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营部门的人很快就接手了江祺的某点直播账号。

    老约翰在游乐园里新开了一个高数辅导游乐项目一事江祺并没有大肆宣传，只是悄悄更新了游客中心发放的游乐园地图，微信小程序里的电子地图上也会显示这个游乐项目。

    为了防止有游客把教室和自习室当成有空调暖气和免费茶水的休息点，江祺特意在教室门口立了牌子，表示这是学习和自习的场所，禁止交谈，如果需要休息可以前往其它场所。

    这样一个牌子立在除了游乐园之外的任何地方，都有极大的概率被大多数人无视，但立在游乐园里是有用的。

    准确来说，游乐园里立的一切牌子都很有用。

    禁止乱丢垃圾，地面上就真的很难见到乱扔的垃圾。

    时光电影院里禁止大声喧哗，就真的没人在里面吵闹奔跑，连打电话都是轻声细语的。

    游乐园里服务岗的员工们不止一次在私下交谈过园内的客人们有多么好相处。从小孩到大人个个都是道德标兵，随手扔张纸巾都算是拉低游乐园里的人均道德水平，保洁大妈们每天不是在扫落叶就是在扫落叶的路上，工作简直不要太轻松。

    轻松得刘姐都想放弃餐厅的工作回归最初的保洁岗位——餐厅实在是太忙了。

    “你们一定要和咨询月卡的人强调，高数辅导游乐项目不是每天都会开放的，这个完全根据约翰老师的个人情况来定。”

    “然后只要参加这个项目，就会赠送一本约翰老师亲自编写并且正规出版了的相关辅导书，仅限前600…598名参加这个项目的人，不过自习室和教室里好像也坐不下598个人……算了，这个不重要，我刚刚都和你强调了哪些来着？”江祺坐在运营部办公室里，掰着指头嘱咐接手他直播账号的小组长回复私信的重点。

    30多岁，有着比较丰富的网络运营经验的小组长笑着道：“项目开放时间不稳定，没有额外收费，不能提前预约座位，下午3:00~6:00是自习时间，月卡、季卡和半年卡可以在公众号上直接购买。”

    “没错！”江祺拍手，觉得候组长就是靠谱，记忆力和总结水平都很出色，“务必叮嘱他们去公众号上购买，其他平台平台会抽成。”

    因为江祺和老约翰事先没有和其他人说过直播讲课的事情，胡清也只是大致知道一点。老约翰有丰富的直播讲课经验，江祺觉得这件事情交给老约翰就行了不用麻烦其他人，特意叮嘱胡清不用过多关注这个新开的项目。

    这个项目是老约翰的主场，老约翰逐梦寻找人生意义的起点，不需要旁人插手。

    江祺话都这么说了，胡清当然不会多此一举，自然也没有让运营部门宣传这个元旦新开的项目。

    运营部的人其实不是很清楚这个项目具体是干什么的，虽然看名字好像很清楚，高数辅导嘛，但运营部全体员工都觉得这个项目肯定不是高数辅导。

    怎么可能会有人在游乐园里开高数辅导班啊，还挂上游乐项目的名号，这什么魔鬼项目，狗都不玩！

    这个高数辅导游乐项目肯定是披着高数辅导题皮的，一个高难度数学方面的智力挑战项目。

    后来大家发现这个项目真的就是个单纯的高数辅导班，大家还是觉得不可能这么简单，老板和约翰主管肯定另有深意。

    现在，候组长好像有些明白了老板的深意。

    老板肯定是想炒高数辅导的热度，卖辅导书！

    在直播高数的同时顺便带货！

    辅导书可是暴利啊！

    尤其是和考研相关的，卖得贼贵，很多知名考研辅导机构就是靠卖书卖网课赚钱。

    现在老板又是书又是网课的，这是想进军考研这片红海啊！

    候组长在短短的几分钟里脑补了无数计划，觉得自己已经洞察了老板的想法，觉得他们运营部门终于要在游乐园里发光发热了。

    他们运营部门已经沉寂得太久了！

    游乐园自开业以后就没有什么大宣传，垃圾桶上了一次热搜都是天上掉下来的，运营部门一点力都出没。侯组长也是有点雄心壮志的，不求拿到胡清，沉骊蓉这个等级的工资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但拿到他们工资的一半，走上人生小巅峰的梦偶尔还是会做一做的。

    奈何侯组长空有志向却没有施展的余地，运营部门每天就是基础宣传，全网到处送礼品，至今都没扩招，只比保安部忙一点，算是游乐园内第二清闲的部门。

    “老板，约翰主管的直播我觉得我们运营部是可以帮忙进行一些必要的宣传的，有宣传才能引流。我之前在……”侯组长刚想向江祺展示自己曾经在某带货主播的运营部干过，就被江祺打断了。

    “约翰主管的直播不用宣传。”江祺道，“前年已经买过宣传套餐了，有固定观众。”

    “一年没有直播观众会流失的很严重的。”

    江祺想了想觉得也是，单靠老观众的人脉传播和口口相传好像是不太行：“那你先看两天约翰主管的直播，出个宣传方案给我。”

    “好的老板！”侯组长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整个人斗志满满，回到自己的工位前让正在回消息的普通员工把老约翰的直播间推给他，开始准备带薪学高数。

    江祺也起身走到正在回消息的员工身边，问道：“怎么样，有人下单月卡了吗？”

    员工点点头：“有，转化率还挺高的。”

    “一共有107个人咨询，从刚刚到现在公众号售出了27张月卡和4张季卡。”

    “行，我的直播账号就交给你们了，等约翰主管的直播结束后把月卡季卡和办年卡的销售情况交给胡主管，让他整理一下晚上交给我。”

    “好的老板。”

    江祺离开办公室，准备回教室继续监督江婉婉上课。

    他从教室熘出去的时候江婉婉还没来，现在已经过去将近40分钟了，人肯定到了。

    江祺走了，办公室里的候组长迷茫了。

    点开直播间发现全是高数没有带货的侯组长：？

    侯组长看着屏幕上基本看不懂的概念和公式推导，陷入了沉思。

    这是……什么全新的带货方式吗？

    还有这个直播间的弹幕也太奇怪了吧，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在刷约翰老师好人一生平安，还有很多观众的名字直接就是约翰老师好人一生平安。

    还有一些类似于约翰老师yyds，约翰老师我爱你，约翰老师德高望重，约翰老师业内良心，约翰老师不忘初心之类的迷惑用户名。

    和这些用户名比起来，那些用室友10年单身换我考研上岸，用妹妹长胖10斤换我考研上岸，信女愿茹素一年换今年上岸的用户名都显得正常了很多。

    当过直播带货运营的侯组长表示自己已经看不懂现在的直播间了。

    这…能带什么货？

    带动观众学高数？

    “小王，刚刚老板问你什么来着？”候组长刚从没听清江祺和小王的对话。

    “老板问我月卡、季卡和半年卡的销售情况。”小王如实道，“组长我现在截个图发给你。”

    三秒后，侯组长收到了小王发来的截图。

    候组长看着截图再次陷入了沉思。

    原来…老板要卖的不是网课和辅导书，而是游乐园的月卡吗？

    好深的套路，完全看不出来。

    不愧是老板，果然深不可测。

    .

    江祺在去教室的路上看见了蹲在长椅边，人蹲在地上手扶着椅子，缩成一团打电话的白师傅。

    白师傅因为常年在后厨工作的缘故，即使入冬也不喜欢穿很多，反正厨房够热。他通常都是里面穿单衣，外面套件羽绒服，羽绒服有时厚有时薄，穿哪件不看天气，完全看白师傅出门的时候抓到了哪些。

    今天白师傅就抓到了比较薄的那件。

    而今天恰好又是自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

    冷得白师傅只能团缩在长椅边打电话。

    所以他为什么不找个有空调的地方进去打电话呢？哪怕回他摸鱼的后厨也行，看时间，再过几十分钟白师傅就该上班了。

    “白……”江祺上前想劝他找个暖和的地方，免得新年第一天就感冒。

    白师傅完全没注意到江祺，还在讲电话：“燕燕呀，你怎么没听爸的话看直播呀？”

    “什么？网上的直播都是假的，都是卖课的骗人的？我不是听人家推销的说的，这是我们游乐园推出的新项目。”

    “高数辅导游乐项目！”

    “我今天上午都帮你听了二十几分钟了，老师讲的特别好，我虽然一个字都听不懂，但是还是忍不住在听，一下手机都没有玩，甚至没有走神。”

    “我没骗你，真的没骗你，约翰老师讲课讲得真的特别好！我但凡初中数学老师是他，也不至于读到初二就不读数学出去打工了。”

    “老师学历？约翰老师可是退休的老教授啊，高材生，和我们老板认识，是他大学老师，有这层关系才来游乐园当技术主管的。”

    “我们老板是A大毕业的，人家可是A大的老师，燕燕你当年高考加100分都不一定能上A大，人家A大的老教授能不靠谱嘛。”

    “而且约翰老师是主管！主管！我们游乐园一共也没几个主管，工资是我的好几倍，人家一个月拿这么多钱能骗人嘛。”

    “对对对，就是那个老约翰JS的直播间，燕燕你先看着。要是喜欢爸就给你办季卡，帮你在边上租好房子就过来，我们游乐园胡主管的表弟房子都租好了。”

    “你来了这边也方便，一日三餐爸给你做，学累了爸还能翘班给你送个水果，水果直接拿餐厅的不花钱。看情况还能给你带个牛奶，咖啡……老板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白师傅没想到自己偷偷挖游乐园墙角的锄头，居然一下力使大了，挖老板头上了。

    “燕燕你先看直播啊，爸这边还有事先挂了。”白师傅光速挂断电话，换上老实的笑容，讪笑道，“老板，我刚才就是夸张的形容手法，不是真的想从餐厅里拿水果和牛奶给我女儿，我平时都是刷卡从小卖部买的。”

    江祺：……

    你猜我信吗？

    不过游乐园的员工薅点水果牛奶什么的江祺也无所谓，这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算员工福利。白师傅在餐厅工作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直接拿，在办公室上班的牛奶水果这类东西都会当做下午茶发放到办公室里。

    游乐园里如果真的有偷盗行为江茶会第一时间发现。

    江祺：“啊，不知道为什么，中午突然好想吃牛肉煎饼，还是皮薄馅多的那种。”

    白师傅：！

    “老板您放心，我现在就去做！”

    “还有点想吃生煎包，要煎的焦焦的，多撒点葱花的那种。”

    “肯定让老板您吃到刚出锅的！”

    “白糖糕感觉早上没有吃够。”

    “这不是巧了吗老板，我今天中午也要做白糖糕。”

    “还有绿豆糕也好久没吃了。”

    “……老板你中午吃这么多吃得下吗？”

    .

    最终，江祺只吃到了生煎包、牛肉煎饼和白糖糕，白师傅判断得没错，以江祺的胃容量确实是吃不下最后的绿豆糕了。

    最后那部分绿豆糕江祺只尝了一下口，剩下的全给江婉婉了。

    被点心塞满了胃的江祺瘫在椅子上，他和江婉婉是直接在员工食堂吃的午饭。他吃白师傅给自己开了小灶，江婉婉吃员工餐，江祺给江婉婉发了饭卡。

    她以后如果想来员工食堂吃免费饭就刷饭卡，如果想吃点好的就自费去太平镇或者其它餐厅吃饭，员工食堂的中餐质量通常不太行。

    晚餐会稍微好一点，因为江祺晚上在员工食堂吃饭的概率比较大，负责晚餐的厨师通常会多费点心，菜色也会好很多。

    老约翰喜欢去茉莉餐厅吃饭，反正他的工资花不完。老约翰甚至光靠攒工资攒十几年都买不起月明湾的房子，现在他对金钱完全是放飞自我的状态，不攒钱，就等着江祺发财实现给他买房的诺言。

    “今天上午学得怎么样？”江祺开始关心江婉婉的学习情况。

    “我觉得还不错。”江婉婉自我感觉还挺良好，“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上午居然都没有走神。虽然不是很想听，但还是在听。”

    “这种感觉很奇妙，不知道江祺哥你有没有感觉到，就是只要约翰老师在讲课，你就不由自主的想听。还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听，是听得很认真，很仔细，过脑子会思考的听。”

    “难道这就是名师的课堂吗？约翰老师也太厉害了！”

    江祺表示他确实是感受不到，卡牌人物的技能对他没用。

    不过听江婉婉和白师傅的反馈，老约翰的第3个技能确实是讲课神技。

    不想听，听不懂？

    没关系，坐在教室里就行了，按头听。

    知识成吨成吨的往你嘴里塞，再不想吃也得张大嘴咽下去。

    “都12:40了，还有20分钟就要上课了，回去吧，我和你一起回去。”江祺起身。

    “我自己回去就行，江祺哥你不用陪我。”

    “我不是陪你，主要是我也没有事情干。我等一下就坐在外面的自习室里戴耳机玩手机，教室里的暖气比空调舒服。”

    主要是江祺贴温暖咒的那些外套有点重，能呆在有温暖咒的室内不用穿外套，江祺还是选择待在室内。

    江婉婉：……

    两人回到教室的时候，老约翰和余辉弘还没回来，但自习室里站着两个背包的短发女生，一个黑发，一个栗色头发。

    不是出行的那种小包，是上学的大包，能装电脑的那种。

    “你好，请问这里是高数辅导班吗？”栗色头发的女生问道。

    “这里是高数辅导游乐项目。”江祺纠正道。

    两个女生面露喜色，急切地问道：“是老约翰JS老师上课的那个高数辅导游乐项目是吗？”

    “对，现在是中午休息时间，约翰老师还没有回来，1:00才开始上课。”江祺点头。

    栗色头发的女生兴奋地扯了扯黑发女生的袖子：“我就说吧，就是咱们市的这个星河剧本主题乐园，我都私信问了游乐园的老板了，就是这个！快快快，快买月卡！”

    两个姑娘当场买起了月卡。

    “你们……是看直播找来的？”江祺好奇地问道。

    还挺巧啊，老约翰直播间一共就有200多个人，居然有两个本地的。

    “不是。”黑发女生摇头，“我们一开始没有看直播，某点直播我还是今天临时下的。我是在考研群里有人分享说约翰老师在星河剧本主题乐园里开不要钱的高数辅导班，游乐园老板在直播间里在线回复，我才下直播问的。”

    “你没看过约翰老师的直播，怎么知道约翰老师的？”

    “网盘里有约翰老师的课呀。”栗色头发的女生道，“那个卖课的奸商简直可恶，9.9卖我约翰老师的课，我看了半个月才知道课本来就不要钱，去约翰老师的直播间看录播就行。”

    黑发女生叹了一口气：“也是我们自己没打听清楚，总觉得讲得这么好的高数课肯定要收钱，这才被卖课的死骗子骗了。”

    “买约翰老师的课的人多吗？”江祺追问。

    “应该挺多了吧，我进的那个卖课的群里有1700多个人，还是7群。不过那个死骗子什么类型的网课都卖，群里有很多免费的考研资料，但网课都是要另付钱买的。”

    “其实那些网课资源都能免费找到，只不过死骗子那里很齐全，我们图省事才在他那里买的。”

    江祺点点头，陷入了沉思。

    看来，托这些卖课的网络贩子的福，老约翰之前直播的影响力比他想象中的要大很多呀。

    都值9块9了。

    江祺当年考研的时候又不是没有在这些盗版贩子手里买过网课，非常有名气的名师的全套课一般也就29.9。老约翰直播间不过一千多个粉丝，能值9.9，看来很受欢迎啊。

    “同学，这个座位是随便坐的吗？”

    “随便坐。”

    “好咧，快去占个前面的位置！”

    “不用占吧，都是位置，好像没有人诶。”

    “今天约翰老师第1天开班，又没有事先做宣传，没有人很正常，过两天就满了。”黑发女生对老约翰充满信心。

    “约翰老师可真是个好人，线下教学居然只收1500块一个月！”

    “就是有点远，打车过来都得40分钟。”

    “在附近租房子不就行了，下学期又没什么课。”

    江祺看着两个仿佛捡了500万的女生，突然开始担心自己挑的这个地方是不是有点小。

    该不会过段时间就坐不下，位置要靠抢吧？

    就是不知道职高附近的房子够不够租。

    难道老约翰的高数辅导游乐项目，最终拉高的不是游乐园月卡的销售量，而是游乐园附近房子的出租率？

    那可真是离了大谱了。

    江祺觉得是时候开一家房屋中介公司，垄断游乐园周边所有的房源。

    很好，今天晚上就去怂恿江冰开房屋中介公司，正好江冰还没开过中介的店呢。

    他可真是个好弟弟，这种赚钱的好生意都想着姐姐。

    江祺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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