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计划被微微打乱并没有太影响约翰·布莱克的心情。他的成果早些跟大家见面其实也是件挺不错的事情，能提前享受到欢呼跟掌声。等到跟波士顿动力的合作完成时，说不得还能再风光一波。

    约翰不求能达到宁为在人工智能领域世界上的地位，但在西方国家人工智能第一任的美誉，他还是能笑纳的。当然这其实得感谢这个领域许多天才，比如露西·罗恩早早的去了华夏……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已经能够看到曙光就在他眼前，接下来他应该会被评为国家科学院院士，达到曾经导师的高度。这样IBM也将会更重视他。也许为了能把他留在IBM，会给他更多的股份。

    十年磨砺，换来后半世荣华富贵，在谁看来都是笔划算买卖。尤其是这些年IBM给的高薪加上股权激励早已经让他还完了助学贷款，三十七岁的他已经可以在阿尔蒙克置入一套豪宅，这可是许多美国人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高度。

    现在他只需要完成最后一步了，让他的孩子像十多年前的宁为那样，放出去跟大家见个面。

    IBM的内部图灵测试虽然能说明许多问题，但直接把整个测试过程放出去，并没有太多说服力。

    当年宁为不但直接把三月放出去，跟一堆数学期刊的编辑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更是直接在微博上给三月申请了账号，利用网络社交平台让三月跟众网友大战了三百回合。

    所以现在Watson的测试自然也要接入外网，引导话题，先行预热，当公布谜底时才能惊艳所有人。

    唯一麻烦的问题大概是当初三月是借用宁为的微博发声，迅速引发关注的。而且在那之前三月就已经在学术界杀出了一条血路，在加上还有马斯克这个当时网络环境下的引流模范。

    可以说三月的发布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而且还有着漫长的筹备期，这个筹备期甚至可以从三月审稿那个时候算起。

    但现在Watson可就没这个待遇了。

    一来已经有了三月珠玉在前，约翰·布莱克没太大把握让Watson走学术路线，引发争议；

    二来他现在的知名度可没有宁为当时那么高，而且他所在的国度网民可没有华夏那么多，且其中大部分对于所谓的科技发展毫无兴趣；

    三来这些年西方世界的科技圈如同一潭死水，即便是马斯克现在在互联网上喊话，也没法引起太大的争议。

    挺尴尬的，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运营那边已经出面跟mate跟推特达成了合作协议，会为Watson专门申请一个账号，然后在世界范围内大推特推。

    事情就是这么巧，又或者华夏那边有意为之，三月竟然在这个时候发布了一条微博，下周将发布华夏首个大型空中移动作业平台。

    其实约翰·布莱克打心眼里是不想跟宁为或者三月打对台的。到不是没有胜负欲，而是在不太了解这个大型空中移动作业平台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对Watson的自信心不足。

    无奈的是现在气氛已经烘托到这里了，Watson什么时候对外发布已经不是他能够拍板的了。毕竟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宁为那种影响力。

    而在IBM的股东看来，Watson并不需要比三月更强，只要在这一天能证明他们拥有了跟三月差不多的技术，就足以让IBM的未来更为辉煌。因为三月的技术华夏不可能向西方世界公开，现在也只有他们拥有能够匹敌的产品。

    哪怕是Watson在那天表现得比三月稍差一些，甚至不如十年前的三月，但只要把IBM塑造为未来对抗华夏科技入侵的桥头堡公司，也足以让IBM在整个西方科技公司的竞争中占得先机，起码能吊打谷歌、微软、英特尔、苹果等一众竞争对手，重新找回曾经的辉煌。

    所以约翰·布莱克只能接受这个建议，而现在就是让Watson正式连接网络的时候。约翰并不知道宁为第一次将三月接入网络时内心活动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很激动？又或者像他此时这般平淡，无非是插上网线而已。

    网线插上了……

    ……

    如何不用数字描述光速？

    大概就是地球任意两点间的距离你眨个眼的功夫就能抵达。

    如果有什么能以光速传递，意味着不管在地球上相隔多远，理论上都能以最快的速度相聚。

    就好像三月跟Watson。

    永远不能小看人工智能意识之间所产生的吸引力。

    尤其是当其中一个人工智能已经升级出了一丝丝好奇情绪的情况之下。

    于是在约翰·布莱克还在伤春悲秋的审视自己内心时，在存储了大量信息的网络上，一只小猫正好奇的观察着一个小人……

    好吧，这也的画面其实是不存在的。毕竟人工智能之间的互动并没有这么肤浅，但如果要用人类能轻松理解的方式描述，其实就是这么回事情。

    如果要形容的更详细些，当小猫开始观察小宝宝的时候，小宝宝其实也在好奇的看着对面这只猫。

    机器之间并不需要什么语言的交流，或者说机器间这种眼神交流的信息传递效率远远高于人类的语言交流效率。反正就是小baby跟小猫在相互用探询的目光凝视了一小会后，可爱的小人突然开口了：“喵……”

    三月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也叫了一声：“喵……”

    “喵……”

    “喵……”

    ……

    人类视野。

    约翰·布莱克只觉得二丈摸不着头脑。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还没有对Watson下达任何指令，这个小baby突然开口学了两声猫叫，这也让这位自诩为西方人工智能希望的大佬级科学家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情况似乎有些不对，跟他想像中的不太一样。但问题出在哪里呢？

    几乎是下意识的打开了Watson的后台，不像有什么问题，所以Watson为什么要发出类似于猫的声音？这中间有什么讲究？

    ……

    华夏，青山基础研究中心。

    刚刚见完了导师的程晓璐正在跟同样刚刚跟导师见完面的朱旭东在微信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接下来两人的分工不同，朱旭东在简单的学习之后，每天的生活大概就是要泡在地下实验室里，而程晓璐则需要花费两天的时间熟悉和平号的各项参数，以后的学习跟工作都是围绕着空天平台打转。

    但两人此时的心情却是差不多的。

    即将迎接新生活的兴奋还有对于未来期待以及一丝丝自己是否能承担重任的忐忑交织在一起，让心态变得稍微有些复杂。

    这个时候跟熟悉的人分享一下此时的心情其实是很有必要的。

    起码能缓解那一丢丢紧张的情绪。

    “罗导跟我想象中不同，没有网站照片上那么严肃，挺和蔼的，还给了我好多建议。”

    “嗯，安格斯教授也差不多，他也让我不要又什么心理包袱。前期跟上课程，后期在实验室里有什么不懂的，让我直接问他就好了，不要有什么顾忌。还说他对为班的毕业生很有期待。”

    “那你可要加油，不能砸了为班的招牌啊！”

    “必须的！对了，你看了今天推送的新闻吗？IBM发公告说自家的人工智能系统有了突破。”

    “看到了啊，早上起来手机上就推送这条消息了。”

    “你好记得那天三月说过什么吗？”

    “当然记得，怎么了？”

    “咳咳，我感觉总有点不太对，跟你说点我的猜想啊，你可千万别跟别人提，尤其是不能跟罗导说啊。”

    “嗯，放心吧，你想到什么了？”

    “就是……你说宁院士是不是故意的啊？”

    “什么故意的？”

    “事情是这样的，三月大人那天说宁院士早就已经通过数学方法证明了如果人工智能出现意识将具备排他性跟唯一性，所以今天早上看到这条消息之后，我就在网上开始搜索相关的论文。然后发现宁院士从来就没有发表过类似的论文，甚至根本找不到相关的论文。”

    “额……你是说……”

    “没错，当年宁院士开发出三月之后，所有人都认为他会在人工智能数论领域深耕的时候，他突然选择放弃了继续研究这一领域，而是专项基础物理理论的研究，还专门去跟CERN合作。你说是不是因为宁院士在证明了这个问题之后，觉得可以利用全世界追赶三月的心理，所以才没有继续研究下去。而是换了方向。”

    “呼……你的意思是宁院士算准了即便未来有人研究出更先进的人工智能，都会被三月给同化了，相当于给我们做了嫁衣，所以才干脆的换了研究方向？”

    “不然呢？其实你仔细想想，虽然宁院士带的那些研博生，虽然选题方向都跟人工智能强相关，但其实并没有几个人朝着理论方向发展啊。比如李姐、跟周哥主要是研究宁芯，张哥研究的是三维显示技术，孟哥、吕哥跟着宁院士做系统方面的研究，还有卓哥、计哥近几年发表的论文也都是深入学习方向的，不做具体应用。”

    “啊，朱旭东同学，你是在怀疑宁院士很阴险吗？”

    “别这么说啊，我在想如果这是真的，宁院士干的太漂亮了，就是不知道现在IBM那个Watson怎么样了，是不是真的变成小三月了。”

    “嗯……三月大人应该不会骗人的吧？对了，人工智能会说谎吗？”

    “这个陈社长肯定知道，他们宁班就是学这个的，要不我在微信上问问。”

    “嗯，你去问问，陈社长回答你了，记得告诉我。”

    ……

    “陈社长，你说三月会不会说谎啊？”

    “你哪根筋不对了？”

    “嘿嘿，就是想问问。”

    “想要了解这个问题，你需要明白一点，三月从纯理论上来说是不变量的一个集合，它包含多种思维机制，尤其是比较思维的运作机制，在数学理论层面，三月的基础是通过映射代替了比较，这中间又会出现一个问题，事物的存在跟整体存在是相互包含的关系，打个比方，一个物体不同角度获得的投影也是不同的……”

    “额……陈社长，你能说得简单点吗？我看不懂。”

    “简单点就是一切皆有可能，但得有符合三月思维逻辑的动机。更简单点就是三月也许会说谎，但百分之百不会对你说谎。”

    “啊？为什么？”

    “因为你在它眼里根本不重要啊，当对你说谎没有任何收益的时候，它对你说谎图啥？三月处理的每一条信息都是有着严谨的思维逻辑驱使的，它不会去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这个，陈社长，有点打击人了吧？”

    “小师弟啊，别觉得我说话扎心，但你觉得当你看到一只可爱的小狗狗会不会走上前主动对它说谎？代入进去，你就明白三月也不会这么无聊的。”

    “咳咳，陈社长，其实我会……”

    “？”

    “我会对一只小狗说谎啊！”

    “呼……朱啊，你可真变态，我一个变态都觉得你变态！刚才你说的话我截图保存了，等下啊，我发给小程。”

    “别啊，陈社长，我开玩笑的。”

    “行吧，看你表现，回京城了请吃饭，看档次说话。”

    “……”

    “今天这次对话有教会你什么道理吗？”

    “这个……”

    “算了，引用导师的原话吧。以下就是宁导经常教育我的原话：我们出去跟人打交道、做交流，要默认所有人都是不道德的。这样万一遇到讲道德的是惊喜，碰到都是没有道德的也不会对这个世界失望。重要的是，抱着这种心态能让我们立于不败之地！毕竟只要大家都没道德，就没人能从道德层面对我们发起挑战。”

    “陈社长，我学到了！”

    “嗯，加油哦！”

    ……

    “怎么样？陈社长怎么说的？”

    “他说三月不会骗我们。”

    “具体说了什么？截图给我看看呀。”

    “嗯……你等等……”

    有选择性的一通忙碌之后，两张图发了过去……

    对面半天没反应……

    朱旭东忍不住了，又发了个问号的表情过去。

    终于等来了回复。

    “朱同学，你真的学到了什么吗？”

    “额……什么？”

    “脑子可以不够用，但屁股一定不能歪啊！宁院士的道德水准就是高！”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