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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写了家族历史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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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写了家族历史:正文卷 67、落了锁(求追读,求推荐票)

    不用先生特意批准徐二愣子的事假。午休的间隙,弘文学堂的校方就在告示栏上张贴了公告,放学生一旬假。公告的内容大体如下:因学堂的两楹讲堂年久失修,有坠瓦之危,故已聘请工匠重新修缮,特此放假一旬日,望学生回家安于功课云云。

    放假的消息从正堂传来后,堵在老夫子门口的十余名披头散发的学生也不知道因什么缘由渐渐散了,听其吵闹声,应是有人前来劝了。

    东隅的走廊,又趋于平静。

    紧接着,一个年老的斋夫敲了讲师寓所的门,将校方放假一事告知了先生,让其早做准备。譬如在午课第一节通知前来上课的学生们。

    等老斋夫离开后,刘昌达长长舒了一口气,他又点燃了一根香烟,抽了几口,“看来也不用我放你假了,待会吃完饭后,你早点回家吧,先去乡下避一避,闹不到乡下的,等安稳后,我会遣人通知你。”

    剪辫,投了诚。徐二愣子却知他融不进“他们”,他还念着老夫子的恩,袖口处藏着一个裹着破碎玻璃镜片的粗布帕子。所以如今校方、先生的决定,于他此刻的处境合适极了。

    讲师寓所的灶台在临近的一间厦屋,不远,十几步路的样子。寓所的先生们大抵都是独居汉,只有三四个先生带了妻室,一同寓居。不过经常独自生活做饭的,也只有师娘一个。厦屋的灶台成了先生、师娘的独有品,不至于沦落成冷灶。

    这一点,徐二愣子并不知晓,是狐仙告诉他的秘事。

    大概过了一刻钟,小脚女人做好了饭。

    一碟蘑菇炒青菜,一碟红烧肉,还配有莲子粥、韭菜花卷。

    只不过小脚女人盛了饭后,就自己躲避到了里屋,外屋只有先生和徐二愣子两人一同用膳。这倒不是先生的封建,先生曾劝过几次妻室,让其出来一起吃饭,只不过小脚女人一直执拗,仍是守着陋习陈规……。

    食不言、寝不语。

    外屋的两人在默默用饭。等吃到六成饱之后,徐二愣子道谢了先生、师娘的款待。纵然他在先生这蹭饭习惯了,但礼不可废,该道谢就得道谢。哪怕先生说了,让他不必太过拘束。

    “我书橱里还有几本书,你带回家,可以闲时翻看。”见徐二愣子准备离开之际,刘昌达先是用撕开的花卷白瓤蘸了一下红烧肉酱汁,吃了下去,然后啜了口清粥,这才开口道。

    经过半个学期,徐二愣子的成绩已经在高小中拔尖了。校方让学生回家,说是一旬日,但还不知什么时候开课。一旬日也不短了,趁此机会让徐二愣子多看几本书丰富一下学识也是好的。

    刘昌达起身走到办公桌里侧,用铜钥匙打开了红木橱柜,从中挑拣了几本日译书,递了过去,“等你看完了这两本书,我再给你找找日文原版,今后对照着读,能加快学习日文的速度。”

    “是,先生。”

    徐二愣子接过书,打量了一眼。上面一本是二叶亭四迷的《浮云》,下面一本是樋口一叶的《晓月夜》,皆是金港堂出版。

    ‘金港堂?应该是东洋那面的出版商吧。’他内忖了一句。

    和先生也没什么闲余话可说了。徐二愣子鞠了一躬,走出了寓所,并带上了门。等门闭之后,他听到了一个朽木不堪负压的咯咯噪音。他猜测,应是先生落了座。那套太师椅有了不小的年头,在先生来之前它就已经存在。他在走廊上迈步,眼睛余光掠过了寓所的格子窗,看不真切里面的动静。窗内窗外都蒙了一层薄薄的灰,里面又有烟雾笼罩。

    走过几间寓所,他来到了老夫子的寓所了。

    门口是几盆被砸的稀巴烂的陶盆,倾覆的壤土之下,能看到开的灿烂的剑兰花,白的、粉的、紫色。

    “还活着吧。”徐二愣子懂农事,有徐三儿这样的爹,他不可能不懂农事。他看到剑兰花的根部还没有断,仍残着板结的余土。

    只不过待他准备提醒老夫子的时候,却发现寓所已经落了锁。

    一把崭新的铁锁。

    ……

    “那几盆剑兰花我没有捡拾,一是没有合适的承载物,二则是周先生他走了,这几盆剑兰花没人照看,它们也会枯死。”

    徐从叹息了一声。老夫子是老朽,他也是老朽。一些新式学堂学生们不能明白的东西,他却能大体猜到老夫子的想法。

    正如他喜欢编制柳筐一样……。

    “怎么不将剑兰花送给先生,先生应是爱花之人吧。”放学回来后的吴昊插了一嘴,他不知前因,提出了自己看起来合理的建议。

    “不,且不论这兰花是周先生的私人物品,先生保管不合适。”徐晴纠正了吴昊的想法,她斟酌用词,解释道:“周先生已被学堂的学生厌恶,顺带着连他的那几盆剑兰也是一样。先生若养了,就是引火烧身。”

    一个女生宿舍,有四个人,但私底下除了总群外,可能有八个群。徐晴虽不善于勾心斗角,但喜欢看宫斗戏的她,一眼就猜出了大概。

    剑兰花是好花,可因与周先生产生了联系,它就变成了人人躲避不及的东西了。

    徐从点头,认同了徐晴的说法,“我当时应是存了这样的顾虑,所以没有捡拾周先生栽植的剑兰花。后来,我便后悔了。弘文学堂重新开学后,我在学堂内就再也没见过周先生了,先生说他和校方解了聘,回乡下私塾教书去了。他不肯剪去他的辫子。”

    “这只是周先生离开学堂前对先生说的话。没有人知道周先生到哪里去了,他和他的老妻离开了南阳府,连他的儿子也不知道……”

    众人闻言,沉默了一会。

    周先生或许在别的学生眼里不怎么好,可他在老爷子心目中,着实是一个良师。他将自己的讲义借给了老爷子,又对老爷子孜孜不倦的教诲。多好的一个人,落得了这样一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