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源稚生微微点头，问，“没有什么异常吧？”

    虽然龙马弦一郎比源稚生大很多，但源稚生是蛇歧八家的大家长，理应以上位者的姿态和他说话。

    “是的，没有任何异常。”龙马弦一郎回答。

    “嗯，麻烦你继续将这里守好，我们要去红井消灭神了。”源稚生说。

    “遵命！”龙马弦一郎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走吧，还有一公里就到红井了。”源稚生说。

    “真是令人期待啊。”莫时微微一笑。

    一行人上了车，继续朝红井的方向驶去。穿过简易的公路，一座宽阔得足以容纳重型机械的升降平台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只要搭乘这座升平台，就能到达红井顶端。

    宫本志雄从上方探出头来，大声说：“欢迎大家长和诸位贵宾位临。”

    源稚生微微点头，按了按喇叭当做回应。

    两辆悍马车缓缓驶上升降平台，宫本志雄在上方启动开关，升降平台发出一声闷响，然后缓缓上升。

    所有人都感觉上升的过程极为缓慢，恨不得再快一点。

    “那个什么‘神’，会不会很难搞啊？”路明非有些担心地问。

    “放心，有我在。”莫时低头玩着游戏机，头也不抬地说。

    楚子航坐在驾驶位上，看了一眼后视镜，没有说话，但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用力。

    升降平台到达红井顶部，宫本志雄伸出手臂，隆重介绍：“欢迎来到屠神之所，红井！”

    众人随着他手臂所指的方向望去，一口无比巨大的立井出现在了他们眼前，据估计表面积大约有一平方公里，深度更是夸张，即便是一整个地下湖的水也能够完全容纳。

    连日的暴雨原本让红井底部积蓄了深深的的一层水，但全都通过井底的几十个排水通道给排进了地下河里面。

    这些排水通道如今已经封闭，等待着打通赤鬼川，神的胚胎和她的侍从引进这里，然后浇灌数以千计吨的水银，将他们淹没。

    “好壮观啊！”路明非惊叹。

    楚子航默默点头。

    莫时露出了绕有兴趣的表情。

    “准备工作做得怎么样了？”源稚生问。

    “之前休息了一段时间，现在已经将设备检查完毕，随时可以继续开始作业。”宫本志雄回答。

    “很好，那就开始吧。”源稚生说。

    “是！”宫本志雄低头领命。

    他掏出对讲机，对底下的施工人员说道：“休息结束，大家长有令，继续开始作业。”

    “遵命！”通讯器那头的人大声回应。

    很快，剧烈地震动声再度席卷了整片空间，天空和地方彷佛都跟着震动了起来。

    路明非感觉耳膜嗡嗡作响，连忙捂住了耳朵。

    “给，降噪耳机。”宫本志雄依次给他们递来了降噪耳机，要是没有这个，普通人根本无法忍受着剧烈的噪音。

    源稚生伸手接过耳机：“谢谢。”

    “阿里嘎多！”路明非用蹩脚的日语大声道谢。

    楚子航接过耳机，点头致谢。

    莫时虽然没必要，但还是接了过来，礼貌性地道了谢，象征性地戴起了降噪耳机。

    戴上耳机后，世界安静了下来。

    “我们离赤鬼川仅剩20米左右了，作业还将持续几个小时！请大家长和诸位贵宾耐心等待！”宫本志雄大声说。

    “嗯，不差这一点时间。”源稚生大声回应。

    莫时懒得说话，点头回应，然后掏出了游戏机低头玩了起来，山里的信号有些差，他只能玩起单机游戏。

    路明非跑到车尾，打开后备箱，拿出几把折叠椅，摆在地上：“别干等着啊，快坐！”

    众人道谢过后坐了下来。

    隧道内的掘进机的钻头在在疯狂地旋转着，漫天石屑如同沙尘暴般四溅。

    几个小时后，猩红色的泉水从钻头出喷涌而出，施工人员连忙停下了机器。

    他冲着对讲机大喊：“报告，已经联通赤鬼川，请求撤出！”

    “允许撤出！”宫本大声回答。

    “明白！”跟在掘进机后面的盾构机先行退出了隧道。

    施工人员跳下掘进机，从上面取下一个箱子，打开，一颗小型遥控炸弹，它爆炸造成的威力刚刚好将这面岩壁炸开而不造成隧道坍塌，由顶级的隧道爆破专家制成。

    他将炸弹安装在了岩壁上，启动了倒计时。

    做完这一切后，他回到了掘进机上，也退出了隧道。

    他们驾驶着各自的重型机械，乘坐着升降平台，缓缓地朝红井上方升去。

    看着他们出现在视野里面，源稚生等人都站了起来。

    “报告！炸弹已经安装完毕，所有人员都已经完成撤离！”施工人员从器械上跳了下来，敬礼道。

    “大家长，请指示。”宫本志雄看向源稚生。

    “引爆！打通赤鬼川！”源稚生下令。

    说这话时他气势凛然，强大的压迫感席卷全场，令宫本志雄和施工人员们感到深深的敬畏，露出了崇拜的眼神，这就是他们蛇歧八家的大家长，天照命，注定要斩神的男人。

    “遵命！”宫本志雄从口袋里面掏出了遥控器，打开防止误按的盖子后，勐地按下。

    “轰！”

    一声沉重的闷响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隧道里的岩层轰然洞开，数以万计吨的猩红色的水涌入隧道，红水里面有一道道修长的身影，伴随着令人心季的尖锐嘶吼，他们似乎在愤怒，愤怒有人打扰他们的清净。

    “请诸位戴好防毒面罩。”宫本志雄戴好防毒面罩，然后给每个人分发了同样的，隔绝生化病毒般的顶级的防毒面罩。

    虽然一会儿不是用生化病毒对付神的胚胎，但同样是对人体有着严重危害的液体，水银，而且是数以千计吨的水银。

    莫时等人配合的照做，戴上了防毒面罩。在施工人员挖掘的这段时间里面，宫本志雄已经将这次屠神的详细计划告诉了他们。

    “灌水银！”宫本志雄对着对讲机大喊。

    井壁上的几十个喷水孔同时开启，银白色的透明液体喷涌而出，长长的水线坠入红井底部，彷佛群龙吐水，银色的液体在井壁上撞击，碎裂成无数颗耀眼的银珠，强大的撞击力将不锈钢护板都打得凹陷了下去。

    厚重的银白色雾气从井弥漫上来，这是剧毒的水银蒸汽，对人类和龙类都会造成严重的伤害。

    数以万计吨的洪水在一千多米的隧道里面席卷，最终抵达终点破开黑暗，涌入了红井里面，银白色的水银被猩红色的洪水冲散，变成了无数颗闪闪发光的珍珠，分布在了红井四周，从上方看下去，彷佛是一个猩红的珍珠湖，无比壮观，美丽得令人窒息。

    “这也他好看了吧！”路明非惊叹。

    “嗯。”众人附和着点头。

    众人站在围栏后面，观看着这场盛典。

    “这些水银珍珠，将是龙类们陪葬品！”宫本志雄防毒面具底下的脸上写满了兴奋。

    这一切都是处于他的计划，只要能够成功，那他也将成为蛇歧八家里屠神的英雄，和神话传说里的那些大神一样，流传千古！

    “对了！”路明非连忙掏出手机拍照。

    这样的奇观肯定没有人见过，必须拍照发个朋友圈炫耀炫耀才行。

    忽然，似龙似蛇，人首蛇身的怪物出现在了他的镜头里面，它们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了无比凄厉地嚎叫，成千上万的嚎叫声席卷整个空间，令人毛骨悚然，路明非吓得手一抖，手机掉在了地上。

    “死侍？！”路明非惊呼出声。

    “不，是尸守。”源稚生纠正。

    “远不止如此，你们看红水里面的那些闪闪发光的银色物体，那些是鬼齿龙蝰，成千上万的鬼齿龙蝰。”楚子航低声说。

    “真是有意思的场景。”莫时微笑。

    数以万计，数以百万计的尸守和龙类亚种在水银珍珠里面挣扎着，翻滚着，发出无比痛苦的凄厉嚎叫，它们双手抓着井壁，尖锐的指甲刮出无比刺耳的声音，但它们根本无法爬上来，或者跃出红井，因为沉重的水银仍然在它们头顶浇灌，它们距离井口还有一百多米远，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大屠杀！

    “感觉……有些残忍啊。”路明非脸色苍白。

    施工人员们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这样的场景实在是过于的骇人，哪怕对方是敌人，也令身为观者的他们心里犯憷。

    “这是必要的残忍。”源稚生澹澹地说，“如果让它们冲上来，不久之后整个东京都将化为人间炼狱。”

    楚子航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莫时也对此无动于衷，嘴角挂着澹澹的微笑。

    在他们眼前的是翻滚着的猩红色巨浪，和挣扎着的百万生灵，它们痛苦地狂舞，发出地狱般的嚎叫。

    这场残忍的屠杀持续了几个小时。

    当夕阳挂在天边的时候，井中那凄厉的咆孝终于低落下去了，莫时等人站在如火的晚霞下，一直见证到了这最后一刻。

    在下午到来之前井中的动静达到了高潮，彷佛有千万头狂龙在井里翻滚冲撞，井壁被撞得“哐哐”作响，出现了无数道坑坑洼洼的凹陷，整片大地和天空彷佛都在摇晃。

    忽然，源稚生的电话震动了起来，是岩流研究所打来的，他按接听键。

    “大家长，东京地震局检测到了来自多摩川的震动，正打电话过来确认当地情况。”

    “恢复他们，仅仅是‘轻微震动罢了’，很快就会结束了。”源稚生抽着柔和牌七星香烟，澹澹地说。

    尽管他已经是蛇歧八家最尊贵的大家长，他还是习惯这种便宜的香烟，一个人的习惯一旦形成，就很难去改变，也懒得去改变了。

    一架东京都政府派来的直升机朝多摩川方向飞来，侦测到这一情况的龙马弦一郎立刻联络附近军事基地的f-2战斗机群。

    一架f-2战斗机立刻起飞，对直升机发出了警告：“这里是临时军事管制区，请立刻返回！这里是临时军事管制区，请立刻返回！不然我们有权将你们的直升机击落！”

    直升机驾驶员哪里还敢往前飞，吓得掉头就跑，放弃了这次的调查行动。

    夕阳下沉，乌云密布，暴雨瓢泼而下，莫时等人撑起一柄柄黑伞，站在雨中一动不动，彷佛在以肉身镇压井里的鬼神一般。

    “到了最后一步了。”宫本志雄的声音微微颤抖。

    水银对于龙类来说是剧毒，但想要消灭神的胚胎，也许还差一点意思，所以他们早就已经在井底布置了大量铝热剂燃烧弹。

    它们是世界上最狂暴的燃烧弹之一，用铝粉和三氧化二铁作为燃料，它燃烧起来的时候，甚至连厚重的生铁也会被瞬间融化。

    “引爆炸弹！”宫本志雄对对讲机大喊。

    “轰！”

    如同火山爆发般的巨响传来，又彷佛一朵灭世的红莲绽放，又彷佛是沉下去的夕阳，再度升起，无比灼目的火光从红井底部直冲云霄，连天空的雨都被瞬间蒸发。

    3000摄氏度的高温在红井内部爆发，这是太阳表面温度的一半，在这种高温下水银不但汽化而且等离子化，对龙类来说无比剧毒的水银蒸汽带着蓝紫色的闪电冒出井口。

    他们已经提前后退到了安全的距离，不然灼热的温度会连同他们一起蒸得熟透。

    “这简直是神迹！”宫本志雄振臂高呼，像是在朝圣般，感动得泪流满面。

    在这样的毁灭性打击之下，即便是生命力无比顽强的龙类亚种也难以存活，细小的鬼齿龙蝰甚至瞬间就连同水银一起，肉体汽化了，只保留下了坚硬的骨骼结构。

    “神的胚胎也被消灭了么？”路明非问。

    “不知道。”源稚生摇了摇头。

    “恐怕没那么简单。”莫时笑了笑。

    楚子航面无表情地默默点头。

    “即便没有没消灭，她也应该受到了重创，我们之后想要杀死她，就简单了。”宫本志雄说。

    没有人会认为仅仅靠这些人类的科技产物就能够杀死神的胚胎，因为那是神，远远超乎了人类的想象，不是可以用科学来解释的存在。

    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