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灵子想要打开一扇不对他开放的门，简单到就像是咽下一口温热的果汁。

    铁门轻轻被打开，清灵子对小张哥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优雅从容的把小张哥请进了门，这时清灵子的手在墙上轻轻抹了一下，再这么屈指一弹，房檐下就这样出现了一排灯笼，整个小院就亮堂了起来。

    “这个是什么技能？”

    “幻术里的拟虚为实。”清灵子毕恭毕敬的回答道：“让人真真切切的看到，但它并非实物，只是幻化而出的幻物。”

    小张哥心里暗暗称奇，奇门第一人的称号到底还得是清灵子，雷龙应该是比不上了，难怪雷龙创造个完美术法还得要狐狸大王配合，这些稀奇古怪的术法还得是看清灵子。

    “听说你是六边形战士。”

    “圣主过誉了，不过只是活的长了一些，各门类别都有所涉猎，属下也不过就是红尘一粟罢了，深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什么六边八边的，实在是外人胡说八道的而已。属下能有今日，一来是靠圣主护住根脉，二来便是靠那胆小如鼠。”

    说完他还自嘲的笑了笑，而这个笑要是在别人，特别是知道清灵子这号人物的人看来，那必定是凡尔赛的笑了，清灵子可是货真价实的地仙，不要以为不是天仙就觉得没有什么了不得，作为地上最强纯种人类，他的强度直逼九重天，如果硬要有个人来类比的话，清灵子基本是能跟天界五大战神之一的杨戬掰个手腕的。

    更关键的是清灵子不属于上三界，他是纯血下三界的人，所以不受三界公约的影响，不会因为身在下界就被限制实力，而且他还有一个很变态的能力，那就是不死不灭，他的魂灵牌是在圣主手中，只要圣主不绝、传承不灭，他就永生不死，除了用大阵法进行封印，没有任何办法消灭他。

    所以即便是摧毁了术士体系的始皇帝也只能用阵法压制这个牛逼东西而不能真正的杀死他。他跟十二灵的轮回制还有些不同，清灵子的轮回制并非转生而是重修，也就是说他可以借助一切手段来进行重生而不消除记忆，十二灵虽然也能保留一部分的记忆，但会因为在转世轮回中被消磨掉一部分，所以现在十二灵的记忆其实并非完整，要他们全体凑一凑才能凑出一个完整拼图。

    清灵子不用，他就是完整的。对他来说，只有状态的好坏并没有能力的觉醒，再加上现在灵气复苏，几乎达到了几千年来的巅峰状态，清灵子的能力现在俨然已经达到了巅峰之上。

    只不过这个人嘛，向来料敌从严，什么三脚猫在他那都可以变成“此人能力不输于我”最后他就习惯性的躲躲藏藏，但怂归怂，臭毛病也顶多，但但凡知道他的人都清楚，遇上清灵子的时候要么跑要么群起而攻之，就比如十二灵，单独一个十二灵跟清灵子比那就是开玩笑，哪怕是得天独厚的雷龙都是痴心妄想，唯独能正面跟他五五开的就只有提前做好准备的耗子。

    但问题是清灵子不傻，他打不过可是会跑的，人家跑路的技能可是排在战斗技能之上，他能活到现在可能跟从不跟人单挑也有很大关系。

    两人沿着刚才在镜花水月里看到的路线一路来到的大厅，打开了那扇暗门，然后轻轻松松的走了下去，今天看起来这地方并没有人，所以他们也没感觉到有什么特殊的气息。

    而到了下面之后，最里头还有一道门是锁死的，反正具体里头有什么不知道，但门上的锁却跟用来关押犯了天条的死刑犯的，当年用来捆猴子的锁链都不一定有这粗。

    看着手腕粗的锁链，小张哥笑着问清灵子：“能行么？”

    要不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呢，清灵子表情古怪的看了一眼小张哥，眼神中竟有几分被看扁的委屈，然后他抿着嘴用手在铁链上一划，那铁链竟自己哗啦啦的断开了，就根本没有锁头啥事。

    “真厉害啊。”

    清灵子此刻也分不清到底是说反话还是真夸奖，只能呵呵的干笑了两声：“凋虫小技。”

    “我就不会。”

    这句话把清灵子整破防了，他第一次觉得当代圣主不光能力超强，说阴阳小话的能耐也是超强的呢……

    进入到最下层之后，这里并没有什么类似恐怖小说和电影里描写的那种古怪的味道和场景，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房间，房间的最中间摆着一个台子，台子还特别简陋是两张饭店的那种八仙桌拼凑而成的，上头再蒙上一层白布就算完事了。

    而在这个台子的前方摆着一个神龛，这神龛也是破破烂烂的，就显得很潦草。外头一个木头盒子，不知道大家看没看过那种野外为鸟搭建的人工巢穴，大概就是那种样子，里头则是一个陶土的小人，小人是坐姿的，面前摆了个香炉，整体就跟幼儿园小朋友过家家时的样子很相似。

    不过倒是那个小人看上去还有些吓人，黄色的身体，脸和四肢都涂成了白白的，两个眼睛是两个空洞，嘴巴还抹了个大红唇，从旁边绑着的布条可以看出来这个小人叫什么法灵圣母，听这个名字就不是什么正经东西，而清灵子在这里绕了一圈之后又伸手把那个小人给拿了出来，仔细看了看然后直接把人脑袋给揪掉了。

    “啊这……”

    “灵魄离体，这只是一具空壳了。”清灵子摸了一下香炉：“香炉里头的香灰已经吸了潮气，看来这地方已然人去楼空。”

    小张哥愣了愣：“什么意思？”

    “意思便是这里头的邪祟已经自持得道，然后信徒与他一起离开了。”清灵子环顾四周后说道：“我们来晚了。”

    “那还能找到吗？”

    “那就要看圣主想不想了。”

    没有主动能力的小张哥现在其实就觉得自己听无知的，因为无法主动感应周围了，所以他就逐渐成了个好奇宝宝，不过对此清灵子并没有什么意外，毕竟圣主本来就不应该知道这些，这种低档的东西哪里配让圣主去关注。

    “找找看吧。”

    小张哥拍了拍那个台子，这里就是保安小刘最后停留过的地方，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一幕，他多少还是有些唏嘘。

    不过清灵子可不在乎什么保安小刘不小刘，他从口袋里摸出三颗黄豆扔到了那张台子上，黄豆落地生根，开始长出了豆芽，接着豆芽变成了藤蔓，藤蔓很快就布满了整个房间，画面比恐怖片还要恐怖片，接着其中一根藤蔓开始朝外长去，一路来到了外头的院子里。

    “圣主请。”

    清灵子把小张哥带到了外头的院子里，他们走出去的时候豆芽藤蔓已经把整栋楼包裹起来了，接下来的一幕就有点让人头皮发麻了，那些藤蔓很快开始成熟结果，但结出来的果子却并不是什么毛豆而是一颗一颗的蛹，这些蛹迅速的长大然后化开，变成了密密麻麻的飞蛾。

    密集的程度就基本上飞上天都能化作一朵云……

    这些扑棱蛾子呼呼啦啦的飞上天，然后就四散飞开，那乌泱泱的阵仗还真的是有点帅气的，小张哥认为如果把蛾子换成是乌鸦，那大老的气场就能直接拉满了，蛾子说实话有点太过于阴间了。

    不过仔细想想也对，清灵子也是个整阴间活儿的人，听说他擅长炼尸，一个擅长炼尸的人整阴间活，合情合理。

    想到炼制尸体，小张哥于是就好奇的问道：“听说你擅长炼尸。”

    “嗯。”正在等扑棱蛾子给回执的清灵子应了一声道：“炼尸可以有效减少阵仗双方的死亡率。”

    “哦？还有这种说法？”

    清灵子点了点头道：“诸侯混战，人命不抵，一场大战之后民生凋敝，十室九空。当时属下看到这些惨状便想，若是天下能够统一，书同文、车同轨，那是不是就能减少兵灾对天下百姓社稷带来的危害，但属下无能，天下大势尽不在我手，属下不是想打而是大势推着我打。”

    “嗯，你继续。”

    “当时属下就想，既然天下大势不在我，那用何种方法能减少伤亡呢。所以属下潜心研究，创出了三个术，一个是炼尸之术、一个是炼丹之术、一个是幻象之术。”

    “哦，古代人痴迷炼丹就是从你开始的？”

    “那本是医术，谁知道他们拿去搞毒物，倒是枉费了我的一番心得，不过也怪嬴政，要不是他，估计东汉年，我们就点出化学了。”清灵子无奈的摇头：“幻象之术也是那会儿出来的，我与孙武交好，就与他说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幻象之术就是伐谋之道，不过那小子倒是原封不动的给抄了上去。”

    小张哥笑道：“孙子兵法跟你也有关系？”

    “其中有一半都是属下教他的，不然他那兵法也不会那么怂。”

    小张哥笑出了声，清灵子这个怂字用的着实精妙，不过孙子兵法的确是占了个小心驶得万年船的精髓，就是各种能苟就苟，不能苟才打。

    “最后就是这炼尸之术了，听上去炼尸之术诡异莫测，非英雄所为，但天下哪有那么多英雄，多用一具尸体就会少亡一个士兵，少亡一个士兵兴许一家老小都能存活，在那个年代，能活人便是好活，虽听上去不太干净，但其实却是绝好战术。我用三万死者攻城，对方落荒而逃，不战则屈人之兵。我用四十万死者替代生者让白起给埋了，吓退敌数十万大军。来来回回百万人活于我手，我清灵子，问心无愧。若不是赵政小儿，我才是那始皇帝。”

    “历史里都没你。”

    “因为不干净。”清灵子莞尔一笑：“赵政杀天下术士，就是为了断掉我清灵子的名。不过也无所谓了，真龙气运不在我身，终是为他人做嫁衣。”

    说到这里，清灵子长叹一声，颇有些遗憾和无奈：“不过能看看当下也好，当一世凡人，体味百般不同。”

    “你倒是想得开呢。”小张哥靠在那说道：“大老就是大老，心智和眼界不是一般人能比。”

    “圣主不要再夸了，脸红了。”清灵子回头笑了起来：“不过就是顺势而为罢了。”

    而正在这时，夜空中突然闪烁了几下，接着数十只闪亮的扑棱蛾子飞了回来，落在了清灵子的身边，他侧耳倾听一番，然后点了点头：“知道了。”

    说完，他手上一捏，铺天盖地的扑棱蛾子和黄豆藤蔓就消失无踪，之后他转头对小张哥说：“属下已经知晓他们的位置。”

    “这个能力这么好用么？那如果用绿豆芽行不行？”

    “其实用什么都行，属下弄那个就是觉得它很酷。”

    “懂了。”小张哥点了点头：“你毛病还挺多。”

    清灵子哈哈一笑：“天下无完人。”

    清灵子办事有一点跟十二灵是有明显不同的，就是他干什么都举重若轻、闲庭信步，哪怕是再刻不容缓的事他都干得文绉绉的，关键还不影响进度，这一点着实是能看得出一些底蕴了。

    至于小张哥，在没有了所有主动能力之后，他感觉自己离真正的人更近了一步，所以在看到清灵子这样的大老时，他其实是佩服的。

    当然了，如果是他把自己的能力全解开，他比清灵子找人可容易多了，因为……他不向山走去，山会朝他连滚带爬的来。

    “圣主，这边请。”

    两人就这样踏上了寻找那个已经脱壳的什么什么圣母的路，他们一人刷了一辆共享单车，一边骑车一边聊，小张哥突然问了清灵子一个问题：“你觉得融入这个时代难不难。”

    “难，非常难。”清灵子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感叹道：“属下刚来时，当过店员、当过偷渡客也干过打家劫舍的买卖，真的太难了。熟悉的体系和模式已经完全不能用了，而且还出现了很多以我那微薄的见识根本理解不得的东西，属下要慢慢学，一点点的适应。从说话的方式到阅读的习惯，还有种种科技。虽然属下不是老古董，但熟悉它们仍花了一年有余。”

    “你当店员的时候我见过你，我当时就觉得你很奇怪，所以多看了你几眼。”

    “属下当时被您一眼看得昏迷了过去……”

    “有吗？我没对你干什么，就是看了看你。”

    “属下……属下不知死活的用神识探查了您。”

    小张哥哈哈一笑：“那我在这给你道个歉。”

    清灵子大惊：“圣主万万不可，咱们……骑车吧，路程可不近呢。”

    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