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绝境当中，总会爆发出无穷的求生欲望。

    先前川中各方势力的头头，张献忠与曾英都是这般惨死，清军统帅豪格也没能避免。

    所以杨展也有些担心秦祚明，毕竟他是川蜀最大的头头了。

    或许不仅仅只是川蜀最大的头头。

    所以作为另外头头的杨展自然也是心有余悸，要不是遇上秦祚明，他将来也会遇到鸿门宴被干掉。

    没别的意思，谁让你抢劫了张献忠的财富，在整个川中富的流油呢！

    几乎所有诸侯，都能吃其余诸侯的遗产，不断的壮大起来。

    清军自从入关以来，几乎都走在摘桃子的路上。

    大明内部势力内斗个不停，坚决贯彻执行攘外先安内的策略。

    要不是这样发展，多尔衮最开始也不会想着，占据黄河以北的地方就是最大的胜利。

    结果万万没想到，大明把整个天下都拱手相让了！

    秦祚明指了指周遭地形：“那便在西充城四周埋上地雷，狗鞑子罗洛浑敢半夜三更领着人突围，就先炸他个满脸桃花开。”

    刘之源与祖泽润对视一眼，辛亏没有选择跟着罗洛浑晚上一起突围，要不然摸黑踩到地雷，都得死。

    万幸啊！

    刘之源倒是有一点侥幸，上一次跟随完颜叶臣入川没死，要不然这次再来，铁定是死在川中。

    最为重要的是，如果这伙清军全都折在川蜀，他们就会更加的安全。

    因为没有人会回去与多尔衮报信，说他们真的投降的事。

    秦祚明又指了指后面道：“至于壕沟我已经命人挖了一道，第二道也快合拢了。

    他们不等我利用豪格钓来吴三桂，就想要跑了，门都没有。”

    “甚好。”

    杨展颇为满意的摸了摸胡须，攻城之法，首先就是要围起来。

    城内的清军想要趁着夜色逃跑，先拿命趟过地雷，然后在翻阅两道壕沟，有这个预警时间，等待的便是长矛。

    佛图关对岸。

    吴三桂刚刚接到了那些沿路送来的车，上面装满了大明官军的脑袋。

    豪格的打算，他是晓得的，这就是杀给那些负隅顽抗的明军看的。

    对于这些汉人的性命，他们这群高高在上的满洲贵族，根本就不在意。

    管你是不是来投降大清的，说杀你就杀你。

    在他们眼里，奴才甚至还不如牲畜有价值，吴三桂看着昔日阵营的脑袋，早就麻木了。

    为今之计，他只有杀更多的旧阵营的人，才能保住他在清朝的荣华富贵，以及来之不易的信任。

    但这并不是最新消息，最新消息是秦祚明率领大军围困西充。

    只不过一个推车行军缓慢，一个是骑马，追上来，也就前后脚。

    豪格被竟然被围困了！

    “这佛图关该打还是得打的。”吴三桂不想把自己的心腹给折进去。

    “平西王话是没错，但大将军那里怕是不好交代。”

    李国翰心思想的是，大将军豪格被动防守，根本就守不住的。

    先不说己方守城经验不足，光是秦祚明的火炮，就想这帮关外来的鞑子，想要发挥勇武，都没得机会发挥出来。

    吴三桂没有接到豪格明确的求援信，他也不想匆匆回去，以免被那些满人看不起。

    总而言之，吴三桂虽然外表臣服，但是内心另有打算，否则也不会先通过自己的名声招降川蜀各路。

    奈何曾英死了，本以为其余川军是手拿把攥，结果在李鹞子这里就遇到了难题。

    “我们接到大将军的命令是要攻打佛图关，若是匆匆往回赶，怕是会误了战绩。”

    吴三桂没有直接拒绝李国翰的话，就事论事。

    “平西王，你不了解秦祚明。”李国翰叹了口气：“你以为大清第一巴图鲁鳌拜的勇武如何？”

    “自是不低。”

    吴三桂对于清军的战斗力自是心里门清的，要不然枉费他家族这么多年都是边军，对鞑子作战。

    就冲当今天下形势，清军拿下整个中原只是时间的问题，大明残余，内部还未皇帝之位争个你死我活呢。

    这种情况一旦持续下去，铁定是会走向灭亡的。

    尤其是残明占据的地方都是深山老林，人口人口没有多少，富庶根本就算不上。

    长此以往，他们根本就没有从南到北打回去的资本。

    真以为他们还是明太祖朱元璋了？

    吴三桂不是看不起乱世南明的这帮大明皇帝，要是有太祖的十分之一，也不至于被清军一路碾到深山老林去。

    在吴三桂思索的时候，李国翰也开口道：“是啊，鳌拜的勇武自然是不低，可他都被秦祚明打成了废人。

    要是大将军被他抓住机会，说不准就会一炮打死。”

    “嘶。”吴三桂这才回过味：“不应该吧？”

    反正最近川中各方势力的头头接二连三的被狙杀，实在是有点过于巧合了。

    然后吴三桂又自言自语的道：“当初鳌拜等人就是奉了完颜叶臣想要偷袭广元的策略，结果被秦祚明给算计的死死的。

    如今秦祚明围攻西充，兴许目的根本就不是清军，而是匆匆赶回去的我们。”

    李国翰一想，确实是有道理。

    “为了避免被秦祚明前后夹击，我等理应迅速攻克佛图关，况且秦祚明他围攻西充，后面可还有尼堪的火炮大军，他不敢轻举妄动。”

    吴三桂定下了总体基调，总之不能轻易回援。

    清军入川的人数与秦祚明想比较，本来就处于微微劣势。

    但是为了快速扩大战果，以及内部明争暗斗，豪格硬生生的把清军拆分成了三路。

    吴三桂不清楚的是，尼堪那一路已经被灭了，豪格身死，城内的其余清军打算趁着夜色的掩护，准备突围。

    就剩下吴三桂这么一路的孤儿，还在这里信心满满的想要攻克佛图关。

    浮图关上，雷大头一脸的凝重之色。

    这天都快黑了，老九他该不会是想要发动夜袭吧？

    如此一来，可不利于他麾下士卒火炮火器的发挥。

    “八大当家的。”李鹞子叹了口气道：“秦总兵他再不来援，我等麾下士卒怕是守不住这浮图关的。”

    毕竟主将身死，已经被破了一次，加上内鬼放火，相互残杀，内部互相提防的不在少数。

    纵然是他和于大海两人联合，那也无法鼓舞士气。

    毕竟曾英是威名摆在那里，不是他们任何一人可以替代的。

    “你着什么急啊！”

    雷大头纵然内心焦急，但是面上发笑，他慢悠悠的整理烟丝，又让旁人给他掏出火折子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等吐完那口烟气，雷大头这才瞧着缓慢流淌的长江水：“老九他办事，用得着你们在一旁操心？”

    李占春和于大海都没有反驳，毕竟他们的义父曾英也时长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即使曾英年岁也不大。

    “李鹞子，你当初可是经历过老九，他是如何一步一步从数万大军里逃出生天的。

    而我是看着他如何一步一步把清风寨从小，扩张到整个川蜀无人敢惹的！”

    “张献忠他还不是把劫掠成都的财富留下，心有不甘的逃窜，结果磨磨唧唧，被清廷偷袭致死！”

    “嗯。”

    李鹞子认同的点点头，因为有了他义父曾英以寡击众的那些事，放在亲祚明身上也没有什么区别。

    唯一的区别是秦祚明他崛起的足够快，也足够让人忌惮。

    雷大头越说越是意气风发：“豪格他算得了什么？你信吗？兴许过不了几日，老九他就能把豪格给弄死。”

    “这有点托大了吧？”

    于大海晓得秦祚明，但是豪格也不是吃素的，要不然能一箭射杀张献忠？

    张献忠那个贼寇，着实是让人头疼的很。

    雷大头本来之前心中有所忧虑，可是说完之后，豁然开朗了。

    他觉得老九铁定有什么主意，只是因为要为了避免消息泄露，从而打草惊蛇。

    就在几个人俯视江面的时候，靠近佛图关这一侧有条小船急速行来。

    船头插的是画着熊猫的旗帜。

    “打开关门。”雷大头急忙下令。

    来人跳上岸，被一伙驻扎在岸边的士卒接应上。

    所有的战船都停留在这一侧，是需要有人守护的。

    “可是老九他来消息了？”雷大头扒着城墙垛子高声喊了一句。

    “是的。”

    信使迅速进了关内，掏出秦祚明的信件。

    雷大头先是仔细核对了一下封口和蜡印，见没有什么拆封的痕迹，这才快速打开。

    然后便是两眼放光，接着忍不住哈哈大笑。

    “快给我看看。”李鹞子急忙抢过书信，仔细瞧了瞧，然后思索了一下，侧头道：“我应该是不认字的！”

    “你才想起来啊？”

    于大海差点以为自己这个老兄弟偷偷识字了呢，上去就把雷大脑袋的信给抢过。

    “不认字你抢什么！”雷大头嘿嘿笑着拿过信纸，当即说道：“立即擂鼓聚将。”

    “到底发生啥事了？”李鹞子等人随着雷大头下关。

    “清廷的靖远大将军、肃亲王豪格，被老九他一炮轰死。”

    雷大头头也不回的疾走道：“我说什么来着？你们俩还没人信！”

    “真的假的？”李鹞子一下子就蚌埠住了。

    他方才以为雷大头是在吹牛逼的，结果一下子就吹牛逼变成真牛逼。

    谁听见了，第一个反应也是要怀疑的。

    “老子骗你做什么？”雷大头扬了扬自己手中的书信：“一会叫曾家嫂子瞧瞧，免得你们以为老子哄骗你们不识字。”

    李鹞子满脸的震惊之色，我的娘哎，那可是清军的统帅，满清总归也没有几个亲王吧？

    况且豪格是什么身份？

    皇太极的长子，要不是因为多尔衮，那就能是能当大清皇帝的主，结果被秦祚明给轰死在这川蜀了！

    明明是来平地川蜀的，结果把小命给搭在这里了。

    曾家嫂子看完秦祚明的信，也是感慨：“这可真是天理循环呢！”

    自从清军入川一来，这头头们可都没跑了死亡的结局，尤其又都是在手底下士卒充裕的情况之下。

    没别的，全都是轻敌所致！

    “秦祚明莫不是在哄骗我们吧？”

    作为曾英的老部下张天相，从秦祚明来了又走，就晓得他想要吞并己方的心思。

    奈何董夫人她就硬生生这般宣布了，虽然董夫人姿色极佳，可是娴熟武事，底下又有忠心女婢，整的跟孙尚香似的。

    再加上又有李鹞子、于大海镇场子，曾英才死，他们也不好掀桌子。

    将来传出去，那可就没有人接受他们了，除非是投降关外的鞑子。

    但这种事，他们又不想做。

    “你就说你有什么值得被骗的？”雷大头吐着烟圈冷笑一声。

    这话太他娘的伤人了，但是出奇的管用。

    秦祚明要是想要武力吞并佛图关以及后面的重庆，张天相可拦不住。

    “我告诉你们，我们清风寨不要废物。”雷大头拿着烟袋锅子敲了敲桌子：

    “现在你们想要走，在老九没有正式收编你们之前，可以走的。

    只是各位考虑好了，莫要走到河对岸去，要不然将来可别怪老子的刀，他不认啊！

    哦，兴许用不着我日后动手，等你们过了江，便会被砍掉脑袋，跟投降被砍的那些人一个样。”

    豪格这种骚操作，直接就断了他们投降清军的念头。

    他妈的，投降是个死，不投降，大家伙抵抗兴许还能活。

    更何况还有秦祚明这个外援。

    这个时候往外赶人，现场着实是没有人能够鼓起勇气，要跟雷大头站起来对线。

    毕竟来信说，清军统帅豪格都死了。

    不管真假，暂且当做是真的。

    “哼。”雷大头站起身来走了两圈：“满洲八旗兵，老九他自会带人灭了。

    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不过是吴三桂的人，一伙狗汉奸。”

    “可他们是关宁旧兵，绝不是我们能打的过的。”李鹞子知道的多一点，但也有自知之明。

    “李鹞子，那老子问你，是关宁旧兵好打，还是狗鞑子好打？”

    “自然是关宁旧兵好打。”

    雷大头的话说完之后，众人便晓得了答案，除非万不得已，他们也不愿意真的面对鞑子。

    “如今他们这些关宁旧军想要跟咱们打，首先就没了马，战力自是会减弱几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