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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军列阵: 第六百四十三章 守善库

    无为县,县衙后院。

    县令和白篱两个人从大牢那边回来,白篱走在后边,即便明知道这里不可能有什么事,可他还是明显的保持着戒备之心。

    这里,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有着非同寻常的地位。

    这里,是真正的守善库。

    后院里边有一个看起来颇为简陋的马厩,马厩里只有一匹看起来就知道上了岁数的大黄马。

    县衙里的人都知道咱家县令大人最喜欢马,他总是说,天下间最漂亮的,莫过于那种毛如锦缎的高头大马。

    可是啊,咱家县令穷,咱们无为县也穷,穷到咱家县令只有这一匹老了的大黄马。

    这老黄马就是县令大人的宝贝疙瘩,大家也都知道,县令大人无父无母无妻儿,这老黄马就是他的家人了。

    人人都在付出,可人人不知别人的付出。

    县令大人为了能守着婆婆,在合适的年纪没有迎娶选择孤身一人,这种付出就已是寻常人所不能及。

    马厩后边有个草料堆,县衙的人都知道这老黄马从来都不缺草料吃。

    因为那是县令大人最在乎的老黄马啊,只是一口草料,怎么能再缺了呢。

    草料旁边有个石槽,是老黄马饮水的地方。

    石槽旁边就是一口水井,水井也是真的能打上水来的水井,但秘密就在水井里。

    从这个水井下去,沉大概一丈左右,侧面有个洞。

    若被人发现的话,一定会觉得这里藏着什么惊天秘密。

    从这个洞进去,走三五步,就会被旁边刺出来的枪戳成马蜂窝。

    如果侥幸躲开了这里的机关,再往前走,便会有许多暗箭。

    如果侥幸再躲过了这些暗箭,就会发现......到头儿了。

    这个水井的秘密就是,这里不仅是个水井还是个陷阱。

    草料堆里才是真正的秘密所在,从后边把草料扒开,再把翻板打开,就能进入真正的守善库。

    但,从这个草料堆下去的第一条通道,是和水井里那个通道相连的,下去就是个死胡同。

    这草料堆下边的暗道分成两层,直接进去的看似第一层,实则是第二层。

    进入第一层密道走一小段,头顶上有个暗板,打开后往上走才是真正的入口。

    从这再进去走大概两三丈远,便豁然开朗起来,这是一个规模庞大的地下室。

    如果不是他在这做县令的话,也不能掩人耳目的在县衙后院修建出来这么大一片地下暗室。

    当初县衙因为年久失修,一场大雨造成了坍塌。

    县令大人理所当然的要修缮此处,他说,这里应该挖一口井便于县衙取水,那谁又能反对呢。

    又有谁知道,县令大人请来修缮旧屋的那些工匠,都是当初怯莽军的亲人呢。

    进入地下暗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排一排的架子。

    这些架子上放着一套一套保存完好的甲胄,粗粗看起来,根本数不清楚有多少。

    在暗室的另外一侧,堆积着大量的木箱,每一口木箱中都是封存好的兵器。

    走过这间巨大的暗室,下一个暗室中摆放着的全都是金银财宝。

    可以说这里是真正的守善库,也可以说这里是支撑着真正守善库存在的地方,人才是真正的守善库。

    那么多人,每年所需的经费,所需的武器装备,都从这里支出。

    崔覆野之所以不死,就是因为要维持住守善库,就需要更为庞大的财富。

    县令大人走进第三间暗室,这间暗室的规模明显小了不少。在暗室正中有一个很大的平台,就是土砖垒造出来的。

    在这平台上,放着不少一模一样的斗笠,一模一样的无鞘长刀。

    白篱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眼神里闪过一抹浓烈的悲伤。

    摆在这个平台上的斗笠和长刀,都失去了它们的主人。

    这些,都是过往十几年来,为了他们共同的目标而失去生命的人留下的痕迹。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斗笠刀客,只有真正的强者,且做好了随时战死的准备,这样的人才能被挑选成为斗笠刀客。

    每次走到这,县令和白篱都会停下来,朝着那台子上的斗笠和长刀俯身行礼。

    它们代表着的,不仅仅是一个一个死去的人,也不仅仅是还未消散的灵魂,还有一种警醒,一种鼓舞。

    告诉活着的人,仇还没有报,活着的人还需努力。

    他们两个人俯身行礼之后,走向旁边,墙边也排放着几口箱子。

    两人抬了一口箱子往外走,这箱子似乎重有万钧,两个人的脚步都变得沉重起来。

    这守善库不只是他们经过的这些地方,再往深处还有其他的暗室。

    也许,只有真正守着这座守善库的县令大人,他才知道,这里究竟装载了多少东西,多少希望,和多少将来。

    两个人出了地下暗室,到了前边县衙大堂。

    大堂的正门关着,在大堂内,有十几个看起来就精悍的汉子肃立在这等着。

    当县令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全都站直了身子。

    “兄长!”

    他们抱拳行礼。

    其实,他们之中甚至都没有几个知道县令大人叫什么名字,更不知道那名字是真的还是假的。

    但他们都知道,县令大人就是兄长,是大哥。

    是婆婆所有养子的老大,这算是一个秘密,外人绝不可能知晓。

    这也不算是一个秘密,每一个能走到这的人都会被告知这个秘密。

    县令大人把箱子放下,打开,里边是新的斗笠和新的无鞘长刀。

    “需要兄弟们去做一些事。”

    他说到这看向白篱。

    白篱把之前记下来地址和人名的那一沓纸,递给了站在最前边的汉子。

    “按照这些地址去找,是崔家在云州境内的产业和藏库。”

    县令大人抱拳:“愿兄弟们能平平安安的去,平平安安的回。”

    “兄长放心。”

    最前边那个汉子抱拳道:“我们会快去快回,多少人去,多少人回。”

    如果说,地下暗室是真正的守善库,那么无为县的整座县衙,就是守善库外边那坚固的一层城墙。

    所以只要是在这城墙里边的人,又怎么可能不是为了守护这座城墙而存在的战士?

    县衙里的人,从捕快到师爷,从打扫的下人到后厨的师傅,全都是自己人。

    现在只有一个外人......崔覆野。

    此时此刻,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的崔覆野,醒过来后就又忍不住的去推想什么了。

    他好像已经中了魔,在这样的环境下,在这样的时刻,他竟然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

    他像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已经沉迷在棋局里的人,就想看清楚那棋局的真面目。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在此见到那个刀客......不,是那个县令大人。

    他现在连对那刀客的恨意都没有了,他只是迫切的想要换来新的三个问题三个答案。

    可是,他却忽略了......如果那些地址那些库藏不被确认的话,县令是不会再次出现的。

    所以对于崔覆野来说,真正的煎熬才刚刚开始。

    与此同时,云州城。

    景然的尸体也被送了回来,就摆在都护府的大院里。

    站在林叶身边的是须弥翩若,还有云州州抚石锦堂。

    这两个人,身份都很特殊。

    一个是大理寺卿,但实际上是天子的眼睛,而且是放在明面上的那大的那只眼睛。

    石锦堂还是御凌卫镇抚使,算是天子暗中的一只眼睛。

    这两个人都在林叶身边,就说明林叶就是想让天子看到这具尸体。

    事实上,他是想让天子看到他如今在云州已经经营出来的局面。

    须弥翩若已经在思考......远在几百里外的人都被林叶的人杀了,那现在这云州岂不是比当初拓跋烈的云州还要可怕些?

    作为云州州抚的石锦堂心里更是有些慌,因为他是云州州抚啊,他就是天子派来看着云州的。

    所以,两个心情都有些复杂的人,几乎同时扭头看向林叶。

    “看我做什么。”

    林叶道:“这个人不算是对手,但肯定是对手的一把刀。”

    林叶蹲下来。

    “衣服里藏了毒药,只要确定自己没法逃走,就立刻服毒自杀,这是死士,这是在以往听过的故事里才有的死士。”

    是啊,在那些说书先生的故事里,在那些史册记载的故事里,都有关于死士的故事。

    尤其是在大玉之前,各家势力庞大,且并无强势的朝廷约束。

    每一个世家里都有这样的死士,他们像是鬼魅一样活着也会如鬼魅一样死去,为家主做着常人所不能做的事。

    “我记得都护大人,应该是很擅长用毒?”

    须弥翩若侧头看着林叶问了一句。

    林叶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检查一下衣领里毒?”

    虽然景然不是咬衣领里的毒自杀的,可他衣领里确实还有毒。

    须弥翩若问:“能不能查出来?”

    林叶道:“你果然是故事听多了,我就算可以查出来那毒药是怎么配制的,也不可能推测出是谁做的。”

    江湖故事里,总是会有这样的桥段,一看那毒药,就知道是哪家的作品。

    其实这种事,要多扯淡有多扯淡。

    就算是以配制-毒药为生的那些人,难道还真的敢贴上标签,告诉所有人这是他们做的?

    毒这种东西,说复杂也复杂,说不复杂,其实真没有多复杂,因为能毒死人的东西,江湖上的人有太多知道的,连寻常百姓都起码知道那么一两种。

    “那......”

    须弥翩若看向林叶:“不查毒出自何处,查......”

    他忽然间醒悟过来什么。

    毒,不好查。

    可藏了毒的衣服是什么材料,不难查。

    在衣领里藏毒这种事,当然不可能是外人缝进去的。

    “我试试看吧。”

    须弥翩若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看向林叶:“可是都护大人,你的人查起来是不是人手更足?”

    林叶竟然没有丝毫的避讳,且一本正经的回答:“我的人足,那是我的事。”

    须弥翩若下意识的看向石锦堂,石锦堂转身就走了。

    “我是云州州抚,这不是我的事,我人手也不足。”

    须弥翩若抬起头:“这是什么破地方,都是什么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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