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敲门进了冯老板的办公室，冯劲松招呼高阳在沙发落坐，还给高阳接了一杯水，又拿了一个烟缸过来。

    态度很和善。

    冯劲松还是笑眯眯的模样：“你们去年做得很好，大幅超出了董事会的预期。”

    高阳道：“都是大家齐心协办，共同努力的结果。冯总，我今天找您，是向您提前请辞的，今年开完集团年会，春节之后，我就不打算上班了，还请您原谅。”

    冯劲松一怔，脸不变色：“我知道CPI迟早留不住你，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确定去哪家公司了吗？”

    高阳笑道：“冯总，我不是跳槽，是打算自己做点事，跳槽的话，我还不如留在CPI。”

    冯劲松点点头：“你也有条件，有能力自己做事了。”

    高阳很诚恳道：“从工作的角度，我很喜欢CPI的环境，大家都很努力，很拼。

    我也很感谢这几年有机会在CPI历练，被冯总和董事会，还有同事们信任和支持。

    我爱人家里的情况，可能冯总也听说过一些，我要是不趁着还年轻，自己去打拼，将来，恐怕就慢慢混成赘婿了……”

    冯劲松笑了：“你的想法，我倒是能理解，年轻人就是需要有一股子冲劲。本来，我还打算，你在京城再干一年，然后来接CEO这个位置。”

    高阳道：“谢谢冯总厚爱，我只是有一点拼劲罢了，各方面的经验和阅历，跟杨总差得还远。”

    冯劲松看看时间：“走吧，陪我吃顿饭，喝杯酒……”

    高阳跟着笑眯眯的冯劲松下楼，走去了街上不远处的一家普通餐馆。

    高阳记得，前世自己在2010年提出辞职后，也是在这家餐馆，冯老板陪他吃了一顿饭。

    当时，CPI的业务受到IT网络媒体多年冲击，已经明显萎缩，高阳当时的职务是执行主编，在总部工作了近一年，因为家庭原因，不愿再回京城上班。

    冯老板当时说了一句话，“我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

    CPI当时的情况是不妙，冯老板个人的资产还是颇丰的，在全国各地的房子就有上百套，总部这边的办公楼也是买下来的。

    还有其他一些资产，比如印刷厂，仅是地皮就增值了三四千万。

    高阳当时不愿再回京城工作，总部这边就没位置安排他，只能辞职，高阳自己也想辞职回锦阳。

    之后三四年时间，CPI的报纸业务，几乎全停掉了，六七百名员工，所剩不多。

    如今回想起来，高阳也是有些感慨，前世历经种种，仿如昨天。

    冯老板从办公室带了一瓶红酒过来，点了两三份家常菜。

    喝了一杯酒，冯老板叹道：“你这一走，倒让人措手不及啊，你分管的三个项目，明年就难了。”

    高阳道：“冯总，SMB这个项目还有上升空间，宋良秋的能力不错，我建议设置一个执行主编，替他分担一些压力，SMB有做到2000万的空间。

    Research这一块，郑伟强也很努力，业绩大幅突破，未来，有希望做到800万左右。

    全国版，方建的能力其实挺强，只是2002年有很大概率是这个项目的顶峰了，去年CPI创刊十周年，做了一期特刊，广告收获不错，相当于增量了。

    说实话，我哪怕不辞职，明年也没啥新招可用了，这两年脑细胞都快烧光了，全国版的潜力差不多挖透了。

    这两三年，我们所有重大策划的核心，都是围绕着CPI独有的全国架构资源来思考的，已经没什么潜力可挖了。

    2003年，巡回式区域论坛应该还可以做，甚至可以再做三四年，只是每年的主题策划，还有活动形式，都需要努力进行一些创新……”

    冯老板点点头：“我同意你的判断。”

    高阳又道：“冯总，互联网才是未来，IT纸媒的市场黄金期没几年了，京城那几家做IT新闻门户的专业网站，虽然初创不过两三年时间，去年广告收入上升很快，开始分割IT纸媒的蛋糕了。

    这种趋势是行业大势，不可逆转，突破市场临界点之后，IT纸媒的广告收入可能会出现快速下滑，最终无力维持，计世这样的行业霸主也一样，最后能生存，也会活得很艰难。”

    冯老板想想道：“这几家IT门户网站，我也了解过，都没有纸媒的资本背景，IT纸媒要做行业网站，很难，也很烧钱。”

    高阳道：“的确如此，哪怕以计世的财力，也无法直接转型互联网，网站广告收费低，纸媒现阶段有巨大的广告收益，无法向网站直接迁移客户资源。

    CPI如果要做，IT门户网站没机会了，可以考虑细分领域，比如服务器、存储或者中小企业信息化，就锁定一两个方向，力争做到专业、权威、最有行业影响力。

    这样一家IT新闻网站，还不能以CPI的名义去做，表面上，要与CPI完全无关，与CPI的纸媒业务就不会存在直接冲突。

    做这样的细分网站，投资成本应该不会太高，而且有可能迅速产生现金流。

    这种网站做好了，三五年时间，做到三五千万流水也是有希望的……”

    冯老板点点头：“明天的董事会，你可以把这个思路，具体讲一讲。”

    高阳突然问道：“冯总，地图业务去年有收益吗？”

    冯老板摇头：“去年是投入期，重点在搜集街景地图数据，同时展开研发，投入了接近200万，自然全是账面亏损。移动公司今年才会开始大力推广彩信业务……”

    高阳道：“冯总，我说句真心话，街景生活地图应用于彩信，是没有未来的，太超前了。

    目前的通讯消费水平和移动通讯技术，还有手机用户基数，通信资费水平，都无法支持运营商做大彩信业务，对于绝大多数手机用户来说，彩信太贵了。

    CPI的地图业务，如果做成产品，直接卖给运营商，可能还有一点利润空间，想要通过运营商流量分成，让这个项目发展壮大，极其不现实。

    我斗胆建议，这个项目尽快停掉，及时止损，主要原因，有这些方面……”

    高阳其实不懂彩信，前世对CPI这个项目所知也不多，只是将自己记忆中的一些情况，跟冯老板和盘托出，希望能够让他警醒过来。

    高阳的一番话，让冯老板陷入了沉思。

    高阳也不知道，冯老板是否能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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