的回答到：

    “那海盗曾透露过，他预言到了燃烧军团向月神国度安插眼线的消息，他预言恶魔们掀起的战争并未结束。

    而一旦恶魔重归这个世界，月神国度必然要遭受第一波打击。

    还有那些可怕的上古之神，布莱克·肖已经证明了他配得上‘古神克星’这个称号。

    如果我现在就离开，族人们应对威胁就难以得到示警，而我忍辱负重留在海盗身边，就算只能得到一点点消息，也足以让族人们减少损失。

    我必须回去！

    这是为了族人和我们的传承，流沙之战的悲剧不能再重演了，如果牺牲我一个就能换来哪怕一百个族人的幸存，那么我愿意坚持下去。”

    “就怕你这么说呀，傻孩子！”

    大德鲁伊心中涌起无奈的想法，他算是看出来了。

    布莱克·肖在战后对希萨莉·黑鸦的去向不闻不问，就是已经吃定了黑鸦小姐姐的性格绝对会返回他身边。

    该死！

    那个臭海盗肯定早已知道了黑鸦的真正身份，他在玩弄她...不，他在驯服她！

    再这么下去，希萨莉·黑鸦就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被猎人驯服的德鲁伊...最可怕的是，真到那个时刻的到来，黑鸦大概率也会心甘情愿的接受自己的结局。

    那是源于拯救和自我牺牲的高贵品格，但却被海盗拿捏的死死的。

    恶毒者用这种高贵的品格化作无形枷锁，把黑鸦这个有远大前程的德鲁伊锁死在了他身边。

    这可比什么驯兽术有用多了...

    真是可怕的邪恶！

    但大德鲁伊也没办法阻止黑鸦小姐姐做出的决定，德鲁伊们很少强迫同伴做事，自然的平衡也不允许他强制将黑鸦带回瓦尔莎拉。

    这简直是个无法解开的死局。

    不能就这么任由黑鸦这样的好孩子，落入邪恶海盗的魔爪中！

    自己身为大德鲁伊，有保护后辈的责任和使命。

    大德鲁伊月爪下定了决心。

    他想了想，对希萨莉·黑鸦说：

    “那位星星殿下在月光林地提出了一个奇特的要求，布莱克·肖说他麾下有一群仰慕自然的洛阿信徒，想要学习正统德鲁伊的自然神术。

    塞纳里奥教团正在考虑向那里派遣正式的德鲁伊导师，我原本对这个不感兴趣，但我身为长辈不能任由你在那个贼窝里孤军奋战。

    我会向教团高层提出建议，我会前往那里担任导师。

    但在我过去之前，黑鸦，一定不要和海盗有太亲密的接触，那是个玩弄人心的魔鬼，你斗不过他。

    稳住精神，等我过去！”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