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时慵懒地靠在漆黑过道的墙壁上，闭目养神，静静地聆听着在耳边反复回荡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忽然，一道略显稚嫩的少年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看到我的哥哥了吗？”

    莫时睁开耀眼的黄金瞳，出现在莫时眼前的，是一个身高一米六左右，大概十六七岁，长相清秀的黑发少年。

    他身上不着寸缕，蒸腾的雾气将重要部位遮挡，裸露在外的皮肤病态的苍白，身材削瘦，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

    但他的一双黄金瞳格外耀眼，耀眼得发红。两双黄金瞳就这样对视了。

    “你身上有我哥哥的味道，你看到我的哥哥去哪了吗？”少年再次发问。

    像是一个在游乐园里和哥哥走散的普通人类小孩一样，但莫时知道他就是之前那个燃烧着的人影，青铜与火之王。

    “你为什么对那些想要杀死你的人类手下留情？”莫时表情淡漠地问。

    他能看出这个少年并没有想要杀死任何人的想法，只是进行威慑，不然凭他的力量，卡塞尔学院那些阻拦他的学生们恐怕早就化为焦炭了。

    “杀人，是不好的。”少年低声说，“我只想找到我的哥哥……”

    “是吗？你就快要死了。”莫时平静地说。

    “我知道……所以我想在最后见我哥哥一面。”少年看起来无比悲伤。

    “好，但在你崩溃之前，我会杀了你的。”莫时说，“这里是我的游乐场。”

    康斯坦丁被人以非正常的方式唤醒，极度不稳定，随时可能崩溃引发强大的毁灭性言灵“烛龙”，将卡塞尔学院夷为平地，这是莫时所不允许的。

    “这样就好……那我继续去找我哥哥了，再见。”少年从莫时身边经过。

    莫时并没有出手阻拦，任凭少年从自己面前经过，吹起一阵热风。

    “哥哥……哥哥……”少年边走边呼唤。

    “他的哥哥……该不会就是老唐吧，两人眉宇间十分相似。”莫时这样想着也跟了上去。仅仅在一瞬间，莫时已经在心中想好了拯救他们两个的办法。

    漆黑的室内游泳池。

    “哇！”路明非憋不住气了，猛地跃出了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他没有看到芬格尔和老唐的身影，可能那两个家伙也都憋不住上岸了吧。

    他沿着泳池边缘的扶梯爬上了岸，一转头就看到了一个雾气蒸腾的少年。

    而莫时就跟在那个少年的身后。

    “你看到我哥哥了吗？”少年问路明非。

    “没有。”路明非摇摇头。心想你哥哥是谁啊。

    “那我去找他了，再见。”少年和路明非擦肩而过，身上蒸腾的热气扑到路明非脸上，少年走入泳池里，白雾蒸腾。

    “哥哥……哥哥……”少年继续呼喊着，声音离莫时和路明非越来越远。

    “莫时哥……那个少年是谁啊？总感觉声音很耳熟。”路明非看向迎面走来的莫时，有些不安地问。

    因为那个少年的声音和之前那个的龙族的一模一样，而且都是在呼唤着“哥哥”这个词，想到这，他顿时头皮发麻。

    “别担心，只是一个和哥哥走散的小孩子罢了。”莫时微笑着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

    “……是吗？总感觉怪怪的。”路明非虽然有些不相信，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走吧，我们跟上他，不能就这样放任他不管啊。”莫时说着就要迈开腿。

    就在此时，一道沧桑的声音在两人背后响起：“我终于找到你们了，莫时，路明非。”

    莫时和路明非同时回头。

    一个老人微笑着站在过道口，一手随意插在裤兜里，一手提着一个精致的手提箱，一头花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还潇洒地在脑后扎成了一条辫子。

    他身上穿着一套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胸前还插着一支鲜红的玫瑰花。

    从他古树皮般的面容可以看出他的年纪已经很老很老了，可是他的站姿却仍像一个不折不扣的年轻人般笔挺。

    “昂热校长，晚上好啊。”莫时微笑着打招呼。这所学校的高层终于要有所动作了。

    “昂热……校长！”路明非双眼瞪得老大。

    “晚上好，孩子们。”昂热微笑着说，“请你们跟我来。”

    两人跟着昂热校长来到了快化为废墟的教堂。脚下踩着教堂侧面的铁梯，沿着这座被烧得焦黑的建筑折叠而上。

    上面是从不对外开放的钟楼，阁楼里乱七八糟地摆满了杂物，一个老牛仔正像一个土豆一样窝在绿皮的沙发上，手里拎着一瓶啤酒，优哉游哉地喝着。

    这个老家伙能在楚子航和三无少女那两个疯子以“君焰”对轰的时候还保持着安若泰山的神态，看来也是一个老疯子。

    “嗨！昂热，这是我们那两名新的‘S’级吗？”老牛仔向莫时和路明非递过来两瓶啤酒，“你们好啊，小伙子们，要来和我一起喝一杯吗？”

    “你好……不了。”路明非呆愣楞地摆摆手，现在可不是喝酒的时候啊喂！

    “你好先生，谢谢你的啤酒，我正好感觉有点口渴了。”莫时微笑着接过其中一瓶，用手掀开瓶盖，一口气将里面的啤酒喝干。

    “哈哈哈！爽快！我看好你小伙子！”老牛仔大笑着拍了拍莫时的肩膀。

    “你要不要也喝一点儿酒，壮壮胆。”昂热看向路明非，微笑着说，“接下来我们就要开始干大事儿了……”

    “……什么大事？”路明非咽了咽口水。

    看来是要抹除即将崩溃的康斯坦丁了。莫时看出了昂热接下来的打算。

    “你们跟我来。”昂热说着领着莫时和路明非走到了钟楼的阳台上。

    这是一个视野极其开阔的阳台，可以看到整个卡塞尔学院内的建筑物。

    昂热校长当着两人的面打开了那个手提箱，里面是枪支的零部件，他快速组装出了一支大口径的狙击步枪。

    莫时和路明非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

    昂热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圆柱形的石英玻璃密封管，那面是一颗修长的子弹，弹头流淌着暗红色的光芒，像是血一样，无比妖艳的红，令人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