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最今天的外衣有些单薄。

    薄到秋风一打就透，以至于手很凉。

    比手还凉的是心，这一下午从学院南路的东边走到西边，走的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是个东西。

    被嫌弃，被冷眼，被轰走，被逗趣，其实也没什么，关键在于一家都没成不说，连个有意向的都没有。

    这实在让人很受伤。

    所以当姐姐的手捂上来的时候，陈最不止手暖，心也暖。

    尤其看着她眼眸中有微光的样子，顷刻间就他就感觉自己被治愈。

    眼前的弹幕刷新并复读。

    【请把我杀了，给二位助助兴！】

    陈最则反牵住了姐姐的手：“吃饭去吧。”

    “好啊。”

    王可可：“我呢，我呢...”

    陈最一指桌上的小蛋糕：“这不给你买完了吗”

    王可可小嘴一撅：“妹妹终究是...”

    赵婉柔一拉她的手：“走啦。”

    王可可笑容绽放连忙跟上。

    姐姐又说了一句：“要不别看红楼了，咱还是看点不正经的吧。”

    “妹妹我啊...”

    陈最：“你妹的，别妹了，吃不吃饭！”

    “吃吃吃吃...”

    …

    这天晚上，三人吃了一顿炒菜。

    陈最买单，然后目送两人离开，他则一路回到了宿舍。

    404在没封寝之前一直都会很热闹。

    关键寝室里有个爱交朋友还不差钱的赵小凯。

    还有一个真诚又细致待人的王东河。

    倒是沈飞，和十一之前一样，不封寝之前很难回来，但却一直没有把他的女朋友领回来给哥几个见见。

    一脚踩进404的门槛，他就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赵小凯先来：“三哥，你都不知道，今天食堂是什么盛况。”

    王东河一脸兴奋：“是啊是啊，最火的时候长队都怼在二食堂门口了。.”

    隔壁寝室的哥们形容：“那可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山人海...”

    陈最之前就接到过电话，知道大获全胜，但在预计之中也不会太兴奋。

    毕竟有来自2022的弹幕帮助，暗语的设计，在2008的确别出心裁，精准拿捏目标群体大学生们的心理，好玩，好奇，有传播度，新鲜还有创意。

    再加上真正的实惠，真的会给他们省钱，不成功才不对。

    倒是弹幕里，一直有人吵吵，这个设计一点都不为社恐人群着想。

    陈最要不是听弹幕们说，还真不知道社恐这个新鲜词汇。

    在2008年这类人群顶多叫腼腆内向，在2022年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群人天天在网上吵吵着自己社恐，也不知道他们吵吵的时候，想没想过自己一口一个自己社恐的样子很开朗...

    “三哥，三哥。”

    看着陈最发呆，赵小凯不得不喊了两声。

    回过神来，陈最：“嗯？”

    赵小凯：“怎么一点也不兴奋？”

    王东河看出了陈最情绪不高，不由得问：“你怎么了？”

    两句话一出，其他寝室的哥几个对视了一眼还都挺有眼力价纷纷告辞。

    剩下的哥仨等他们走后把寝室大门关上。

    王东河拎着打好的热水壶呼呼的倒了三盆热水，一人脚边一个。

    也不用兑凉的，等水凉试探着进就成。

    赵小凯已经和陈最聊上了。

    “怎么了，外面地推不顺利吗？”

    陈最点了点头：“不是不顺利，是非常不顺利。”

    “不能吧，三哥亲自下场...”

    事实上赵小凯是真的对陈最有信心，因为自从相识以来，他三哥就无往而不利，所有事情都好像胸有成竹。

    所以他出去做地推，赵小凯觉得也是手到擒来的事，不成想....

    陈最试图把脚伸进热水盆，然后嘶的一声，选择再等会：“这么说吧，觉得你是骗子有三分之一，觉得你是傻子的有三分之一，还有三分之一根本见不到...不是难，是非常难。”

    王东河道：“那我明天和你去？”

    陈最赶紧摆手拒绝。

    没被逼到份上的年轻人，很难受得了做地推时遭受的白眼，讥讽，看不起。

    赵小凯这性格一言不合必和人吵吵起来。

    王东河虽然体贴细致，但脾气上绝对不是老实人，说抡拳头绝对果断。

    把他俩放出去，估计不用一个下午，就一堆罗乱事，还不如自己勤快点。

    更何况，他俩也有自己的一摊事儿忙，赵小凯负责兼职业务，王东河负责校内团购的推荐信息排列以及与商家们的沟通。

    不说有多忙，加上还要上课的话，闲工夫也的确不多。

    陈最看到他俩面色略沉，觉得自己扫兴了，连忙岔开话题：“对了，明天的暗语想好了吧，商家确定了吗？”

    提起这个王东河就一脸兴奋，立刻拿出了本子：“明天做米线，麻辣烫，和炸串三家。”

    陈最想了想：“做一个星期吧，一个星期之后，我们的推流就要收费了。”

    赵小凯挑眉问道：“当广告位卖？”

    陈最点了点头：“嗯，而且位置不能太多，毕竟我们的流量也不大，等下学期吧，我们建网站。”

    网站？

    赵小凯和王东河对视了一眼，地推不顺利的阴霾一扫而空。

    两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自己的想法，一直聊到沈飞归来，洗脚水都已冰凉，众人才各自归位。

    熄灯后，躺在寝室的床上，陈最想了想明天要怎么继续地推，没出两分钟一下午的疲惫就让他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天亮，先给姐姐发一个早安的短信。

    陈最就带着弹幕们来到了小阳台处欣赏起了《晨跑中的女同学》，就是这天凉了，长裤都套上了，画面不如夏天时好看。

    收到姐姐的回信，没有和哥几个一起吃早餐。

    套上了一件厚实的外套，陈最一个人来到了学院南路东头的第一家宾馆门面前。

    朝阳腾空，秋风习习。

    站在空荡的街头，拎着装着传单和名牌的手提袋，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地推就是软磨硬泡的活，只要自己天天坚持下来，早晚都可以打开局面，况且这的确又是磨练自己口才和脸皮的好机会。

    刚这么说服完自己，一片泛黄的树叶啪的一下糊在了他的脸上。

    陈最摘掉树叶，就看见一阵不知那吹来的螺旋风，将一张颇为熟悉的硬纸从不远处的垃圾桶上吹了出来，飘飘晃晃的来到了自己眼前的地上蹭了又蹭。

    他弯腰，捡起传单，看见了上面几个醒目的大字‘团购是什么？”后面当然是各种介绍文案。

    显而易见，这是昨天不知道谁家当垃圾丢出来的，不巧被封刮到了他眼前。

    陈最没有泄气，而是抻了抻传单的褶皱，仔细的吹了吹上面的灰，然后将其收入了自己的手提袋中。

    做完这一切，他一昂头，大步大步的走进了昨天去的第一家宾馆。

    一进门，就看到了前台还是昨天的性冷淡小妹。

    小妹见人如麻，似乎没认出他来，刚欲开口，陈最直接抢答：“不开房，我知道你家有，你不做。”

    不等她回话，直接来到吧台，抽出了刚刚那份捡起来整理后和新的没什么两样的传单：“团购了解一下？”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