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

    什么是战争？

    克洛克达尔简直太熟悉了。

    他好歹也在地下世界混过一段时间，接触过许多战争贩子。

    在克洛克达尔的概念里，战争就是一群老家伙为了自己兜里的金币，送一群年轻人去死罢了。

    双方往来，皆为利益！

    但此时的克洛克达尔却在思索着罗文的话。

    虽然有关于八百年前的历史并不多，但通过罗文的讲述以及他的表现，克洛克达尔大概能猜出那是一个怎样的时代。

    乱战不休！

    对于经历过无数场战争的罗文来说，战争这个词的含义似乎与现在的人截然不同。

    战争是终局，而非开局。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迫不得已才接受战争？那不是白白浪费了先机么！

    正在克洛克达尔认真思索的时候，罗文的身影忽然消失，紧接着突然贴近克洛克达尔，同时瞪大了眼睛。

    “嘶……”

    罗文的速度极快，让克洛克达尔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你干什么？”

    “小鳄鱼。”

    罗文盯着克洛克达尔的眼睛，缓缓道：“战争，是很可怕的哦！”

    克洛克达尔不禁冷笑，“哦，有多可怕？”

    “会死人。”

    罗文认真回答道：“会死很多很多的人，有关的，无关的，都会死。”

    “死人？很稀奇吗？”

    克洛克达尔耸了耸肩，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为了坐稳“国家英雄”这个名号，他也杀了不少的海贼。

    但罗文接下来的话，却让克洛克达尔忽然打了个冷颤。

    “死人并不稀奇。”

    罗文的声音平静，却阐述了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画面：

    “但一座由尸骨灰烬堆成的沙漠变得不稀奇时，才最可怕。”

    ……

    罗文说这话的之后，并没有压低声音，因此不远处的薇薇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一座由尸骨灰烬堆成的沙漠。

    这句话回荡在小公主的脑海中，令她的瞳孔紧缩，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克洛克达尔吸了一口没有点燃的雪茄，对罗文扬了扬下巴。

    “喂，你不去安慰一下？当心寇布拉找你拼命！”

    罗文闻言点了点头。

    他来到薇薇面前，揉着这位小公主天蓝色的头发。

    “我们从不畏惧战争，但也不应说什么喜欢战争。”

    “战争是一切的结局，所以在结局到来之前，记得做好准备。”

    薇薇听着罗文的话，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克洛克达尔倒是对罗文的教育方式颇为不屑。

    “啧，花里胡哨的。”

    罗文耸了耸肩，示意道：“你来？”

    “我凭什么要教啊？”

    克洛克达尔将头转了过去，望向窗外，“经历得多了，不想知道也得知道！”

    罗文揉了揉薇薇的头，指着克洛克达尔道：

    “这是小鳄鱼，小鳄鱼刚才教了你个道理，快说：谢谢小鳄鱼。”

    “谢谢小……克洛克达尔先生！”

    克洛克达尔：“……”

    ……

    咚咚咚！

    寇布拉敲了敲书房的门，随后推门而入，看见了眉头紧皱的克洛克达尔，对方的心情显然相当差劲。

    他不禁一愣，“我来的不是时候？”

    罗文的声音自书架后传来。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他将偌大的书架单手推开，为书房内清出了一片空地，又将桌子上的资料整理到了一旁。

    而后，轻轻打了个响指。

    砂砾随即汇聚在桌面，形成了一座地图沙盘。

    沙沙果实能力者制造沙盘的能力，的确属于一流级别，各个岛屿所处的位置、形状、细节，与世界地图上的几乎一模一样。

    克洛克达尔能做到这一点。

    但他做不到的那一点随后而至。

    罗文转动手指，沙盘上所显示的位置同样也发生了变化。

    砂砾涌动间，阿拉巴斯坦整座岛屿被放大，而后悬浮在了半空，周围浮动着点点砂砾，模仿着附近的海况。

    克洛克达尔望着这一幕，眉头紧皱，瞳孔深处略带了几分诧异。

    同为沙沙果实能力者，克洛克达尔对于自然系恶魔果实操控的难度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初次尝试元素化的能力时，他甚至无法保持自身人形状态下的稳定！

    至于制造沙盘，克洛克达尔的确能做到这一点，但也仅仅是能够操控砂砾凝聚在一起罢了。

    无论是沙暴、还是砂砾弯刀，通通都是大开大合的招式。

    不只是他，克洛克达尔所知晓的任何一位自然系恶魔果实能力者都是如此！

    大海上有句话：自然系恶魔果实能力者，就是“自然”本身。

    他们一出手，便如同自然的愤怒一般，对于普通人来说根本无力反抗！

    任何一位自然系恶魔果实能力者，都在琢磨着如何让自己招式的威力更大，但罗文显然是个例外。

    他似乎走了另一个极端。

    单论使用果实能力时的精细程度，罗文或许是克洛克达尔所见过的人里，最为夸张的那个。

    无论是那与真人无二的砂砾士兵，还是连金属纹理都清晰可见的砂砾黑枪，统统都证明了这一点。

    这是自负者的浮夸吗？或者是强者那无用的自傲？

    起先，克洛克达尔是这样认为的，但当他看到眼前这座“活着”的沙盘时，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错了。

    沙沙果实能力、霸王色霸气、武装色霸气、甚至尚未完全展现的见闻色霸气……

    这些目前罗文所展现出的能力里，“精密”二字贯穿始终！

    为了寻找冥王，克洛克达尔几乎将阿拉巴斯坦的全部地形烂熟于心，因此他可以确信，眼前罗文所创造出来的沙盘，其精准程度令人发指。

    甚至连海岸线边凸起的一个小角落都有还原！

    这样有用吗？

    或许无用，毕竟战斗可不是什么工艺品雕塑大赛，没人会在意那一个小角落。

    但如果罗文将这份“精密”的力量用于战斗之中呢？

    克洛克达尔不难想象那样的场景：

    罗文的敌人，绝对会感受到一股无法喘息的绝望之感！

    罗文注意到了克洛克达尔望向沙盘的眼神，笑着说道：

    “沙沙果实，很神奇吧？”

    克洛克达尔瞥了眼罗文，心里则在琢磨着另一件事：

    我能否做到这一点？

    克洛克达尔向来如此，他不会向任何人屈服，白胡子如此，眼前的莱恩·罗文同样如此。

    罗文耸了耸肩，对眼前吃惊中的众人说道：

    “现在，让我们来讨论一下建立四海联盟的第一站吧，如何？”

    ……

    大约一小时后。

    会议结束。

    一座岛屿悬浮在沙盘中央，并非阿拉巴斯坦，而是他们此番商议过后的目的地。

    “说起来，好久没出海了，真是令人怀念啊！”

    罗文挥手散去了那座精密的沙盘，声音渐渐兴奋了起来。

    “磁鼓岛，医疗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