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素走到陈天华的病床前，将陈天华扶正，双手扒开患者嘴巴。

    只见陈天华的口腔里，有少许的白色泡沫分泌物，舌质红，舌头尖圆而无尖，舌尖和舌头边缘肿大而色泽鲜红,是热盛气血沸涌的表现，在脉象就会呈现脉搏跳动有力。再看舌苔黄厚而腻，黄腻主湿热证。

    见黄素检查完毕，关教授上前问道：“黄医生，天华的病要怎么治疗。”

    “患者是湿热积滞、痰饮化热之证，我准备用礞石滚痰汤,泻火逐痰。”

    黄素拿出笔和处方单，在处方单上写道：煅金礞石10g、黄芩15g、熟大黄5g、沉香10g。

    关教授又用询问的目光扫向萧医生和杨医生，多少对黄素年轻的年龄还有些疑虑，想征求旁边两位医生的建议，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毕竟自己既然已经将学生交给黄医生治疗，就应该相信医生。

    “礞石滚痰汤用得非常地妙，别看味少量轻，确是祛痰泻火的良方。”

    明白了关教授的意思，为了消除他的疑虑，萧医生开口解释道。

    在给患者治疗的时候，医患之间不信任，可是最大的忌讳。

    杨医生也赶紧说道：“礞石滚痰汤主治实热老痰、痰热久积不去所致多种怪证。患者正是痰饮上蒙清窍，所导致的昏迷、扰乱心神。此方正好对证。”

    《医宗金鉴·删补名医方论》有云：“得礞石、沉香，则能迅扫直攻老痰巢穴，浊腻之垢而不少留，滚痰之所由名也。”

    多年老痰阻肺的患者也可以服用此方。

    此方以礞石为君，取其咸能软坚，质重沉坠,功专下气坠痰，兼可平肝镇惊，为治顽痰之要药。

    臣以苦寒之大黄,荡涤实热，开痰火下行之路。佐以黄芩苦寒泻火，消除痰火之源；沉香降逆下气，亦即治痰必先顺气之法。

    此方妙就妙在用四味同是降沉的药，将上冲的痰热，用降沉之力下沉，从水道、谷道排除，一个滚痰形容的恰到其份。

    听到萧医生和杨医生的讲解，见二人都赞同黄素的方子，关教授这才放心。

    黄素也将方子递给刘莎莎叮嘱道：“此方一剂分两次服用，现在就药房按照此方煎药。”

    就在刘莎莎转身去药房的时候，江南喊住刘莎莎道：“护士等一下，黄医生我想问一下这礞石到底是什么东西，听起来怎么好像是矿物质。”

    “礞石确实是中医里的矿物质中药材，矿物药材是中医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

    “在中医方剂里，这种矿物质药材有很多，比如人参白虎汤中的石膏，大承气汤中的芒硝，丹砂丸中的中的朱砂、雄黄。这些都是中医传承几千年的良方，治病救人活人无数。”黄素十分耐心地解释道。

    江南一听瞬间就炸毛了：“黄医生,你们怎么能把朱砂当药材，不知道朱砂是硫化汞吗，是有毒的。”

    “刘护士，你先去药房抓药，不要耽误患者服药。”

    黄素转看向刘莎莎语气平淡地叮嘱着于莎莎，没有半点情绪，只是留给江南一个后脑勺。

    这种事情黄素可是见多了，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仗着自己读了几天的生物、化学，腆着大脸就对中医中药各种品头论足，大肆批判，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勇气，是梁静茹，还是无知！

    凉了江南一阵，黄素才转头道：“我作为一名中医当然知道，如果连药材的药性都不知道还怎么当中医，朱砂有毒，但是不妨碍我们用它治疗心悸易惊，失眠多梦，癫痫发狂，小儿惊风，视物昏花，口疮，喉痹，疮疡肿毒，只要用量得当，毒药亦是良药。就好像西药明明有那么多副作用，你有病了该吃不也得吃吗！”

    这种事已经不值得黄素生气了，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关教授见自己的学生这样无理，马上呵斥道：“江南你不懂中医就不要乱说话，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道理还用我重新教你吗。”

    “可是……”

    江南还要辩解，就被关教授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随后，关教授对着黄素语气带着歉意地道：“对不起，黄医生！我这学生刚才太鲁莽冲动了，我替他的失礼向你道歉。”

    黄素急忙道：“关教授，您不必如此，对中医的各种质疑我们早就习惯了，这么多年了对中医的质疑声就没有停止过。”

    这个道歉，黄素哪里受得起，清大的教授，怎么说也是一个专业里泰山北斗级别的人物。

    关教授也常常叹口气道：“你说我们小时候看病，看得全是中医，怎么这几年铺天盖地全是报道中医不能治病的新闻，难道我们小时候，中医的疗效是假的不成。”

    黄素当然不能和关教授详细解释这里面的龌龊，只能含糊其辞地道：“或许是中医挡了某些人的路了。”

    听了黄素的话，关教授也陷入沉思，一时间病房里陷入了沉默之中。

    直到刘莎莎端着煎好的药走进病房，走到病床边，将药放在柜子上，开始准备给陈天华鼻饲喂药。

    黄素也向关教授叮嘱道：“关教授，礞石滚痰汤也属于下泻的药，由于患者处于昏迷状态，服药后，会出现失禁的情况，在他醒来的这段时间你们要多多留意。”

    给陈天华鼻饲喂药以后，刘莎莎脱掉了患者的病服的裤子，在他的身体下面垫上了一次性医用防水被垫，以防止患者失禁弄脏了被褥。

    就在这时李主任和王新路急冲冲走进病房。

    毕竟化学中毒的患者找中医治疗是极其罕见的病例，作为中医内科的医生，这种病例每个都是弥足珍贵的医案，会为中医治疗化学药物中毒积累不少的临床经验。

    “关教授，你好！”王新路先和关教授握手后，又给关教授介绍道：“关教授，这是我们内科的李主任。”

    关教授伸手和李主任握手道：“李主任，你好！”

    相互认识后，王新路急忙向黄素问道：“这种硫醇中毒的患者是什么证候？”

    黄素答道：“患者脉象滑数，舌质红，舌苔黄厚而腻，伴有昏迷、意识不清、恶心呕吐、大便腹泻，患者是湿热积滞、痰热久积，以至痰浊上扰，湿热中阻，湿热下注，我用礞石滚痰汤，沉坠下行，泻火逐浊。”

    王新路和李主任一同微微点头，对于黄素四诊合参的功夫，大家都是非常信得过的。

    李主任插话问道：“患者现在服药多长时间了。”

    黄素预估了下到：“服下快一刻钟了。”

    就在三人相互问答之时，病房里突然嗅到了一股恶臭。

    刘莎莎急忙收拾患者床铺，又重新换上一次性被垫。

    一下午，陈天华连续泻下三次。

    而清理的工作都是刘莎莎在做，护士的工作是真的不容易，很多的工作都是又脏又累，工资待遇却非常的低。

    就拿陈天华为例，护士不仅要多次清理他失禁的排泄物，一名女孩子还要多次搬动他的身体，重新铺一次性被垫。

    这也是为什么自从护士专业有了男生以后，男护士非常抢手。

    护士的工作真的是男人当牲口用，女人一样当牲口用。

    第三次泻下后，黄素查看了患者的身体情况，见患者虽然依旧昏迷不醒，但是呼吸已经变得平稳下来。

    黄素随后向关教授叮嘱道：“患者今明两天就有可能转醒，你们最好有人陪护，如果没人也要请一个护工，处理患者吃喝拉撒的事情。”

    关教授不可能亲自照顾陈天华，能一直陪同自己的学生就医，垫付医药费，这已经是非常难得的好导师了。

    哪里如同后世一样，教授把学生当成免费劳动力使用，称呼都改变了，学生竟然要叫导师老板，真是导师不像导师，学生不像学生的。

    关教授点了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安排的。”

    叮嘱过注意事项后，黄素一行人便离开了病房。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