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袭总结道：“综上所述，克里斯患有自闭失忆精神病甚至比克里斯死亡还有利于各方面利益。”

    波比惊问：“你认为克里斯是假装精神病？”

    梁袭无法肯定，思考片刻：“不好说，如果克里斯只是一个人，他逃不过机器对脑部的监测，他没有能力伪装精神病。如果矿石团的帮手到达，依照克里斯的计划，人为的暗中干涉诊断过程，克里斯有机会伪装成精神病。”

    波比道：“可是在动手术之前，克里斯脑部几乎没有思考。”

    梁袭道：“这我相信，心如死灰嘛。但是不排除克里斯从这里找到灵感，悄悄联系自己的兄弟，布置一出好戏。”

    波比问：“很可能吗？”

    梁袭回答：“极低机率，但鉴于他的狡猾程度，我不敢下肯定结论。”

    波比：“但是你不打算验证。”

    梁袭点头：“无论真假，毕竟他没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我从来没想置他死地，最多就是想让他把牢底坐穿。如果有心想弄死他，不需要验证真假，只需要把我的推理散播出去，孤老会肯定有凶徒秉承宁可杀错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精神去杀了他。”

    波比：“就这样？”

    梁袭：“就这样，接个电话……烤肉？晚上七点，行。”

    “什么狐朋狗友？”

    “关你屁事。话说起来，里斯通最近神出鬼没。”

    “什么神出鬼没，人家布来顿和伦敦两头跑。”波比道：“说到这里我觉得你有些双标。孤老会的人隐姓埋名，你非要把人家挖出来。战神佣兵他们手上沾染的鲜血可不比孤老会少，也没见你有什么意见。”

    梁袭道：“区别在于孤老会虽然化整为零，但仍旧具备行动的义务，并且他们的领导者和邪恶之间存在合作，无法预知他们会干什么。战神佣兵不同，只要不触犯他们的底线，他们和普通人没有区别。这条底线和普通人底线也没有区别。举例来说：我杀了一位佣兵的孩子，普通人只能寻求法律帮助，而佣兵有自己解决的办法，对此我并不反对。孤老会则不同，接到老板命令，杀死一个人，他和此人无仇无怨，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杀死此人，但他还是会出手。”

    波比道：“所以和孤老会合作，给孤老会英国身份的人是谁？”

    梁袭摇头：“不清楚。”

    波比道：“你不是不清楚，你完全不关心。以我对你的了解，你通常对小喽啰的兴趣不足，这次你却一门心思的对付小喽啰，完全不问幕后boss，不关心，不过问，不调查，不了解。我觉得你已经知道幕后黑手的身份。”

    梁袭道：“我很负责告诉你：我不知道。”

    “信你个鬼。”

    梁袭道：“你少管闲事，不如和我说说你最近的猎物。”

    说到这里波比叹气：“意大利菜、法国菜、墨西哥菜……全世界的经典菜色我都吃过了。再看现在美食，万变不离其宗，让人感觉索然无味。最近我没有猎物，我就是猎物。或许我应该换一种生活方式。”

    梁袭惊，下意识一抓衣领：“换男的？”

    “去死你。”波比道：“没意思。没目标，没理想，每天纸醉金迷，浑浑噩噩。”

    “还没忘记塞拉吧？”

    波比一怔，许久后道：“听说过这么一句话，死亡才是永恒的。无可比拟，无法超越，没有人能比她让我印象更深刻。你电话。”

    梁袭接电话：“嗨，尹莎。”

    尹莎道：“公告三天后，仍旧没有人出面殓收芬妮遗体。”

    梁袭道：“我签字可以吗？”

    尹莎道：“可以。”

    梁袭再聊几句挂断电话，波比联系黛西让她协助处理墓地和丧葬之事，梁袭却感觉不妙：“一个人都没有。”

    波比疑问：“怎么了？”

    梁袭道：“芬妮认识的人可以分成两部分，第一部分是上流社会掌握权势的老男人，这部分人基本有家有业有名声，鉴于芬妮死亡客观情况，他们不想牵扯到这件事是可以理解的。第二部分就是孤老会的人，正常情况下，以孤老会的结构来说总会有人出头，冒死领下芬妮遗体。”

    梁袭道：“不正常的情况：孤老会的成员被命令约束，不得暴露自己的身份。说明已经有人凝聚和控制了孤老会，新的老板已经上任，并且获得了主管们的认可。要知道孤老会成员并不知道芬妮身份。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会出现无人认领芬妮遗体的情况发生。”

    梁袭道：“反过来说孤老会更加有害，虽然他们的成员如今已经不多，但如果有钱有势的人有心培养孤老会，因孤老会拥有特别的文化和思想，孤老会迟早会卷土重来。”

    波比问：“臆想吗？”

    梁袭看波比正色道：“没有歹徒就没有保镖。”

    波比倒吸口冷气：“你意思是汉月安保集团，汉娜有可能成为掌控孤老会的幕后黑手。”

    梁袭道：“这女人没有不敢干的事。不过她的身份牵扯太多利益，她绝对不会让汉娜这个身份卷入这件事中。呵呵，我想起了约翰一句话，他说没有人可以永远消灭邪恶。”

    波比道：“你有没有想过，邪恶或许本是世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呢？没有黑暗哪来的光明，没有野蛮哪来的文明？”

    梁袭被惊到，道：“没想到你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一句话。”

    ……

    晚上七点烤肉店的后门露天餐桌边，两只冻成狗的男人就坐左右，即使有老板送来的火炉，他们的半个身体仍旧保持寒冷。但是他们没有抱怨，没有示弱：“冻死你个老东西。”

    “年轻人就这么弱吗？”昆塔反问一句，僵硬的左手伸到公文包内，好不容易拿出一个档桉袋出来放在梁袭面前。

    梁袭解开档桉袋拿出纸质资料，先是一份崴脚部门的资料。其中就有227号行李箱的崴脚封条编号，翻开下面一张用别针固定的复印件，是一份签字确认书，227号崴脚编号对应的是菲尔的签名，如果签名是真的，说明是菲尔联系崴脚部门给227号行李箱贴上封条。

    接下去是十几份公开和半公开文件复印件，所有的复印件有一个特点，都有菲尔的签名，这部分资料是给梁袭用于比对签名所用。文件包含了机密级的菌事战略部署，演习计划确认，也包括了普通的批假、批准特别经费支出等。最后是一个类似腰镜的放大镜。

    梁袭拿起腰镜观察签名的细节，花费了十分钟后梁袭放下放大镜道：“就是他，他就是深海恶魔。”

    “怎么处理？”

    “大后天菲尔正式卸任，我从菲奥娜处打听到菲尔退休后将和贝当到剑桥郡生活。收拾房子，办理手续，加上旧部拜访，我推测两周左右他会稳定生活。”梁袭道：“我这样没有使用狙击枪经验的人可以用狙击枪吗？”

    “两百米内，很多品牌狙击枪可以让新手一枪毙敌，我只是想有没有这个必要？我虽然很少用狙击枪，但是……”

    梁袭打断道：“有这个必要，是时候做个了断。这些年来这两件事一直压在我心头，一件是玛利亚医院遇袭，一件就是约翰遇害。这是责任，也是义务。”

    昆塔看梁袭：“据我所知，你从没杀过人。”

    梁袭道：“我深信自己杀他们时不会有不适感。”

    昆塔还是有些犹豫：“你确定？你要知道杀人就有风险，你有美好的未来，没有必要亲自冒险。你看那些大人物，虽然干过很多坏事，但是他们的手很干净。”

    梁袭不满：“婆婆妈妈的，我意已决。如果不是因为上门打不过，我直接买把枪上门问候他们。”

    昆塔点头：“从明天开始，我们进行为期一周的训练。不过，菲尔即使退休，他始终是一名英雄将军，在中高层军官中的威望很高……好，知道了。”昆塔见梁袭愠怒表情，终于不再劝说。

    昆塔道：“你能瞒着你的女朋友吗？她可不是一般人。我不相信她会不问你一周时间都去哪了。”

    “她明天去美国参加为期三天的医学研讨会，还会抽几天时间去美国大学全面了解自己的新职位。”

    “决定了？”

    梁袭回答：“这次美国行结束后就能做出决定。一旦决定，我只剩下几周留在英国的时间。我得先去美国当地看房产，转移资产，和朋友们叙旧道别。”

    “说实话我挺感动。”昆塔见梁袭误会，道：“我说约翰，我觉得你为他和玛丽做的事，远比他为你做的事要多的多。”

    梁袭赫然一笑：“我们讨论过这话题。”

    “玛丽还在东瀛？”

    梁袭点头：“她说会住上半年左右。不用担心她，上个月专人给她做了体检，身体好着呢。”

    昆塔切烤肉：“和我说说孤老会的事。”

    梁袭疑问：“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

    昆塔道：“我们没有共同话题，这不是为了礼貌找话题吗？不过，我此前听到一些消息，说芬妮与孤老会有关，她这次遇害是孤老会所为吗？”

    梁袭说明整件事，这件事从血月邀请开始，一直到前天晚上雨夜之战结束。

    昆塔很配合的问了一些问题，让梁袭流畅又不腻烦的说完了整件事，最后昆塔问：“克里斯真疯了？”

    梁袭道：“医学和行为角度来说，克里斯不是疯，而是精神病，他没有攻击和暴力倾向。”

    昆塔无奈道：“好，他真的生病了？”

    梁袭道：“当天做脑部核磁共振时，基本已经确定他精神出了大问题。做不了假。”

    昆塔笑问：“在你最终得知克里斯就是锤石时，你有什么想法？”

    梁袭思考了很久，道：“如果他以胜利者揭示他的身份，我一定会无地自容，甚至自我怀疑。他在那个特定环境中揭示了身份，让我感到庆幸。庆幸没有怀疑他，没有揭穿他。或许这是最好的揭示他身份的时机，既恰当的伤害到他，又不会伤害到我。”

    昆塔不这么认为：“我认为就算他以胜利者揭示身份，以你的脸皮也不至于打击你的信心。”

    “谢谢你的夸奖。”

    “呵呵。”

    “明天我没空，上午要送卡琳去机场，下午要参加芬妮的葬礼。”

    “后天我联系你。”

    ……

    作为一代交际女王，芬妮的葬礼异常冷清。除了波比之外，没有上流社会人员出席这次葬礼，也没有神秘可疑的人在附近出现。反倒是和孤老会有过节的血月派人出席葬礼，并且致了悼词。

    葬礼结束后，梁袭、波比和桉件主办人尹莎在墓地附近会见了律师，委托律师负责处理芬妮的遗产。这是一个比较庞大的工程，要清点计算出芬妮的遗产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其涉及到多国的法律。在确定遗产之后，律师还要负责寻找继承人。律师想拿到委托费，必须依靠血缘和族谱上下左右的翻找，如果实在找不到亲属，遗产将归王室所有，律师一分钱拿不到。在30年之内，亲属可以要求王室归还遗产，不过审查很严格，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与死者亲属关系，是拿不回遗产的。

    最后三人回到墓前给芬妮送上一束花，说几句道别语，结束了这一切。

    ……

    第二天一早，梁袭开车到了约定地点，上了昆塔的皮卡朝郊外而去，梁袭车内外看了一会问：“枪呢？”

    昆塔道：“今天登山练习。”

    “没必要吧？”

    昆塔道：“一会你就知道有没有必要。”

    四十多分钟后汽车到达了剑桥郡郊外，这里是一片片的平原农场。昆塔将车开到一处岔路，拿出无人机放飞，让梁袭看影像：“菲尔在一个多月前买下这片土地，平均海拔27米，土地呈W形状，主建筑在中间的连接点，海拔高度129米。狙击点一共两处，A狙击点为W的起点，这位置一面为80米高的断崖峭壁，最高海拔137米，距离主建筑145米，条件不错，但不借助飞行器难以快速到达。”

    昆塔操控无人机转向：“B狙击点，W的终点，最高海拔151米，与主建筑直线距离为112米。虽然它也一面断崖，但断崖位置在狙击点和主建筑之间。我们可以在私人领地外，不借助工具徒步到达B狙击点。你看，这是B点的斜坡，最大角度不超过35度，正常情况下15分钟左右可以从山脚到达B狙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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