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经过知见障之后，跌坐在椅子上的高根几乎是万分之一秒的时间内就整理了这个星球上弥漫着的思想潮流。

    这个星球上的居民并没有居安思危这个概念，对于金钱和斗争的概念也较为薄弱，但是对家族和亲朋好友的印象相对较深刻。

    所以这就导致了所有的超能力犯罪者一般都是孤儿或者没有什么朋友的特殊群体，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能够交流的社群，也没有什么能够认为是可靠的可倾诉的对象。

    换句话说，灵气之灾对于人类社会的影响现在目前为止还局限在早期，并且在超能力者的配合还有高根的定点清除的情况下，那些可能会造成社会危险的道具和城市都会被清理。而那些真正造成恐怖灾难的，比如菌覃生命，昆虫文明，牧树人之类的个体或者天灾文明，也都已经被高根清理干净。

    这也就导致了所谓的紧急状态并没有高根印象之中那么酷烈。

    高根所来自的国度与世界，是一个写满了战争和痛苦，甚至可以说是罪孽化身的世界。

    那个星球上没有一刻不在战争，每个国家都有各自的战时条例和宣战条款存在，无数人死在了世界大战之中，并在确保互相毁灭的前提之下充满恶意的发展。

    高根对于目前人类社会的人格模型是套用了过去高根自己所经历的思潮。即非生即死，无国无家，若不战斗就无自由的酷烈理念。而这个世界大多数时间都处在和平阶段，只有小规模斗争，可以说是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和平世界中，高根所提倡和幻想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太过于遥远。

    能够开发星辰宇宙固然是值得敬畏的一件事，但是对于他们来说，目前为止他们既没有能源危机也没有生存危机，灵气之灾还都是自己人搞的，不是亲戚朋友就是认识的孩子，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顶多吓唬人。

    他们根本就没有过对外发展的渴望，也没有迫切进化的决心。他们全社会就不存在高根这种对进化和跃升近乎病态需求的个体。

    但，就算是如此，高根也没打算改变这个世界的人心。

    “我再重申一遍我的立场吧，希斯克。虽然你们的社会让我感觉到有些失落，但是我并不失望。因为这也是另一种花朵的表达。”

    看着那似乎很认真的在劝说自己的侍者，高根挥了挥手，拒绝了他的提案。

    高根从未打算过将自己的理念强加给所有人。

    他可以去描述，可以去邀请，但是他绝对不想强迫任何人。

    毕竟他来自一个曾经被无数国家强迫，差点被征服的伟大国度，被人强迫做什么事情的痛苦，他也很清楚。

    所以哪怕知道星辰大海无比的耀眼诱人，高根也从未打算强迫他人认可自己的理念。

    “成果是很可怕的，大家都会直观的感受到每一个东西的存在，也都能够感受到那些细微之处的可怕。但是，恕我直言，冕下，智慧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的东西。可心灵是。”

    曾经超能力者的领导人，掌握有时间这一恐怖能力的超能力者却在高根面前面色平和的侃侃而谈，仿佛是在说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

    “您不用展现自己的身份，更不用展现自己的能力，就如同缄默剧院一样，只是一个文化符号，一个象征。”

    那苍白色的面容上所挂着的温和的笑容有着一种莫名的魔力，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想要听着这个男人讲话。

    而这个男人所描述的未来，却是高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如果您真的只是想要展现这份魅力，就请将您的理念贯彻下去吧。将人类这个种群涂抹上一些您认为应该有的色彩。并不是以神的身份，而是以一个匿名者的身份。”

    “就如同历史中出现又消失的侠盗怪客们一样，您为何不扮演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引导者，作为一个正义和公理的符号，出现在世人面前传播福音？”

    “这并不需要您给出技术和成果，只需要给出信念即可。”

    希斯克红宝石般的眼球透露出希望的光芒，对着高根挥舞着自己的手臂，表达了自己对于自身种族的认可与喜悦。

    “人类是有着无限可能的，而非在这种环境之中互相杀戮。星球的广袤与伟大，这世界的人们并不在意。或许这样的信念，就只有您一人拥有也说不定。那想要传播出一个种子和讯号的话，那没有比您本人更加适合的了，对么？”

    “……你说的有道理。”

    高根想想后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那一脸微笑的侍者。

    “但是我总感觉你是不是有着其他的想法？你们缄默者是不是刚刚用灵气交流了？我能感觉到的。虽然我没去听。”

    “当然。”

    希斯克脸上露出了笑意，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意思。

    “我们的想法自然是瞒不过您的。我们身为您的手足与意志的延伸，就算是在陆地上工作也感到苦闷和不安。但是您作为神本身降临在世间，对我们来说就是一种鼓舞。我们自然很乐意见到这些。”

    “……我会在恰当的时刻去做出这种选择。”

    低头思考了一下目前人类社会的进度和思潮之后，高根眼底闪过一丝红光，而月球的背面，无数巨大的散热器官对着冰冷的太空排放出了无数废热，发出了一阵阵真空中无法洞悉的轰鸣声。

    这超高速的思考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在进化论面前，所有难题都不是什么难题。只是低头思考了片刻，高根便又抬头看向了一脸笑容的希斯克。

    “如果我在调整灵气浪潮，开始逐渐符合看门人的进度之后，人类社会依旧没有改变醉生梦死的话，我会做出我的选择的。”

    “您的意志，冕下。人类有您的庇护，必将永存于世。”

    “就算没有我，也会出现其他的‘保护者’。”

    看着花式拍马屁的男人，高根摇了摇头，站了起来。

    “那么接下来的戏剧表演录制就拜托你们了。我先走了。”

    “您慢走。”

    侍者恭谦的垂下头颅，而那个高中生的身影已经伴随着黑白色的剪影，消失在了剧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