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年时间里，菲戈从推进城跑出去接近20次，怎么可能忍住一次都不去偷几个天龙人？

    不过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做好和世界政府再次翻脸的准备，所以做了一些障眼法，尤其是追在他身后的空还没有大将实力、那些船员还没得到历练的时候，随便一场暴风雨就能给菲戈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当然，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其它的手段，不会每次都蠢蠢地在当他离开推进城的时候偷天龙人。以各种方式，25年间，菲戈一共袭击天龙人7次，抓捕击杀天龙人9名。

    世界政府震怒，却又始终调查不到凶手，最终只能根据一些痕迹判断袭击者疑似毛皮族，让大海上流传起‘月夜猎手’的名号，多少让天龙人的出行频率减少了一些。

    至于那些沦为天龙人奴隶的家伙，有些已有死志，菲戈也没有时间一一去救，只尽可能做了些能做的事，救了一些可以救的。

    克里西西是他20年前第一次袭击天龙人时救下的少年，成功活到现在，还成长到这种程度，这发现多少让菲戈有些开怀。

    这是他对世界带来的改变。

    束缚克里西西的手铐已经被松开，他恢复了两分力气，但已没有再带洛克斯逃跑的想法。

    他呆呆地看着菲戈：“是、是你……不，他应该是毛皮族……”

    不，对于这样的强者来说，做些伪装什么的，再轻松不过了。

    他的心中有了答案，一时间既是震惊与惊喜，又满是愧疚。

    “对、对不起，我以为……”

    “看着你家船长吧。”

    菲戈道了声，转身迎向暴食之王。岛上的建筑都早已成渣，没有别的可吃，暴食之王只能吃土。

    短短一两分钟，他已经在脚下吃出了一座山谷，体型也巨大化到恐怖的三百米之高，数十米粗超过一百米高的大腿如擎天之柱，腿上的毛发都如一根根大树！

    他的手抓向下一捧泥土，填进嘴里之前，菲戈的身形蓦然闪烁至他掌心的泥土之中，好像要随泥土一起进入暴食之王的腹中。

    但在这时，暴食之王的手掌却忽然悬停，失去理智的眼神慢慢恢复清明，巨大的眼睛聚焦向菲戈。

    阻止暴食之王异食症的方式很简单，哪怕再如何失去理智，他也从不会吃人，不会把人放进嘴中！

    但因为部下害怕被捏死、因为不敢面对那血盆大口，暴食之王还是有着数十次吃光城镇的记录！

    “又吃了一肚子的土啊。”他叹息一声，声音响如闷雷：“自从15年前解散海贼团，我就再没有失控过，这糟糕如同梦魇的过往，我几乎已经彻底忘记了，加斯顿·菲戈，为什么不早点阻止我？”

    “你早就发现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了，却还是不停止攻击，现在却要求我早点阻止你？”菲戈反问。

    “也是呢。”暴食之王巨大的鼻孔中吐出两道气柱，道：“明明我是那么讨厌吃泥土的感觉，到了最后，不再吃一顿，却觉得有些遗憾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结局，在我六岁时为了活命，吃下第一口泥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这是你选择的，其实不必如此的。”菲戈说。

    “是啊，但90年间，我虽然吃过各种各样的美食，却没有吃过牢饭，也真的不想去品尝。”身体超巨大化带来的体能消耗，让暴食之王的喘息越来越粗，越来越急促。

    “确实是……有点活腻了吧。

    多谢成全了，那么最后，旧时代的老人最后的一击，你可要小心一点接好了，这个世界，唯一的王者——加斯顿·菲戈！！”

    巨大的手掌挥动，泥沙混夹菲戈笔直地砸向前方。

    暴食之王三百米的身躯则再度扩大，四百米，五百米，八百米！

    庞大的身躯遮天蔽日，恐怖的重量将地面踩得深深下陷！他巨大的脸上带着开怀的笑容，一双如山般的手掌交叠，弯腰向前重扣！

    面色恍惚、躺在地上的克里西西顿露惊骇，一个转身扑向昏迷的洛克斯，拼命带他远离。

    早就见势不妙，逃回海面银白小船上的泰科坦普圣凝重地拔出剑来，旁边银足则迅速双手向斜上方推动，一个银色的圆球浮现，将他和泰科坦普圣护在其中。

    而砸到地面的菲戈，则仰头直面着那一双笼罩他所有逃脱空间的五指山，向天挥动双拳！

    拳头挥动的同时，两道强悍的长方体冲击波便脱拳而出，荡开巨掌落下时的狂风，轰在巨掌之上。

    却是……顷刻间破碎！

    巨掌落下，终于与菲戈砸出的双拳碰撞，一瞬之间，天倾一般的压力让菲戈弯下脊背，嘴巴里吐出血水，嘴角却也挂上了笑容。

    地面一层层的爆碎，他的双腿却稳稳扎根，一点一点直起腰身！

    成全？算是相互成全吧。

    多谢你选择在最后时刻，用你的性命，见证我登上顶峰！

    他双腿逐渐脱离地面，脚下一次次踩出爆响，使用月步，将巨人的双掌撑高，直至，掀翻巨人！

    轰——

    从高空望去，以巨人和菲戈碰撞的基点为始，地面好似掀起了一阵海啸，摧枯拉朽的力量抹平了刚刚战斗带出的坑坑洼洼！

    恍如一颗导弹爆炸！

    欢乐街岛屿如同湖面荡漾起涟漪，寸寸破裂，蔓延的一道道裂缝深渊，终于将它整体瓦解！

    一些迸溅的岩石在飞行的途中甚至因摩擦的力量化作了火球，在燃烧中快速泯灭，周边的海域，也被这股恐怖的力量排开四方！

    狂风带着海水向极远处流动，方圆千里海域波涛滚滚，在这区域内岛屿上的海贼平民全部骇然地躲藏起来，不敢观看这末日般景象！

    ……

    恐怖的冲击一直持续了近半小时，欢乐街彻底被从地图抹消，远方翻滚的海水逐渐涌回，似要把这份大海的伤痕抹平，深渊般的巨坑中心，传来了模糊不清的声音。

    “都说了不想吃牢饭了，为什么还要铐住我啊。”

    “都给了你一个辉煌的落幕，我这点小爱好，就别在意了吧。”

    菲戈坐在地上，将手与躺在地面的暴食之王锁在一起。此时的暴食之王已恢复了他五米的身高，但原本肉山一般的身体，却变得无比干瘦，瘦得能看到骨骼，肚皮更是破裂，隐隐露出跳动缓慢的心脏。

    刚才的那一击燃烧了他所有的脂肪、能量，与生命！

    “玲玲那孩子，比我幸运，好好照顾她。”他呢喃道。

    “都这副样子了，还有心情担心她吗？我当然会照顾好她。”

    暴食之王满是褶皱的老脸上扯出一丝笑容，又忽然担忧道：“你说，我下辈子，能吃饱饭吗？”

    “能吧，再能吃都管饱。”

    “不，还是别太能吃了，我死的时候都这么瘦了，就是希望下辈子饭量能小点，别太能吃了啊。”

    菲戈不言。

    良久，他又忽然问：“你说你六岁时，那些想吃你的孩子被你打死后，你跑掉了，是真的吗？”

    暴食之王干瘦的脸上只是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容，无法再回答了。

    哗啦——

    大海回卷。

    将旧时代的王者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