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池里的宋文龙，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

    甚至，陈言和刘青山刚刚在沙池外，都没有听到惨叫声。

    但是，宋文龙呆滞恐惧的眼神告诉陈言，他刚刚到底经历了什么。

    将手机架设好，陈言打开录像。

    掏出手机给王顺打了个电话，让那边派人来接几个被打伤的壮汉去医院。

    陈言就地在沙疗室的一个会客室，即刻审讯宋文龙。

    经过刚刚的插曲，宋文龙连陈言的眼睛都不敢看。

    有些东西，如果通过正规渠道去询问，你什么信息都得不到。

    尤其是对宋文龙这种泯灭人性的人渣。

    “宋文龙，看着镜头，把刚刚交代的一切，再说一遍。”

    “我入行……有20多年了……”

    宋文龙交代的很彻底。

    20多年前，宋文龙入行。

    刘青山在连城跟踪的哑女，就是宋文龙拐卖的第一个孩子。

    “有的卖到大山里去了。”

    “有的直接弄残，装成乞丐，送到街上去乞讨。”

    一共是**人。

    这些年，经过宋文龙手下，一共卖出去了**人。

    “我只是一个小头目，手下管着四个乞讨小队。”

    “有三个是我拐卖来的，剩下的都是上边交给我的。”

    宋文龙交代了一个重要信息。

    20年前他入行的时候，就听从一个叫做孙姐的人安排。

    宋文龙自己拐来的人，除了自己卖的，还有一部分会交给这个孙姐处理。

    “每个月收来的钱，我自己拿三成，剩下的都要换成现金，送到指定的地方。”

    “我没有见过这个孙姐，我们都是电话联系。”

    “既然你们没有见过，那她怎么确定你没有贪钱？”

    陈言有些疑惑，如果对方从未和宋文龙见过，那他是怎么控制宋文龙的？

    要知道，宋文龙这种人，为了钱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杀人都不在话下，更何况是背叛。

    “她在我身边派了人监视我。”

    “我没过见过对方，但是只要我所有的手下，监视我的人应该都有备份信息。”

    “所以知道我能赚多少钱。”

    “关键是对方很厉害，这么多年，道上从来没有人找我的麻烦。”

    孙姐……

    陈言沉吟片刻：“说说昨天你们杀死的那个警察，是谁下的手。”

    “昨天的那个警察……是个意外。”

    原来，昨天张剑涛在调查走访的时候，偶然间来到了小太阳沙疗室。

    “当时他在跟店员打听我的事情。”

    “本来我没想怎么样的，反正那个店员只是雇佣的，根本不知道我的事情。”

    “可是，当时正好哑女跟我在一起，那个警察认出来了，他以为我们嫖娼，非要我和他回去调查。”

    “如果跟他走，我的身份就肯定会曝光，所以……只能杀了他。”

    沙疗室的后院，有一间空房，可以直通地下室。

    是宋文龙在十六年前，盖这个房子的时候就建造好的。

    “就是在这，我们处理了那个警察。”

    地下室内，有一个木制的十字架。

    上面血迹斑斑，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这个十字架……

    昨天张剑涛就是在这个十字架上受刑，而后被害。

    然后宋文龙让人把尸体运走，扔进了城中村东北角的一个下水道里。

    而在张剑涛被害前，这个十字架上，同样沾染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血。

    “你们不知道，女大学生特别值钱。”

    “去年，我让哑女假扮被抢劫的学生，拉着一个女大学生就进了巷子，然后把她迷晕。”

    “但是那个人女大学生特被刚烈，我就把她绑在十字架上，让手下一个一个……”

    “没几天，就跟死人差不多，卖到山里就不会跑了，能赚十万块……”

    砰！

    陈言一拳将宋文龙打翻，嘴里的牙齿都打掉了三颗。

    “陈言！”

    “冷静！冷静！”

    后边的刘青山赶紧抱住暴怒的陈言。

    “别打我，别打我！”

    “里边还有两个大缸，刚放进去没几天，现在还有救！”

    这个沙疗会所，上面是沙疗艾香，底下却是人间炼狱。

    王顺等人已经将这个院子包围。

    地下室里的两口大缸也被抬了出来。

    这种东西，在场的人，绝大部分人只是听过，但见还是第一次见。

    只有一个快退休的老侦缉，30年前办一起拐卖案的时候，碰到过这个。

    “赶快送医院！”

    陈言办过的案子，不算少。

    一年来，大案要案什么现场没见过，什么样的凶手没接触过？

    可是，宋文龙是第一个让陈言有如此杀意的人。

    或者，他已经不能称之人。

    一个人，怎么就会对同类做出这样的事情？

    就为了钱？

    “王队，”陈言的脸色低沉：“立即封锁现场。”

    “提取地下室内所有指纹、血迹信息。”

    “每一个曾经参与过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还有，立即组织人员，营救宋文龙供述的被拐卖人员。”

    “相关信息，我即刻向省侦缉大队汇报！”

    宋文龙虽然已经落网，但是案子并没有完结。

    在整个组织里，宋文龙只不过是一个头目。

    他的上边，还有一个叫做孙姐的幕后黑手。

    而孙姐上边还有没有人，孙姐手下有几个类似宋文龙的人，现在还都是未知之数。

    “师父，调取宋文龙所有的通话记录。”

    “那个孙姐，既然是通过电话和他联系，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查对方的电话号码，查电话播出时登陆的基站信息。”

    “就是找遍整个华国，我也要找到这个人！”

    ……

    秦川对陈言的汇报非常重视。

    拐卖案，向来都是以隐秘性高，家族犯罪，证据难以确认，时间跨度长为主要特点。

    这次陈言顺藤摸瓜，能找到这么多线索，实属不易。

    营救队伍立即组建，但是不少都在外省，秦川需要一一联络沟通。

    陈言这边，则把主要精力放在了追查孙姐身上。

    不到一个小时，刘青山的调查结果就出来了。

    宋文龙这些年使用过的手机号一共是七个。

    其中一个手机号，从20年前使用到了现在。

    而这个号码，正是和对方联络的专属号码。

    “这个宋文龙，在十年前，开始记录对方的电话号码，虽然每次对方都会更换新的电话号码。”

    “但是，我们通过对方电话链接的基站，主要确定了三个位置。”

    “三个位置？”

    陈言微微一怔。

    如果只有三个位置的话，那就说明对方在指挥宋文龙的时候，基本没有流动。

    “对，就是三个位置。”刘青山递过一张报告。

    “第一个位置，就是我们刚刚去过的城中村。”

    嗯？

    “对方难道这些年也在这个宋家村居住？”

    陈言拿过报告，仔细观看。

    宋家村3号基站。

    平原路2号基站。

    宝塔山1号基站！

    这就是对方打过电话的三个基站。

    而这其中，宋家村3号基站拨打出的电话，差不是所有电话总数的一半以上。

    在宋文龙背后，遥控整个拐卖团伙的黑手，竟然大部分时间就在宋文龙身边！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