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幸不辱命。”

    黄忠飞马而回，笑容满面的来到秦羽面前。

    秦羽笑着点了点头，道：“辛苦你了。”

    一旁张飞惊讶的看着黄忠，道：“没曾想，汉升的箭技竟然如此出神入化！”

    “看起来比我大哥的箭技还要来的更强几分啊！”

    刘备闻言赶忙摆手道：“我那点微末的伎俩，如何能与汉升相提并论？”

    众人相视皆笑。

    气氛一下子就欢快起来。

    片刻之后，秦羽才开口说道：“好了，诸位这下就都下去准备准备去吧，今天夜里可能又是要是个不眠之夜了。”

    众人齐声应是。

    随后便各自回去，整顿军马，等着夜晚一把火起，再上场杀敌。

    而此时黄忠之前的举动也都已经传到了波才的耳中。

    波才闻言只是摆了摆手，没有多说什么。

    但能明显的看出来，他现如今的眉眼之中都已经染上了一丝疲惫。

    他确实没有想到。

    秦羽的手下竟然都会是这么难缠。

    张曼成之前给他的战报竟然没有半点错误。

    他从一开始开始小看了秦羽，小看了这位曾经被大贤良师都小心的在他们面前叮嘱过的人。

    现如今再想起来的时候。

    波才难免就有些后悔。

    若是一开始的时候，他不派遣孙飞出去迎战。

    如果从一开始他就打定心思将秦羽阻拦在外的话。

    就凭借秦羽这区区四千军力，根本不可能突破的了他们的防线。

    可现在真的是一步错步步错。

    到了现在，已经实在不是他能想办法应对的了。

    “也不知道那秦羽到底送了什么样的消息给长社城里的人？”

    “难不成，他们还要约定今晚来劫营？”

    波才心中泛起这样的想法，结果他自己反倒是先给笑了起来。

    别开玩笑。

    他们就那么点人，凭什么敢来劫我的营？

    我就算让他们一半兵力，也是我占优势！

    况且，要从长社城中冲出来。

    这种动静瞒得住谁？

    等到真要来劫营的话，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

    长社城中。

    在那一箭越过三里地，直接射中了城楼上的巨柱之后。

    便有守城士兵立刻将箭枝上的书信送到了皇甫嵩的面前。

    皇甫嵩与朱儁两人在听闻过那士卒所说之后。

    他们心中自然都是充满了惊叹。

    相聚三里之外，竟然还能将箭枝射的如此入木三分。

    这实在是已经超出了寻常人所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这样一个神箭手，当真可以称得上是恐怖至极。

    跟这种人当对手的话，那可绝对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

    他们此时除了对黄忠的实力感到十分惊叹之外。

    自然还有另外一件事情也让他们两人心中震惊连连。

    “看来这次前来的援军实力不俗啊！”

    皇甫嵩感叹了一声。

    火攻之策他可是刚刚才想到的。

    而且这都已经过去了月余时间了。

    可那援军才刚来了没几日。

    或者说，那些援军才刚刚大破两万黄巾军，然后便又给自己提出了一个如此精妙绝伦的意见。

    这种能力实在是不让人感到惊叹都不行。

    “之前我还在担忧，若是只有我们一部兵马冲出去的话，恐那些黄巾军整顿兵马之后，还能再杀回来。”

    “现如今有这些援军助拳，这些黄巾乱党，便再没有半点翻身的可能了！”

    此言一出，皇甫嵩和朱儁两人便顿时相视一笑。

    他们一下子就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轻了不少。

    有这样强大的友军帮忙，可真是一件幸事啊。

    于是乎。

    之前就已经在准备之中的火攻之计被很快就通传下去。

    众人提前歇息，养精蓄锐，只等着夜晚袭杀那些黄巾。

    是夜。

    月黑星稀。

    等到那些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的众人偷偷的从长社城的城墙上降落下去。

    随后一把火点燃了那些黄巾军营盘旁的野草。

    瞬间，火势在风势的助推下，很快就蔓延到了黄巾军的营帐之中。

    这一下，火焰烧的更旺。

    波才眼看着营盘外腾起火光，心中顿时就“咯噔”一声。

    正等他想要发下号令，言说根本不会有多少人来攻杀他们的营寨。

    只需要暂且退后一点，将那火势扑灭，则大事可定的时候。

    不远处的长社城上，便顿时同样燃起了冲天的火光。

    那一束束火把将长社城照的透亮。

    遂即便有一阵喊杀声从四面八方袭来。

    此时那些黄巾军还正是惊魂未定的时候。

    听到这般境况，哪里还有心思再来阻止重整行伍。

    更何况。

    黄巾军在这之前本来就只是一群流民。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应对这样的局面。

    而波才此时也没有办法将自己的命令通传下去。

    无奈之下，波才便直接率众先行后退，想要从前面营盘的混乱之中脱离出来。

    只要脱离出来这股混乱，他就能够重新约束人马，与那些官军再战。

    到时候谁胜谁败，还未可知。

    只不过就在波才准备这样做的时候。

    从他们侧翼又是一阵喊杀之声袭来。

    还不等波才等人凝聚云气，迎头便已经有一道耀眼的刀光直接斩了下来。

    那刀光像是由碧玉雕琢而成一般。

    以隆隆之势，朝着他们此时聚集的这数千人的营寨之中杀了过来。

    但见那刀光所过之处。

    没有任何人有能力抵挡半分。

    尽管这些黄巾军都已经是钢筋铁骨境界的强者。

    但只要是被那刀光扫过。

    身体无不是像最脆弱的瓷器一般，直接被斩的七零八落。

    “真气离体！”

    “竟然有这般恐怖的强者！”

    波才的目光一凝。

    他自然看的出来这刀光的威力。

    此时的他也已经有些慌乱了。

    可在这种时候，他能做的也就只是勉强维持。

    遂即大声喊道：“不要惊慌！这刀光只有一击之力，我们这么多人，堆都堆死他们了，怕个什么！”

    那些侥幸从刀光之下幸存的黄巾军一个个闻言心中也再次浮现出了一些底气。

    只是还不等他们激发出自己体内的血气，将其凝聚成为云气的时候。

    又一道类似的刀光直接横贯着朝着他们的方向杀了过来。

    只不过比之前的刀光不同的是。

    这一道刀光乃是横切过来。

    只要是站在这刀光面前的人，都绝对逃不过被腰斩的下场。

    而且这一道刀光也与之前那碧玉不同。

    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犹如火焰一般炽烈的刀光。

    “尔等真是欺人太甚！”

    波才此时咬牙切齿。

    他一声怒吼，整个人竟直接朝着那横斩过来的刀光冲了过去。

    在那长度约莫能有十余丈的刀光面前。

    波才一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渺小的蚂蚁。

    可就是这只渺小的蚂蚁，却生生用手中一剑之威，狠狠的从上至下，将那刀光从中一切两断！

    刀光被切断之后，便再无法维持住之前的形态。

    只再向前推进了数丈之后，便彻底的消散于虚空之中。

    波才此举，也让那些他身后的黄巾军士卒们士气大振。

    “渠帅神威！”

    众人惊喜的大声叫嚷着。

    他们心中的恐惧和惊慌一下子就被驱散了大半。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热血沸腾的感觉。

    这股热血催动着他们体内的血气。

    旋即在头顶凝成一道冲天而起的淡淡的云气。

    波才见状松了口气。

    只要这云气凝聚成功，那就代表他还有军心可用。

    以他们的军力，就算败，也绝对不可能演变成为一场溃败！

    波才有这样的信心。

    然而就在下一刻。

    虚空之中骤然传来一道尖啸声。

    波才瞳孔猛的一缩。

    他手中长剑一举，直接就朝着前方空无一物的地方斩了下去。

    当他手中长剑正要斩下去的时候。

    那虚空中还是空无一物。

    可当其挥到一半的时候，便有一支利箭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正好就落在波才的剑锋之上。

    波才也不愧是突破了八脉皆通境界，达到了真气离体境界的强横武人。

    他竟然在这最后的间不容发之时，锁定了那支能够取他性命的箭枝。

    “铿！”

    一道脆鸣声响起。

    箭枝与波才手中的长剑顿时撞在一处。

    他面前的这一切就像是突然变成了慢放的画面一般。

    袭来的箭枝上蕴着一股极强的力量。

    在那摇摆不定的箭杆上蕴着。

    此时那箭杆每一次微微的弹动摇摆，都会将一股恐怖的力量生生推送到前方。

    “咔，咔！”

    恐怖的力量在那箭枝和长剑交汇之处迸发。

    随后，一道裂纹骤然浮现。

    波才的双眼中顿时写满了震撼之色。

    “这不可能！”

    他心中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满是震惊的怒吼声。

    随后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长剑从中间断裂开来。

    而那箭枝则还是携裹着并没有彻底爆发出来的力量，朝着他的身上射去。

    “噗嗤！”

    锋锐的箭枝直接穿透了波才的身躯。

    那恐怖的箭枝不光将他的身体穿透出了一个透明的孔洞。

    更是在他之后，还一连串的射死了数十人才终于耗尽了所有的力量。

    一箭之威，何至于此！

    波才愣愣的看着那箭枝袭来的方向。

    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心中才终于浮现出了一点明悟。

    “原来大贤良师一直以来的吩咐竟都没有过半点夸张。”

    “那秦羽身边，怎么会有实力如此恐怖的强者？”

    “有这样的强者助阵，我颍川黄巾，如何能胜，如何能胜啊！”

    波才心中生出一股无法遮掩的悲怆。

    他不甘心，但是却已经没有了任何回天之力。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扭头。

    看向那些从一开始就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们。

    扯了扯嘴：“逃吧，能逃的就逃，逃不掉的，便投降吧。”

    可惜这个吃人的朝廷还没有被推翻。

    可惜他们杀的世家还不够多。

    可惜，无法还这世间一片净土了。

    可惜！

    波才的最后一点念头终于落下。

    他的双眼之中，也再看不到周边汹涌的火光，取而代之的，便是一股深邃死寂的黑暗。

    当波才的身躯倒下去的瞬间。

    他身后原本那些士卒已经几乎马上就要凝聚起来的云气也轰然崩塌。

    剩下的黄巾军再没有了半点拼命的意志。

    面对着周遭那震天的喊杀声。

    逐渐演变成了一场无法阻挡的溃败。

    皇甫嵩与朱儁两人并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也不知道黄巾军的统帅波才在之前就已经被黄忠一箭射杀。

    只等到他们一直从天黑杀到天亮，剩余的那些黄巾残军早就已经漫山遍野的逃的没影了之后。

    他们才停了下来。

    只此一战。

    原本颍川聚集起来的十几万黄巾军便被斩杀数万人。

    其余众人尽皆流窜，已然再无法形成什么大气候。

    不过就在这不断的掩杀之中。

    也有不少黄巾军跪地乞降。

    秦羽并未对这些人全都赶尽杀绝。

    但皇甫嵩和朱儁则是不同。

    他们两人麾下尽是虎狼之师。

    在长社城中被围困月余，之前更是吃了一场败仗。

    此时急需一场大胜来挽回自己的颜面，为自己增添几分功绩。

    面对这些乞降的黄巾军。

    他们根本没有半点手软。

    秦羽手下的士卒甚至因为此事跟那些官军几乎杀了一场。

    不过好在逃窜的黄巾军数量极大。

    这些已经杀红了眼的官军最终没有将主意打在秦羽等人收押的这些流民的身上。

    到最后，秦羽麾下满打满算收押了将近五千余人。

    这五千余黄巾军被聚集在一处之后，秦羽也就开始约束手下，没有再去追击。

    等到天明之时，杀了一夜的皇甫嵩和朱儁两人也终于有时间来与秦羽见上一面。

    朱儁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秦羽麾下大营旁边的那些降卒。

    他眉头微微一皱，双眼之中带着一抹湛然的杀意。

    不过这也就是在秦羽的营中，朱儁最终是生生将自己心中的杀念压了下来。

    到现在为止，他还都不知道朝廷派遣过来对他们接应的人到底是谁。

    等到进了营寨，秦羽也没有自持身份，而是亲自出门相迎。

    朱儁和皇甫嵩看到来者竟然是秦羽之后，两人都有些惊讶。

    秦羽的大名他们可是早就已经听说过了。

    之前在秦羽前往洛阳的时候，他们也曾经在朝会之上见过秦羽。

    只是当初秦羽并不认识他们两人。

    此时刘备就站在秦羽身后。

    关羽，张飞，黄忠等人侍立两侧。

    众人众星拱月的将秦羽围在中央。

    朱儁和皇甫嵩久经沙场，自然是能够感应的到秦羽身后众人身上那恐怖的实力。

    此时见到秦羽麾下竟然有这般阵容。

    两人心中都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难怪只用四千兵马就做到这种事情。

    由此，朱儁和皇甫嵩也就收起了对秦羽在心中还有的那么一丝轻视。

    三人寒暄几句，秦羽便立刻将两人迎入帐中。

    皇甫嵩好奇的问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秦羽只是随便的说了几句。

    然而从他口中说出来的那辉煌战果却还是让皇甫嵩和朱儁来的更加震惊。

    秦羽说的轻描淡写。

    但在他们两人耳中那可真是犹如惊雷。

    区区四千人的队伍，竟然先斩了黄巾军那孙飞所部。

    又斩杀了马元义所率的两万黄巾军。

    更恐怖的是。

    做完了这些事情之后。

    秦羽麾下的士卒看起来根本就没有损失多少。

    “车骑将军用兵如神，我等深感佩服啊。”

    皇甫嵩叹了一声。

    现如今不用问都知道那支箭上所说的火攻之策就是秦羽写出来的。

    他朝着秦羽抱了一拳，心中也着实这般感慨。

    英雄出少年。

    他真没有想到。

    一年前那个在洛阳城中以神水出名了的“先生”，本身在军事上竟然也还能有这样的才能。

    这实在是令人太过震惊了。

    秦羽闻言只是摆手，并没有皇甫嵩对他的夸赞揽在身上。

    一旁皇甫嵩看到秦羽这年轻人竟然还有这般沉稳的心性，一时间对于秦羽也忍不住高看了几分。

    倒是那朱儁在跟着秦羽闲谈了几句之后，忍不住问道：“秦将军，不知你收拢了那些降卒，意欲何为？”

    秦羽言道：“其实我也没有什么想法，不过是他们既然乞降，便给他们一条生路吧。”

    “尽管之前是黄巾军，但，总归也是我大汉百姓，若非是被逼上了绝路，谁又会与朝廷作对呢？”

    然而朱儁听罢之后，面色顿时就冷了下来。

    “那按秦将军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乱民作乱，反倒是我们的不对了？”

    秦羽也没有想到朱儁会有这样的反应。

    他本以为朱儁这样出身寒门的将领，多少会对流民有些同理心。

    自己这样的说法也算是切合实际，也没有暗戳戳的指点什么。

    料想不至于会有人气恼才对。

    没想到朱儁却会是这般毫不客气的模样。

    秦羽微微一愣，遂即便又笑着说道：“将军言重了，不过是一些降卒而已，又何须如此看重他们？”

    朱儁冷哼一声，遂即强硬的朝着秦羽一抱拳，锐利的目光颇有些咄咄逼人的说道：“既如此，还请将军斩之以示众！”

    秦羽此时忍不住也皱起了眉头，道：“已然已经降了，便没有必要再杀了吧？”

    朱儁不依不饶，道：“此乱民以下犯上，聚众作乱，已是罪无可恕，若是将军你给了他们一条生路，则是给那些乱民以借口，日后只要稍有不顺便起兵造反，朝廷大军压境便立刻投降，长此以往，作乱自是不休。”

    秦羽道：“朱将军所言虽有道理，但，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既然这些人已经投降与我，我便不妨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以示陛下之仁德，将军以为如何？”

    朱儁看着面前这个竟然一直在自己面前咬定了不松口的年轻人。

    他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轻哼一声：“秦将军既然这样说，那我也自是没什么好说的。”

    “那就请秦将军好自为之，先告辞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