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沂和郭凡两人再次去老克的base公司考察，这次是要动真格了。

    中影的影视基地，现在对他来说只有前期那些规模庞大的硬件设备靠得住，那些东西是死的，不会坏事。

    原先方沂以为中影规模大，烂船也有好钉，没想到《让子弹飞》的后期竟然是怀柔影视基地帮着做的。姜纹是拍文艺片的，他不觉得那一段有大问题，或者觉得可以妥协，方沂却受不了。

    在他的预想中，特效足以和台词，和镜头语言地位相当。如果电影是商业片，这地位还要再拔高。《情书》如果没有那一段骑自行车的镜头，以及震撼人心的高塔倒塌，评分至少要再低0.5到1分。

    举个例子，去年上映《变形金刚2》剧情bug奇多无比，镜头语言不值一提，imdb评分6.2，几乎快要低于及格线，评价为“场面宏大但内容空洞，逻辑混乱，剪辑生硬。”

    这片子在国内上映时，很多影厅还没有3d激光厅，只有2d屏，然而观众仍然看的如痴如醉，出来后不知道看了什么，但是很爽。

    这片子在中美两国同时拿到了周冠。

    显然，《让子弹飞》本来可以有更好的票房表现，但姜纹对特效不是很敏感，他成长的环境使他接触不到这些，他不把大场面放到很高的地位。

    《让子弹飞》片中有一幕是黄老爷和碉堡一起被炸掉。姜纹拍摄到这里时，曾打算配一个巨大的轰鸣声，然后给一个黑色的素画面，两者组合，代表黄老爷挂掉了，塔倒塌了。

    相当于为了省成本，糊弄一下。

    精通发行和营销的马克虽然对电影拍摄狗屁不通，当时却力劝姜纹，“直接炸掉算了……你说要几百万吗，没关系，尽管炸，这不是该你省钱的地方。”

    相反的，三影帝鸿门宴的那一段戏，某老白干出了三千万给姜纹赞助，要求给老白干的标志明晃晃的亮出来。

    姜纹那是丝毫不妥协啊，和马克大吵了一架。

    如今，base的老克适时放出风声，就算有人买了base股份，他会作为创始人之一，继续当洋专家，而不是套现了拍屁股走人。

    方沂戴了个棒球帽，除此外没有其他伪装。老克拉了自己两个核心的徒弟，远远的看到方沂，就作拜年的手势，“恭喜发财，方。”

    又招呼郭凡，“还有你，郭方。”

    “老克，我叫郭凡，二声，凡。”

    “郭方。”

    “凡，凡凡的凡。”

    “郭芳？”

    “得，我没什么了，你认我还姓郭就行。”

    老克介绍自己的俩弟子，“这是我最开始带的一批徒弟，他们有的走了，跑去我的家乡，还有的跳槽到你们国家的其他行业……坚持总是很难的，07年base整个团队还只有20个人，现在扩充到了170个人！”

    “中国的特效市场一定会像你们的经济一样，腾飞！”老克做了一个超人飞天的手势，大笑道，“我们也腾飞，现在投入的成本，以后一百倍的赚回来。”

    方沂轻笑，“老克，你是技术人员，画饼这些就别来了。我见识过专业负责画饼的，明年他就会辞职，以后让他和你接触。”

    “你的投资经理人？”

    方沂点了点头。

    老克被识破后，也无所谓脸皮，“我说的都是真的，请相信我的商业信誉。”base的一楼有密密麻麻的格子间，灯开到最亮，显得里面的人都很精神。

    老克小声的说，“不要打扰到他们。”

    很快，几人到办公室里面，老克的徒弟给他们泡了茶。方沂和郭凡对视一眼，直接说：

    “base的实力我见过，一般的特效你们能搞定。现在我有一个难题，我打算做出二十年后的我，表情动作要细腻，base能不能做到？”

    老克和他分析，“你这种镜头好莱坞拍了很多了，没什么大不了。一般是很特别的打扮……装扮，装饰……”

    “特型妆。”

    “是的，方，那是特型妆。在这个基础上，再来一帧帧的修复你可能穿帮的地方，你可能不知道……这个东西在技术上难度不大，但是成本不低，现在北美找不到人做，因为它非常的费事，而我们以前做过类似的，原则上是一致的。但它又非常难，因为它需要责任和耐心。”

    方沂：“原理上。”

    “对，原理上，原理。我有当时的片源，你来看。”

    屏幕上是很平常的视频，几个美国佬在那对话，你一句我一句，然后莫名其妙的打起来。

    老克问，“有什么穿帮的吗？”

    方沂，“再放一遍。”

    “ok，我提醒你，注意左上角那个人。”

    视频重新放了一遍。

    郭凡忍不住说，“是不是屏幕太小了，有穿帮的地方，只是我们无法看出来。”

    方沂摇头，“这个画幅是电视剧，不是电影。我们现在看不出来就够了——老克，别打哑谜。”

    老克随后放出源素材，现在就很明显了。左上角有家庭dv拍摄留下来的水印，遮住了人物的毛发。

    他说：“这是hbo第一次交给我们的任务。我们要一帧一帧抠出留下的左上角时间标记，并一帧一帧补齐因擦除时间标记而丢失的镜头中人员的头发图像。这是烂工作，臭工作，除了我们还愿意接，没有人愿意接。”

    方沂：“所以你靠这和hbo长期合作了，所以才有大单子《太平洋战争》？”

    老克诚恳道，“hbo没有把最核心的特效交给我们做，他们给我们的是高一个等级的脏活，累活。因为剧集进度需要，hbo只能给我们两个月的时间制作样片，而通常的样片制作周期是数月甚至半年。”

    “但是，我相信，以后会高两级，高三级，直到我们完全的追上。我并不想欺骗你，base能够活下去的关键，就是这些没人要的脏活，累活。我们必须加班，我们必须一个星期做出别人一个月的东西，否则不会有人请我们来。”

    他把几人带到二楼，在这里，可以看到底下员工们无声忙碌，似乎只有服务器的声音，机械单调的响。

    方沂说，“电影开拍后，你先做一段特效发我看，如果合适，我们签长约，按照市场价格给你报酬。”

    “方，你来到这里，只是为这样吗？我快养不了这么多人了，我很累，我不应该是技术培训教师，我已经做了七年了。”

    “我肯定比hbo对你投资更大，越大的投资，越谨慎。”

    老克听出他愿意掏钱买了，无声的挥舞拳头，他激动道，“我们同时还在进行很多项目，其中一个据说有你们中国演员参演，我想你可以看看。”

    “叫什么？”

    “empiresofthedeep。”

    “水下帝国？”

    “你们这里叫《人鱼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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