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戈感受到的“挑衅规则”，应当属于相对严重的一件事。

    秋无际在大庭广众下说出“头都拍烂”，那属于脱离人设的“崩书”，反馈在作者感觉上的“不妥”。然而书的内容并没有更改，改变的是真实世界，那就是反馈为天道的干涉。

    一如当初毒手魔君之战，在对脱缰的剧情进行自我修正。

    在楚戈凝视之时，秋无际亦有所觉。

    那是一种天道的法则降临身周，似乎要把她的“不敬”、她的“自我”，尽数压制而回。

    旁人没有这种直观感受，却能感到一种乌云蔽日般的压力，就像天劫将至的前兆。

    有人狂喜，厉声道：“秋无际，你做了什么暗事，以致天罚？”

    群情耸动。

    这真的很像天罚，至少是前兆。

    秋无际长发轻扬，仰首望天。

    仿佛能感受到云端有一双眼睛，冷漠的注视。秋无际板脸瞪了回去。

    继而那冷漠变成愕然，又变成宠溺的微笑，“嗖”地一声消失了。

    雨霁天青。

    众人：“？？？”

    这是天都在避她？

    云霄城谢城主长身而起，哈哈大笑：“我口言我心，谁说秋无际就一定要怎样说话？真是笑话。秋宗主之言深合我心！”

    秋无际持剑抱拳，微微一礼，没有多言。

    她的目光依旧凝注在天际，那微笑消失的云层。

    好像棉花糖啊……

    …………

    楚戈收回精神，前方依然是电脑屏幕，没有雾霭青山，也没有秋无际。

    这种体感真的怪异。

    嗯，就是双标了怎么的，别人不能背离“天道设定”的人设，会出问题的，但她可以。

    那是她的坚持，也是楚戈的愿望。

    一起加油，脱离“天道”的那一天。

    话说这算不算见到她了？可未曾交流，起码算不上“相见”，算“遥望”？

    比较让楚戈头疼的一件事是，这段剧情集中在秋无际身上，几章之内时间线都不一定能过一个时辰，更没法像以前那样随便就来个七天后。

    也就意味着这段剧情没写完之前，好像是不太可能见到她了。

    这才离开一晚上加一早上呢……楚戈心中的思念还是不可抑止地蔓延。

    害，越是遥望了一眼越想念，她香香的出现在身边。

    爆更把这段剧情加速过去？

    又怕爆太快了影响质量……一早上这么写着脑子都有点僵了，万一把秋无际写差了，那才亏呢。

    得稍微动一动，休息一下。

    对了，算算时间，好像有件什么事忘了……

    楚戈挠了半天脑袋，才总算想起自行车忘了还……不还押金就没了，一晚九十九已经够贵了，难道还要二百九十九买辆破车？

    倒是真可以考虑自己买一辆新的，等秋无际过来了问问她的意见，搞个自行车呢还是搞个小电驴，这样大家活动范围也能扩大点。

    骑着自行车去了昨天的地方还了车，楚戈看看手机，中午饭点还没到，又下意识沿着昨天的路去了老城区那边，看看昨天战斗过的地方。

    夜总会门没关，还有警察出入，似乎在搜寻和封存各类东西。

    旁边有路人在侃大山：“听说了吗？这家沾毒。”

    “听说了，昨晚带走了一大票人。”

    “我还听说有人对市局这次的行动很不满意，说擅自什么的……”

    “咳，这就别说了……不满意的是什么，难说得很哦。”

    楚戈脚步微微一顿，有些叹息。

    林武阳那句“他们的七夕，我们的七夕”依然在心中回荡。

    张奇人那句“林武阳只是个科长，他什么都做不了”同时浮上心头。

    说来如果不是这次张奇人犯道上忌讳，突兀给林武阳递刀的话，林武阳连这次的行动都很难成。

    即使成了，等待的还不一定是赏功呢。

    手机铃声响起，楚戈随手接起：“哪位？”

    林武阳略带疲惫的声音传来：“昨晚挡了巷口的人是你？”

    “呃……”

    “根据他们的描述，画的，我看着像你，联系到你和张奇人的关系，感觉就是了。怎么，你帮张奇人做事？”

    “不瞒你，是我。但我只是为了该做的事，不是因为张奇人。诶，这明明是件好事好不好，你怎么不把这当成我在帮你做事？”

    林武阳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也是，所以是打电话问你，而不是找你做笔录。话说你要不要见义勇为表彰啊？”

    “别……这事能不能帮我遮掩掉？”

    林武阳笑笑：“我做了点误导，现在那画像画的是谁，狗都不认识。”

    “谢了。”

    “另外一个女的，他们连描绘都描绘不出来，就说漂亮冷酷的，说了等于没说。我说……看来你藏了不少事，改天聊聊？”

    “武阳，现在我怎么觉得你浑身散着圣光？”

    林武阳苦笑：“少来了。”

    楚戈道：“挨批了？”

    林武阳叹了口气：“我也确实毛躁了一些……不仅是这场子本身的问题，当天的赌客什么的，不少有头有脸，现在后续手尾很麻烦，局里压力不轻，我都有点后悔。帮你遮掩也是出于这个考虑，不管你出现在那里是因为什么，终究做的是好事，不该背负麻烦。”

    楚戈暗道那天的黑拳看台上，衣冠楚楚的资本家们更多，如果你闯进去了，估计惹的麻烦更重。

    所以事难做，也所以有些人有恃无恐。

    话说现在的林武阳真的不错啊……

    却听林武阳道：“批评归批评，局里是挺我的，和你们脑补的情况不是一回事。案子还是我在办，我们局长帮我扛了很多压力。”

    楚戈“嗯”了一声。

    林武阳叹了口气：“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的特殊能力人士太少太少了，你看我这种破能力都能当科长……”

    言语里似乎有暗示想让楚戈帮些忙的意思，楚戈沉默片刻没接茬，只是笑道：“我觉得你不仅能当科长，简直该当局长。”

    “喂……”

    “等你得闲了，喝两杯吧。”

    林武阳欲言又止：“好。”

    挂断电话，楚戈心中也在考虑这个事情……正常招考进警察的，想要碰巧出现异能者的几率那可太小了，碰上一个林武阳已经不容易了，更多的异能人士肯定在各行各业分散的。所以这些年来官方会不断在寻访相关人士，比如顾若言带走了月影就是典型一例……以及老妈介绍的编外人士钟不离，应该都是。

    但好像这种寻访并不容易……有了特殊能力的人，一般很少在外人面前显现，即使显现了，为自己谋利或者追求自在的想必更多，选择干活受约束的应该偏少。别说其他人了，他楚戈自己不也这样。

    所以才会诞生“编外”这个折中方案，同时也是个考核观察？

    一边想着事儿，脚下不自觉地顺着熟路走到了昨晚吃宵夜的饭馆附近，楚戈这才觉得有点饿，左右溜达了一圈，愕然发现这方圆两条街内居然就这么一家饭馆。

    即使就这么一家饭馆，生意也不咋地，楚戈自己昨晚和秋无际在这吃了牛肉面，味道确实一般，生意差也不奇怪。

    算了一般就一般，填饱肚子再说。

    楚戈漫步进了门，还没说话呢就看见老板娘揪着一个年轻人的衣领子：“姓钟的，你还真以为自己是钟离了，霸王餐都吃到老娘头上来了？”

    那人哭笑不得：“我就少了你三毛，怎么成霸王餐了，那就是九键按错了个位置而已！还有，我不玩手游，不知道你说的什么！”

    “不知道我说的什么你怎么知道那是手游？”

    “因为每个看见我名字的人都这么问，我自然也就知道了……”那人叹了口气：“这年头小娃娃看见李太白都以为出自王者荣耀了，看到亚瑟王都说是个呆毛金发少女。昨天那两个憨批，我说楚天千里清秋，他们问我是不是书友，说这是他们楚大的名句，我了个艹，再这么下去你说怎么办啊……”

    楚戈：“……”

    老板娘听得也起了深深的忧虑：“确实……但不管你在担忧祖国的未来还是宇宙的坍缩，今天这三毛钱你也得给老娘扫了！”

    楚戈终于笑出了声。

    老板娘这才发现站在门边的楚戈，立刻两眼发光：“客人几位？”

    “本来是一位，现在是两位。”楚戈指了指那姓钟的：“他的三毛钱我出了，连这顿饭，我也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