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文提出了一个他的理论——

    生命本就是傲慢的，也正是因为傲慢，使得生命可以存续下来。

    这个理论是否正确，暂且不论。

    而且身为科学家的文斯莫克·伽治对此并不认同。

    但伽治却很认同另一件事——

    眼前的这位绰号【金色黎明】的莱恩·罗文，的确如八百年前的史料所记载的那样，是个傲慢到有些自负的皇帝。

    他认同伽治提出的假设：

    面对着那颗将整个世界作为养分的大树，世界里的生命所产生的“反抗”情绪，也是自然循环中的一部分，因为这个世上的“生命”对于那颗大树发起的反攻永远也不可能成功。

    这个假设的确是令人感到恐惧，甚至是脊背发凉的。

    然而，罗文对此的回答却给了旁人另一种感觉。

    那是一种惹人发笑，甚至有些荒诞的说法——

    之前的“生命”之所以反抗那棵大树失败，完全是因为他们不够“强”罢了。

    ……

    伽治无法评价这一句话，只是有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但要是【沙鳄鱼】克洛克达尔本人在此，想必一定会这么感叹——

    呵呵呵呵，这还真是一个很“莱恩·罗文”的想法啊！

    这个男人的眼中只有自己前路上的目标，而且他从不怀疑自己能否触及到那么目标。

    正如他本人所说的那样：

    他是【金色黎明】莱恩·罗文。

    ——如此，便已足够，那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

    “哈哈哈哈哈，真是个相当了不得的男人啊！”

    伽治的目光微动，若有所思。

    片刻过后，他的眼睛瞥向了罗文，开口问道：“所以，你打算做什么呢？”

    罗文没有抬眼，而是继续盯着沙盘上的那棵树，缓缓回答道：

    “就和之前说得一样——砍树。”

    伽治追问道：“怎么砍？”

    “用力砍。”罗文的回答有些莫名其妙。

    伽治只觉得好笑，“可以将世界作为养分的一棵树——太大了，你砍不动。”

    “那就找很多很多的人来，一起砍！”

    罗文说得相当平静，但平静之中却毫不掩饰其中的不容置疑。

    他是真的那么想的！

    但伽治听完了这一番话之后，却忍不住低声笑了。

    “呵呵呵呵，你是在讲什么天真的理想吗？”

    “你刚刚是不是说过，在记载了这份情报的文字之上，刻满了八百年前香多拉学者们的留言？”

    “那是什么？不妨再说一遍听一听。”

    罗文很是大方，重复着说出了那两个字。

    “快跑。”

    “快跑？是了，就是快跑。”

    伽治低声缓缓道：“那你可曾想过，那些记载了如此详细信息的学者们，为什么最后的一句话会是‘快跑’？”

    “你又可曾想过，那个有能力铸造一整个海楼石房间的古代都市香多拉，为什么会最终定格在八百年前，成为失落的黄金乡？”

    “因为他们到最后，都成了自然循环的一部分！”

    伽治的话回荡在杰尔马王国的甲板之上。

    周围的克隆士兵们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统帅。

    如此认真，并且与平时散发着完全不同的气势。

    而且那位杰尔马66统帅此刻的话，也让克隆士兵们难以相信。

    那根本不像是以恐怖君临北海的杰尔马王国缔造者能讲出来的话。

    理性、且冷静。

    “他们输了，莱恩·罗文，他们——输了！”

    伽治的脸色阴沉。

    对于莱恩·罗文刚才的话，伽治没有半点怀疑。

    因为那位【金色黎明】莱恩·罗文是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更不会利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故事来达成某种战略目的。

    不屑，更没那个必要。

    所以伽治的思考方式，是基于“这一切都是真的”之上的。

    也正因如此，伽治才会表现出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态度。

    因为他和莱恩·罗文正在讨论的，或许是这片大海上任何人都未曾知晓的“未知”！

    “如果妮可·罗宾的翻译没有出错，我是不是可以这样想？”

    伽治开口道：

    “八百年前，香多拉的学者们发觉到了那棵树的存在，也知晓了有关于那棵树的自然循环。”

    “他们想要阻止那棵树将世界作为养分，自此开始了潜心研究。”

    “他们花费了无数心血，耗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

    “以至于在八百年前——也就是你曾经活跃的那个年代里，香多拉寂寂无闻。”

    “他们只想要砍掉那棵树，除此之外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因为无论现实的世界如何，只要那棵树存在，世界就必然会成为它的养分，一切看似万古长存的存在，国度也好、势力也罢，统统都会被吸收殆尽！”

    “但他们失败了。”

    “败在了那棵树的手里，同样化作了那棵树的养分。”

    “香多拉，就此沉沦。”

    伽治伸手，抓起了沙盘上的一把沙子。

    “那么，莱恩·罗文——你，你手里的牌，相比于香多拉，如何呢？”

    他开口问道：

    “阿拉巴斯坦，是了，那是你的国家。”

    “那么你的阿拉巴斯坦，有能力铸造如此规模的海楼石密室吗？”

    面对着伽治的问题，罗文摇了摇头。

    “你手里的兵力，且不论香多拉，相比于八百年前的阿拉巴斯坦帝国，如何？”

    “不如。”

    罗文回答得毫不犹豫。

    八百年前年的阿拉巴斯坦帝国，到底是能让海上诸国夜不能寐的恐怖存在。

    如今的阿拉巴斯坦，虽然繁荣，但如果论到军事实力，则远远如不。

    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莱恩·罗文与四海联盟的存在，阿拉巴斯坦简直可以被周遭的海贼肆意欺凌。

    这也是为什么克洛克达尔会被尊称为国家英雄的原因。

    听到了如此直白的回答，伽治倒是有些意外。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原本就存在的差距，为什么还要琢磨如此异想天开的事情？”

    “因为要砍树的不只是阿拉巴斯坦。”

    罗文开口了，回答道：

    “话说回来，我从未说过四海联盟是一个……完全的商业联盟，对吧？”

    此言一出，伽治瞬间反应了过来。

    他似乎知道那个莱恩·罗文究竟要做些什么了。

    “文斯莫克·伽治，你听说过四海联盟吗？”

    罗文咧嘴笑着，显得很是开心和兴奋。

    “我们联合，如何？”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