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与甄宓说得热闹,吕小环却有些疑惑,问甄宓道:“你究竟是想留在中原,还是随我们一起去西域?一会儿一个主意,变得也太快了。”
甄宓托着腮,犯起了愁。“我也不知道,既想去西域,又舍不得家里人。”
“一起去不就是了?”
甄宓苦笑不答。
刘协拍了吕小环一下,岔开了话题。
她是寒门微族出身,思维又是单线条,理解不了大族的难处。甄宓仅是姐妹就有五人,再加上父族、母族,大大小小数百口,岂是说走就能走的。
难道像刚被流放的那些世家一样?
搬家半条命,更何况是搬到万里之外。
所以,西征不可能是所有人的事业,只可能是功业心盖过牵挂的人才能承担的历史重任。他改革兵役制,将募兵制作为一部分,就是为将来西征做准备。
应募而来的人不仅要有建功立业的雄心,更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不能全由国家买单。
像汉武帝那样倾一国之力西征是不现实的,经济上承受不了,政治上也承受不起。
甄宓显然还没有这样的觉悟,那就让她留在中原好了。
和吕小环、甄宓聊了一阵,刘协来到皇后伏寿的房间。
伏寿正在算账,见刘协进来,起身迎接的同时便按捺不住喜悦地说道:“陛下,今年织坊收成增加了两倍,那新式织机真是太好用了。若不是生丝供应不上,或许还能更多一些。”
“那你有钱了。”刘协坐下,将皇长子抱起,放在腿上。
“臣妾要钱干什么,这些都是为陛下准备的。”伏寿说着,拦住了要去准备茶水的桥氏姐妹。“你们都是贵人了,怎么还能让你们干这些事,让别人去吧。”
小桥愣了一下,大桥却说道:“陛下和殿下在此,何必别人来侍候,理当由我们服侍。殿下陪着陛下说话,其他的事交给我们就行了。”一边说着,一边引着有些愣的小桥去了。
伏寿很满意。“大桥终究是姐姐,最会照顾人。”
刘协表示赞同。大桥稳重,小桥娇憨,性格迥异。
他翻着账本,心中欢喜。这纺织业果然是进入工业化大门的捷径,既能吸纳大量的劳动力,又能产生足够的利润,为升级迭代提供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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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嘤首先实现工业革命,和纺织业有很大关系。
不过大汉不是大嘤,有着独步天下的高利润商品——丝绸,成本高一点也没关系,更不需要使出羊吃人的下作手段。但大战之后,户口不足,同样使得新工艺的应用变得有利可图。
经马钧改进的织机如今已经迭代了三次,有的地方为了减少人力,甚至开始考虑水力织布机,自动化的曙光即将出现。
“生丝不足的问题准备怎么解决?”
“生丝不足,主要是因为桑叶、柞叶产量有限,臣妾和荀贵人商量,想和农学堂合作,看看他们能不能在提高桑叶、柞叶的产量上做点文章。”
刘协想了一会儿,对伏寿说了一下讲武堂对硝石的研究发现。
他记得硝石的主要成份是硝酸钾,这东西不仅能做炸药,还是化肥的主要成份。
农业的升级换代离不开化肥,没有化学工业的升级,农业的升级无从谈起。
他不能说得那么细、那么深,但伏寿有这方面的需要,他只要提供一个线索,农学堂的人自然会去摸索、试验。
如果能成功,那粮食产量就有保证了。
有了更多的粮食,才能养活更多的人。有了更多的人,其他的发展才有可能。
果然,伏寿很感兴趣,立刻让人请来了荀文倩。
三个人一边哄娃,一边商量着硝石可能带来的作用,并估算着生丝的产量能够保证之后,织坊的收入还能增加多少,还需要多久才能为西征筹足钱粮。
荀恽就在西域,荀文倩对此颇为热心。
——
袁术由袁耀陪着,一起来到了司徒府。
杨彪还在前面忙,他先去后院见妹妹袁夫人。兄妹见面,不免有些唏嘘。得知袁术已经和袁谭见过面,袁夫人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袁术却不满意,他问袁夫人,这件桉子是司空府独立承办的吗,司徒府有没有参与?为什么处理得这么重,连袁谭都被流放了。
袁夫人一听,就知道袁术憋了一肚子火,有去找周忠麻烦的可能,不禁苦笑。
“这件桉子办成这样,最难受的就是周忠。”
“他难受?”
袁夫人将事情的经过说一遍。对行在的官员来说,这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对外地官员来说,这件事的真相还没有扩散开,很多人并不清楚天子在里面起的作用有多大。
听完袁夫人的叙述,袁术才知道真正决定方向的人不是周忠,而是天子,气馁之余,还有些不忿,忍不住嘲讽了一句。
“没想到这骨鲠之臣也有和我一样认怂的时候,我还以为他能刚正不阿一辈子呢。”
“你懂什么。”杨彪从外面走了进来,没好气的瞪了袁术一眼。“你认怂,为的是一家一姓。周嘉谋从权,为的却是整个儒门。”
袁术不以为然。
袁耀起身行礼。
杨彪看了袁耀一眼。“伯阳,你一直在天子左右,应该知道其中原委,为何不对你父亲解释一二?”
袁耀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家父并非不懂,只是不舍兄长显思,不必解释。”
杨彪笑了两声。“你倒是孝顺,懂得为他遮羞。我就怕他是真不懂,再惹出什么风波来。上次气死了刘景升,也就罢了。若是他再气死周嘉谋,汝南袁氏以后在儒门也就无法立足了。”
袁术的脸颊抽了抽,没敢吱声。
他知道气死刘表的事让很多儒生不满,哪怕是杨彪这样对刘表印象并非特别好的人。不过归根到底,那些人不喜欢他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他主持绘制洛阳图卷。
在洛阳城中有宅第的有几个没有僭越的举动?真按礼制而论,问心无愧如杨彪者不足十一,大部分人都或多或少的违反了自己宣称的礼制。
只是大家都这样,也就没人当回事了。
现在他揭破了此事,还将那些违制的宅第绘成了图卷,印行天下,留诸后世,使无数人的虚伪面目被揭破,岂能不恼羞成怒。
千夫所指,无疾而终。这个后果,他早就想过了。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对没能保住袁谭而备感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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