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主教练？”

    汤姆贾诺维奇意外之极。

    “你看起来很意外的样子。”路易不想和鲁迪客套，“难道你打算一辈子当我的助教吗？”

    汤姆贾诺维奇的回答让路易很感动：“这也不是不可以啊。”

    “听着，鲁迪，如果连杰夫、比利、菲尔都能执教的话，你也可以，你会做得比他们更好。”

    路易可不想看到这位在NBA历史上留下知名语录的名帅因为他的穿越只能当一辈子的助教。

    这对他不公平。

    汤姆贾诺维奇猜路易应该是为他准备了一个好去处。

    “你想让我在哪里当主教练？”

    “就在纽约。”

    汤姆贾诺维奇难以置信地说：“新泽西？”

    “你说什么狗屁，新泽西也算纽约吗？”路易轻蔑地说罢，郑重地说，“我说的纽约，是纽约尼克斯。”

    一道微风恰到好处地从路易和汤姆贾诺维奇面前吹过。

    “今天不是愚人节。”

    “你知道我恨这个愚蠢的节日。”

    汤姆贾诺维奇严肃地说：“我希望你没有拿这件事开玩笑。”

    “我是认真的，鲁迪。”

    “我无法理解，路易，如果你在开玩笑，这并不好笑。在我看来，你没有任何理由放弃执教尼克斯。这支球队是你组建起来的，你让尼克斯从纽约城的耻辱与笑话变成了标志性的职业体育队，甚至让洋基队这样的巨兽都惴惴不安，他们怕尼克斯夺走洋基在纽约的地位。”

    路易默默地聆听。

    “这支球队经年累月地征战，虽然出现了一定的老化，但在几天前，我们再次战胜了波特兰，取得了第六座总冠军，而且是连续第六座总冠军！路易！你要抛下这样的球队不管吗？”

    路易仍然没有回答汤姆贾诺维奇。

    “你在比赛期间问我，要怎么保住这支球队，现在这支球队仍然完整，你却要放弃他们？这算怎么回事？”

    汤姆贾诺维奇说了很多。

    路易觉得很有道理，但这些话并不能打动他。

    “鲁迪，你猜我为什么要从波士顿来到纽约？”

    “你为了成为里德那样的人物，现在你已经是了。”

    “是的，我最初就是这么想的。”

    路易不否认他的初心。

    但初心之所以可贵，就因为它难以保持原样。

    “可是现在，我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我现在的想法是，我作为这支球队的教练已经赢得了我该赢得的一切，在这个过程中，我殚精竭虑，全力以赴，失去了很多东西。我失去了我来时的锐气，我失去了进取心，最糟糕的是，我失去了自我。”

    路易想起这个赛季所发生的许多事情，如果换成波士顿时期的他来处理，也许会采用雷霆手段将源头斩断，而赛季期间的他，却只想着维持稳定，保持平衡，引动队内矛盾化作球队的竞争力。

    说白了，这是把雷越埋越深，区别只在于早爆还是晚爆。

    年轻的路易会在发现地雷的瞬间就把它引爆，然后把炸碎的东西重组起来。

    现在的路易是不会那么做。

    就像路易说的，他在纽约建功立业的同时，也失去了自我。

    六连冠就是他所能达到的极限，他也满意这个结果。

    不会有更好的结果了。

    这是他必须按下暂停键的原因。

    人必须懂取舍，知进退。

    “你让我考虑考虑。”汤姆贾诺维奇说，“你也好好考虑考虑，你要知道这个决定不仅关乎你我，还有很多人会为此夜不能寐，你想想帕特里克，想想Benj，想想丹尼斯，想想肖恩，想想杰克（克鲁格），想想赵，想想纽约的球迷…”

    “我这个人懒，不想动那么多脑筋，到时候他们自然会懂的，你只需要做好准备。”

    到最后，路易完全不给汤姆贾诺维奇讨价还价的余地，而是一副下命令的口吻。

    “如果我不愿意，就算是你也不能强迫我。”

    “如果我是你，在当了十几年的助教后有机会执教这支球队，我会毫不犹豫地同意，你要知道想执教尼克斯的教练可以从我家排到你家的下水道。”

    就算路易把软话硬话都说尽了，汤姆贾诺维奇也没有当场答应。

    这让路易很不爽。

    因为如果要选他的继任者，鲁迪是唯一的选项。

    这些年来，鲁迪作为他的首席助教厥功至伟。尼克斯日常的训练课总是由鲁迪主持，他在球员中拥有其他人无法相比的威望，同时，他又跟随路易多年，对球队知根知底，熟悉每一个球员，就算是罗德曼这样的刺头也很尊重他。

    想当尼克斯教练的人确实很多。

    但有这个资格和能力的只有汤姆贾诺维奇一个。

    如果他不接受，路易还真不能说不干就不干了。

    次日，路易的生活依然平静。

    这个休赛期，他想好好休息，为此推掉了年会（让贝勒代为参加），取消了一年一度的中国行（路院旅美留学计划照旧），并且只工作到选秀大会结束。

    今年选秀完，他要给自己放个长假。

    相比去年，今年的休赛期倒是很平静。

    菲尔·杰克逊依然会打电话过来和路易探讨韦伯的事。

    经过路易的开导，杰克逊放下了对韦伯的偏见，力排众议，让魔术队的高层放弃了交易状元签的计划。

    这也是最合理的选择。

    路易的前世，魔术之所以交易掉1993年的状元签，除了奥尼尔喜欢和哈达威打球——试问谁不喜欢一个能够给自己传球的后卫呢——还有一点很重要，在当时，联盟还未出台标准的新秀合同。那是个新秀敢张嘴“给老子一亿美元”的时代，而韦伯这种球员只要进入联盟，肯定是起步顶薪。

    哈达威则没有这种烦恼，虽然他也被球探所看好，但他的行情完全比不上韦伯。

    而在路易所处的当下，标准的新秀合同在他的推动下，于1988年正式出台。

    这改变了休赛期的游戏规则，更使该规则变成一只巨大的蝴蝶挥动翅膀，由此带来许多意想不到的变化。

    1993年NBA选秀大会的前一天晚上，路易在纽约参加了由麦迪逊广场花园公司娱乐举办的六月派对。

    举办这个派对是为了庆祝尼克斯夺冠。

    球员和教练组悉数到场。

    以杰克·克鲁格为首的MSG高层也都来了。

    “丹尼斯，你不觉得白毛造型很不适合你吗？”

    “滚你妈的，我这万中无一的脑袋瓜子能驾驭一切造型！”

    球员的粗口为这场明面上看起来很高级的派对增添了几分地气。

    “路，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克鲁格红光满面。

    路易问：“难不成是上面决定不卖球队了。”

    “对，又不完全对。”

    路易瞬间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决定出售部分股权？”

    “没错。”克鲁格笑道，“虽然NFL的蛋糕很大，但他们并不确定迎接自己的是不是另一支尼克斯，因为在等待着新主人的NFL球队是另一支纽约喷气机队。”

    喷气机之于纽约，就像快船之于洛杉矶。

    提起它，大伙都会皱紧眉头，恶心难忍。

    老东家改变计划，决定保留这支球队当然是好消息，但对路易来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除了要顺利把帅鞭交到鲁迪的手上，路易还得认真考虑自己在纽约的未来。

    最近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如果继续留在纽约，对他来说是好是坏。

    毫无疑问，如果留在这，他会成为纽约的里德·奥尔巴赫，统治这支球队到他老得像现在的老头子一样才会罢休。

    这意味着他将对尼克斯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力。

    听起来很酷，但路易并不对此感到兴奋。

    资深的日本影迷通常不会纠结马赛这东西。

    但他们很看重明星的“尺度”。

    如果有明星为了刺激球迷而选择解锁禁区，比如和黑人对戏，比如后门打开，又比如菜鸡们喜闻乐见的老司机玩克烈下马，就会大大降低他们对该演员的兴趣。

    有些东西之所以贵重，就是因为它们珍贵，如果你轻易得到了这些，便不会再像当初一样珍视它们了。

    所以说亚衣·上原是个划时代的怪物，她可以保证每个月至少五六堂课的产出，同时又是怎么重口味怎么来的野路子，却又完全没打击到自身的人气，反而以此为卖点，来者不拒，最终成就一代高产又卖座的女皇地位。

    现在不是路易想不想成为纽约的奥尔巴赫的问题，而是纽约希望他成为奥尔巴赫。

    但路易和万千资深日本观影者一样，都是大猪蹄子秉性，越是唾手可得的东西越不珍惜。

    问题是，他可以拒绝纽约，拒绝成为这座城市的里德·奥尔巴赫，但为什么呢？总得有个理由吧。

    纽约哪里不好呢？

    对赢家来说，纽约绝对没有任何不好的地方。

    所以，这就是让路易困扰的地方。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某被吹得天上地下无对的日本史诗粪作里的主角一样，该屑人在灭世后如此解释他这么做的原因：我不知道，我就是想这么做。

    嗯，太对了。

    路易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但他就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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