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明忠、石军、小玲的相继出院后，黄素手里面只剩下邹文治一名患者。

    这两天黄素只是跟随在王新路身后，检查王新路手上已有的患者。

    今天是周三，是王新路坐诊的日子，也是黄素来到广安门医院第一次坐诊的日子。

    黄素、张远一同与王新路走进内科门诊。

    王新路环视了一圈诊室，对张远吩咐道：“张远，回去再拿把椅子来。”

    在张远拿椅子的这段时间里，黄素坐在张远的位置上，和王新路相对而坐，一时间诊室里陷入了一片安静。

    王新路看见黄素紧握着双手，脸上带着兴奋忐忑多种复杂的表情，以为黄素是紧张了。

    为了帮黄素放松，王新路开玩笑道：“紧张了，这可不像是处事不惊的你，在这里和草原市的中医科没有什么两样，都是四诊合参，辨证开方。”

    啊！

    听见王新路的话，黄素晃过神来解释道：“那不一样，这里可是全国最好的中医医院之一，我们那个只有三个人的中医科怎么能比。”

    其实黄素复杂的表情是在感叹自己，一年前自己还在这里坐诊，再次来到这里坐诊，已经是两世为人，物是人非了。

    只是王新路误会了。

    王新路笑了笑道：“总算是有点年轻人的样子了，每天看你一副从容不迫、处事老练的样子，还以为你是行医多年的老中医呢。”

    两人闲聊间，张远拿着一把椅子走了进来。

    王新路起身接过椅子，放在自己椅子的旁边坐下，指着自己位置道：“黄素从今天开始你就坐在这里。”

    又转向张远叮嘱道：“张远，你也要仔细观察学习，看看黄素是如何辩证治病的。”

    话音刚落，门诊的大门就被推开了，问诊的时间到了。

    进来的是一家三口，一名老年人坐着轮椅，后面一名中年人推着轮椅，身边跟着一名老妇人，应该是老人的妻子。

    黄素仔细观察轮椅上的老人，看见老人身体消瘦，属于肚大腿细的身材，再看老人光着两只脚，两只脚全都裹着纱布。

    黄素一看老人的这幅样子，十有八九猜测患者可能得患的糖尿病足。

    中年男子坐下，望向王新路就开始诉说起患者的病情：“医生，我父亲十年前查出来患有糖尿病，以前打胰岛素控制血糖，这一两年胰岛素也控制不住血糖了，就开始吃降糖药，在去年双脚就出现轻微的溃烂，我们去医院看，他们说是糖尿病足，是糖尿病的并发症，我们花了五万多也没有治好，这溃烂越来越严重，最后医生让我父亲截肢。我们就来中医院看看有没有可以治疗的方法。”

    “张远，你去叫一下急诊科的大夫，说着这里有一名糖尿病足的患者，让他过来帮忙拆一下纱布。”王新路叮嘱过，又看了一眼黄素。

    黄素明白王新路看自己的意思，轻声道：“王教授，这位患者我还能应付过来，您给我把把关就行。”

    前世自己可是糖尿病专家，在治疗糖尿病足也是经验丰富的，黄素没想到，第一天坐诊就遇上了自己的强项。

    中年男子一听竟然是这个年轻的医生给自己父亲看病，立刻着急地问道：“医生，他这么年轻能行吗，你们可不能拿我父亲的病开玩笑呀。”

    王新路连忙解释道：“患者家属你别看黄医生年轻，他可是我们医院非常有实力的大夫，而且你也不用担心，还有我在旁边查缺补漏呢。”

    中年男子听了王新路解释才安下心来。

    黄素对着老人道：“老爷子，把胳膊伸出来我诊一下脉。”

    老人伸出左手，只见老人的手如枯木，血管不显、指甲枯萎。在中医对这种病症有个专有名字叫做爪甲不容，是血虚的表现。

    黄素问道：“老爷子您叫什么名字，今年高寿了。”

    老人道：“我叫姜成斌，今年72岁。”

    黄素左手把脉，右手在病历本上记录着患者的姓名和年龄。

    黄素三指摁在老者的腕骨才感觉脉搏，脉如走珠，跳动无力略快，是沉细滑微数的脉象，这是气血两虚，热毒壅滞的脉象。

    黄素松开老人的手腕道：“老人家伸出另一只手，我再诊一下脉。”

    姜成斌的儿子见黄素只诊脉不说病情，本来就对黄素不信任，便急忙问道：“医生，我父亲的糖尿病足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给我们说说呀。”

    王新路也看向黄素，也想知道黄素要如何理解中西医在治疗糖尿病上的区别。

    黄素一边诊脉，一边回答道：“这就要从中西医治疗糖尿病的不同思维说起。”

    “西医认为形成糖尿病的原因是胰脏无法分解糖分，导致体内糖量增加，血糖升高。他们治疗的方法就是用降压药将体内的糖燃烧掉，然而糖燃烧总会有残渣，这种残渣由于无法在血液里流通，最后都堆积到脚部，日积月累这些残渣就会堵塞经络，导致脚掌坏疽溃烂。”

    “即使截肢了，如果不停止使用降糖药，残渣还会继续在小腿堆积，然后小腿就会出现新的坏疽溃烂，就如同饮鸩止渴一样，直到截无可截。”

    这也是为什么各种测糖仪器只让患者扎手指头测血糖的原因。

    因为如果你服用了降糖药，要是在脚上测血糖，血糖值绝对会比手指高出很多。家里有糖尿病患者并在服用降糖药的朋友，可以测试一下，对比一下手上的血糖值和脚上的血糖值。

    由于背后牵扯了巨大利益，西医从来不承认降糖药是加速糖尿病足的病发的原因，一直在强调糖尿病足只是糖尿病的并发症。

    上一世黄素也是触及了他们的根本利益，最后落下个身败名裂。

    姜成斌和他的家属听到了黄素的解释，嘴巴都张大得能塞进一个桃子。

    姜成斌的儿子一阵后怕后，急切地问道：“黄医生，您既然知道这里的道理，一定有办法能救我父亲的双脚对不！”

    姜成斌的儿子在看向黄素哪里还有刚刚的不信任，眼睛中里迸发出炽烈的渴望，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黄素继续说道：“这就要说到中医治疗糖尿病的原理，在中医糖尿病是消渴症的一种，从字面意识就很好理解，人体的水分在消失，就会导致口渴，你想想你父亲是不是尿多、口渴。”

    姜成斌的儿子急忙点头道：“口干口渴，每次都是大口大口的喝水，尿尿特别勤。”

    黄素道：“这就对了，中医认为糖尿病是因为人体收不住水导致的，无论补充多少水分，水分都会排除体外，而身体等不到水分的补充。给你打个比方，同样的糖，是半杯水甜，还是一杯水的甜。所以中医治疗糖尿病根本在滋阴，滋阴才能生津，才能稀释身体里的糖。”

    凭借黄素几十年治疗糖尿病的经验，姜成斌的体型判断，他是典型的消渴症，是属于消瘅。

    而随着现代人生活方式和饮食习惯的改变，在消瘅外，还出现了脾瘅。这类人的体型特点就是肥胖，多以过食肥甜食物，久坐少动为始动因素，以中满内热为核心病机。

    然而无论消瘅还是脾瘅，治疗的核心都是滋阴生津，生津才能稀释身体里的糖分，至于如何治疗就要辨证论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