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彦忠在前一段时间所做的一切，其实默认基于了一个假设。

    那就是，已经失踪的四人都已经死亡。

    可是，这几人只是失踪。

    没有人见过他们的尸体。

    这几人到底是死了，还是别的甚么原因，不再露面……

    任何原因，其实都有可能。

    青阳路38号，美丽华小区。

    第二天一早，陈言在吴彦忠的带领下来，到了王小凤和张坤的家里。

    王小凤和张坤有一个孩子。

    但是根据调查，孩子一直跟爷爷奶奶生活。

    很显然，王小凤的家庭经济条件不错，房子很大，装修豪华。

    进入房间后，陈言下意识的开启了视觉基因锁和嗅觉基因锁。

    房间内气味驳杂。

    有很浓的动物生存过的骚气。

    “他们家饲养过宠物？”

    吴彦忠点了点头：“张坤失踪后，我们在他们家里发现了一条狗。”

    “联系了张坤的父母，他们不打算饲养，就送到动物救助站了。”

    陈言点点头，走过玄关进入客厅。

    从王小凤失踪到现在已经有三个月的时间，张坤失踪到现在也有一个月的时间。

    房间内的气味，能够很清晰的辨别出有两种长期生活在这里的人。

    应该就是王小凤和张坤。

    同时，陈言还发现，房间里残留有吴彦忠的气味。

    但是气味非常淡，几乎是微不可闻。

    除了这些陈言还发现了十几种气味。

    这些气味，陈言一一记下。

    张坤和王小凤先后失踪，背后肯定有什么秘密。

    而所有进如果这间房子的人，都有可疑。

    离开客厅，陈言左转进入其他房间。

    在路过一个房门紧闭的房间时，陈言猛然顿住脚步。

    “吴队，这个房间没打开过吗？”

    “打开过，我上次来的时候进去过，是书房。”

    书房？

    陈言微微皱眉，戴上手套，拧动门把手。

    入目的正是一排书架还有电脑桌。

    靠近窗户的位置，还有一个躺椅。

    陈言皱着眉头，仔细打量房间内的一切。

    一种极为特别的气味，钻进了陈言的鼻子。

    味道非常淡，一般人根本无法发现。

    但是，这种气味太过特殊，而陈言对这种气味又如此的熟悉。

    所以刚刚即便书房的房门紧闭，陈言还是发现了这种气味。

    怎么形容呢，这种气味虽然淡，但是就好像满屋香水中，混进了一坨屎。

    书房面积不大，看上去只有三十平米。

    一个月没有人打扫，书架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真皮材质的躺椅在电脑桌到后边，紧挨着落地窗。

    轻轻按压躺椅，很柔软。

    人躺上去，应该很舒适。

    躺椅旁边，是一个小小的圆形实木茶几。

    “吴队，你们当时检查王小凤家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特别的发现？

    吴彦忠微微一愣：“王小凤失踪的时候我来过一次，当时是张坤报的案，张坤失踪之后，我们又来过一次这个房子进行过检查。”

    “但是并没有什么特别发现。”

    “陈队，你的意思是？”

    陈言摇摇头，他只是发现了一些特殊的气味。

    但是，别人可没有开启嗅觉基因锁。

    根本闻不到这种东西。

    陈言俯下身，仔细观察着书房内的每一个细节。

    躺椅……

    这里的气味最浓郁。

    陈言可以断定，这里就是气味的发源地。

    从躺椅的位置，向四周巡视。

    书架、电脑桌、椅子、吊灯、原木茶几。

    这就是房间内的所有东西。

    而这些东西，看上去都很正常。

    从躺椅边缘俯下身，陈言仔细观察地面。

    和书架一样，地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等等！

    就在陈言快要匍匐在地的时候，陈言瞳孔极速放大。

    在书架的底部，好像有什么东西。

    在阳光闪过的时候，有一丝反光。

    “吴队，帮我找一个细长的挂钩之类的东西。”

    吴彦忠虽然不知道陈言到底有什么发现。

    但还是让手下找来一段铁丝。

    “这个行不行？”

    “行！”

    陈言接过铁丝，将一头弯成钩子的形状，伸进了书架的里边。

    不一会，一个长方形的锡纸，被陈言钩了出来。

    轻轻拿起锡纸，陈言在上面发现了非常明显的特殊气味。

    一旁的吴彦忠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长条形锡纸。

    这玩意是干什么的，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

    云省，一直是华国侦缉系统铲除违禁药品的最前线。

    吴彦忠经手的类似的案子，没有上百起，也有几十起。

    急忙戴上手套，吴彦忠接过陈言手中的锡纸，放在鼻子下微微嗅了嗅。

    即便吴彦忠没有陈言的嗅觉基因锁，但是，在这张长条锡纸上，依然嗅到了那种会的气味。

    “吴队，带回去化验一下，还有这上边应该能提取到指纹信息，看看是王小凤的还是张坤的。”

    “好，我这就安排。”

    离开王小凤家的路上，吴彦忠有些惊奇的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陈言。

    吴彦忠和陈言共事已经不是第一次。

    对于陈言的办案能力，吴彦忠早就非常佩服。

    吴彦忠也知道，陈言总能在别人注意不到的地方，发现重要线索。

    可是，知道归知道。

    真的见证这一刻的时候，依然是震撼无比。

    别看在王小凤家里发现的仅仅是一个长条锡纸。

    看上去没什么用。

    可是就是这条锡纸，就能够证明王小凤或者张坤，当然也有可能两个人都吸食违禁品。

    吸食违禁品到时没什么可惊讶的，吴彦忠见过的，见吸食违禁品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抓过的人更是不少。

    可是，确认王小凤、张坤使用违禁品，这对他们失踪的案子来说，开启了新的方向。

    原本，因为失踪的四人之间，都关联到2月33日的交通肇事案。

    吴彦忠破案的方向，无论是怀疑张小慧夫妇，还是怀疑张坤，都是基于这个关联关系的。

    可是现在不同了。

    如果确定那张锡纸上有两个人或者其中一个人的指纹。

    就能证明两人或者其中一人使用违禁品。

    那么他们的失踪，就有可能和违禁品有关。

    而不一定是因为当初的交通肇事案。

    甚至，李文龙的失踪，现在来看，也可能和这个有关。

    前期，吴彦忠猜测，李文龙应该掌握了2月3日交通肇事案的一些其他证据。

    正是因为李文龙掌握了这些证据，才有可能遭遇不测，从而失踪。

    可是现在来看，李文龙掌握的东西，很有可能不仅仅是交通肇事案的一些线索或者证据。

    他很有可能知道，或者掌握了王小凤、张坤关于违禁品的一些线索。

    吴彦忠能够坐到昆市侦缉队队长的位子，还是云省侦缉大队副大队长，兼任重案组组长，办案自然有自己的一套。

    仅仅是陈言发现的一张锡纸，吴彦忠就想到了多种可能。

    而且，根据吴彦忠这些年的办案经验，以及云省涉及违禁品案件较多的特征，他的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

    “陈队，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

    吴彦忠一队人查了两三个月，没有任何头绪的案件，陈言竟然刚到一个晚上，仅仅跑了一个现场，就发现这么重大的线索，给案件的推进带来了重大进展，吴彦忠心情非常激动。

    他现在对成功侦办案件充满信心。

    到是陈言，比较淡定。

    毕竟只是一个线索。

    那张长条锡纸上，肯定是有违禁品残留物存在的，这一点陈言可以肯定。

    大概率应该能够检测出王小凤或者张坤的指纹。

    可是说到底，即便检测出来又能怎么样。

    只能直接说明王小凤或者张坤有使用违禁品的历史。

    但是两人现在都已经失踪，这些违禁品来自于哪里，他们使用了多长时间，暂时都无法判断。

    只能说，这条线索的发现，拓宽了案件侦办的方向。

    失踪的的这四个人之间的关系，可能不仅仅局限在2月3日的交通肇事案当中。

    这里边，很有可能另有隐情。

    “接下来……我们去第二人民医院。”

    半个小时后。

    云省第二人民医院宿舍。

    赵子良作为云省第二人民医院急诊科住院医生，平时都是住在宿舍。

    和他住在一起的是赵子良的同事，也是一名住院医生。

    所谓的住院医生，其实是相对于主任医生、副主任医生说的。

    从医，其实一个非常辛苦的工作。

    从上大学开始，医学生的本科时间大多数都是五年，比普通的大学本科四年学制要多一年。

    但是本科毕业的医学学生是不可能直接从事临床医疗的。

    要想从医，还要考研究生。

    在研究生阶段，除了课程任务之外，就是在医院进行实习。

    这个阶段，相当于一边攻读学业，一边积累实际临床经验。

    研究生毕业后，学医的学生才有可能从事真正的医疗工作。

    但是，成为正式医生之前，还要经过规培。

    硕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的规培时间不一样。

    但是无论是什么学历，这个阶段是必不可少的。

    规培合格后，就是漫长的住院医生阶段。

    什么叫住院医生，其实就是字面儿的意思，住在医院的医生就叫住院医生。

    值夜班，管理病人，写病历，都是住院医生干的。

    当然，有的住院医生会把病历交给实习的研究生。

    这个住院医生，就是当年他们读研究生的时候，带他们实习的医生。

    不能出诊，只能下住院部里熬着。

    所以，大多数住院医生都是住在宿舍里的。

    和赵子良同一个宿舍的医生，因为两个人值不同的班，所以两人很少见碰面，一般都是赵子良回来，另一个人离开，另一个人在的时候赵子良值班。

    宿舍内，还算干净整洁。

    赵子良虽然失踪了三个月，但是宿舍内并没有安排其他人。

    赵子良的室友此刻正好在宿舍。

    “陈医生，赵子良失踪前，有什么异常吗？”

    陈旺，就是赵子良的室友。

    “这个我真不太清楚。”

    “我和赵医生虽然住在一个宿舍，但是我们两个人因为错班值班的原因，碰面的机会很少。”

    “不过我们科里有两个研究生，是他一直带着实习的。”

    “每个班他们都在一起。”

    “他们对赵医生了解的情况，可能更多一些。”

    陈言其实也只是例行问询。

    卷宗中，有关于吴彦忠询问这个陈旺的笔录。

    甚至，赵子良带的两名研究生，吴彦忠等人也早就询问过。

    赵子良失踪前，没有什么异常。

    但是，根据那两名研究生提供的消息。

    赵子良失踪前，李文龙曾经多次来找过他。

    宿舍内，有两种长期存在气味。

    其中一人，应该是陈旺，另一人就是赵子良。

    “哪个房间是赵子良的？”

    陈旺指了指自己右手边的卧室：“主卧，赵医生比我来的早。”

    “主卧是他先选上的，我住在次卧。”

    陈言点点头，戴上手套，推开主卧的房门。

    嗯？

    第一时间，陈言的眉头就微微皱起。

    这个气味……

    刚刚在客厅里，陈言就闻到了两种长时间待过的气味。

    但是，赵子良毕竟失踪了三个月，属于他的气味已经很淡了。

    可是这间卧室里，属于赵子良的气味，依然很重。

    而这个气味……

    陈言并不陌生。

    因为，就在刚刚，陈言在王小凤家里分辨出的十几种气味中，就有这个气味。

    赵子良去过王小凤家。

    而且肯定不止一次。

    因为，赵子良已经失踪三个月。

    如果他在失踪前只去过王小凤家一两次，绝对不会留下让陈言能够注意到的气味。

    这个赵子良和王小凤一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离开第二人民医院，陈言直奔李文龙家。

    李文龙的家里倒是比较正常，李文龙失踪之后，家里只有李文龙的妻子和孩子在。

    “吴队，李文龙失踪当天，他的通话记录有没有什么异常？”

    吴彦忠摇了摇头。

    “李文龙失踪之后，我们查了当天李文龙所有的行动轨迹。”

    “通过天眼系统我们发现李文龙早晨6点45分出门。”

    “然后驾驶自己的私家车离开。”

    “从行驶轨迹看，李文龙和往常一样，直奔值班地点。”

    “但是在7点03分的时候，李文龙的车子在文汇路口突然左转进入文汇北二巷。”

    “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车子出来。”

    文汇北二巷？

    进入之后，车子就没再出来？

    扯淡呢吧。

    “巷子里没有发现李文龙的车子？”

    “没有，我们检查过了，这个巷子里边都是汽车修理厂。”

    “我们搜查了所有厂子，但是没有任何发现。”

    嗯？

    没有任何发现？

    一个大活人，一辆汽车。

    竟然就这么消失了？

    “吴队，走，我们现在就去文汇北二巷！”

    半个小时后。

    陈言让吴彦忠把车子停靠在路边。

    “吴队，你们现在这等着。”

    “我自己开车进去。”

    “自己开车？”

    陈言点点头：“李文龙在巷子里面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失踪。”

    “你们当初已经进去调查过，如果对方有心的话，肯定会记下你们的容貌。”

    “我是外来人，如果里边有问题，肯定不认识我。”

    “你自己去？”

    吴彦忠有些不放心。

    如果李文龙四人失踪，仅仅是和2月初的交通肇事案有关，那还好说。

    可是刚刚在王小凤家里发现的违禁品包装纸，让吴彦忠的警惕性提到了最高级别。

    案子很有可能另有隐情。

    而只要涉及到违禁品这类的东西，那就是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经历过几十起类似案件的吴彦忠深有体会。

    任何一次侦查都有可能爆发激烈冲突。

    要知道，这帮人，绝对是一群亡命徒。

    一点发现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就会把枪！

    陈言这次可是代表华国侦缉总队侦缉九组来办案的。

    这要是在自己的地盘出了事，自己怎么向上边交代？

    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