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写了家族历史:正文卷 76、于青(求追读,求推荐票)
就如之前一样。徐建文当塔吊司机很忙,没空探病。可等到她来之后,徐建文没几天也就来了。
“你爸挺好的。”
等徐晴走近病房后,徐从劝了一句,“就和人五指的长短一样,人对人的感情也不一样。我老了,陪你爸的时间也短,他也确实是忙……”
作为过来人,他明白,徐建文对徐晴倾注的感情自然和他这个长辈不一样。这是可以预料到的。没人能逃过这一点。
徐晴强求她老子……,只不过是缘木求鱼。
“太爷爷,你听到了?”
徐晴心里一突,强颜欢笑,连忙问道。
她不愿让老爷子在弥留之际看到自己孙子的不孝。
“晴儿,你在说什么?”
“大点声,太爷爷的耳朵不好使……”
……
仅仅过了二十几天的时间,学堂东隅走廊比以往僻静了不少。不光老夫子的门口挂上了新锁,别的寓所门口,亦是落了锁。
大概五六把锁。
“胡老爷,还不了了。”
徐二愣子从袖口掏出一个裹紧的粗布帕,里面放着老夫子丢失的一只镜片。他想将其还给老夫子,但再来时,已经是人去楼空。
他又张望了一眼老夫子寓所的窗台,剑兰花盆栽也不在了。
灰白狐狸跳到窗台,睁着狐狸眼去看里面的景物,摇椅、茶壶、几卷书册,都静静的搁置在那里,一件件陈设还保存着原先模样,只是少了主人。
“等老夫子回来的时候,再说吧。”
徐二愣子自顾自的说了一句。
他接着走到了先生的寓所门口。实际上开学已经过了几日了,只不过他额上的疮痂还未完全脱落,怕先生看见了,单独询问于他。当然,上课的时候,先生也看见了,但人多,总是不便开口的。
小脚女人打开了门,将他迎了进去。
徐二愣子挨个问了好后,就坐在了他熟悉的直背靠椅上。没等先生问,他就将自己最近这些日子所做的功课交了过去,并道明了自己的所得。
“学堂放假后,县城太乱,我和你师娘都没出去,都躲在家里。乡下应该也是安静处,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刘昌达随意检查了一下功课,笑道。
徐二愣子心里一酸,就要告之先生他最近受的委屈。但他咬了咬牙,又将肚里的话咽了回去。他终究不是“小少爷”。
遭遇的种种,最后也不是没事嘛。
“周先生呢?”
他问起了周先生,另一个对他好的先生。
先生是新派的代表,老夫子是守旧派的代表。先生和老夫子虽不至于成了仇雠,但向来他是避免在先生面前提及老夫子的。此外,老夫子对师娘这个小脚女人也多有贬低。先生和老夫子只是见面打招呼的交情。
“他啊?和学堂解了聘,应是前往乡塾教书了。”
刘昌达回想了一下老夫子,摇了摇头道:“他还是不肯剪了辫子。去了乡塾也好,他是前清的秀才,不至于没了活路。”
前清的秀才,再不济也能做个西席先生。
废的只是辫子,不是经学科。
徐二愣子听后点头。他如今前路尚是扑朔,还没到足以担忧老夫子过得好坏的地步。
他从书包中取出二叶亭四迷的《浮云》和樋口一叶的《晓月夜》,准备请教先生这两本日译书中的知识。
有一些地方,他读的很艰难。
然而就在这时,寓所门口传来敲门声,很细微的敲门声。
“是于青来了,徐从你帮他开一下门。”
刘昌达笑了一下,“他和你一样,是很有天分的学生,你和他交交朋友,你太孤僻了。”
太孤僻了。这也是他为何注意到徐二愣子的原因。
一个乡下来的学生,和同窗们格格不入。
正欲打开门的徐二愣子听到这句话后,脚步微顿了一下,然后匀步走到了门口处,打开了门。
先生是好人,是个好先生,他已经可以出师了。
善意是传承的。
门外,是一个十三四岁大的少年,比他矮了半个脑袋。徐二愣子估摸着,他仅比这个少年大一两岁。少年抱着书册,瑟缩的站着,他一袭浆洗发白的淡青衫子,内里则是麻衣,足底蹬着一双麻绳鞋。
“于青,学长是?”
于青率先打了招呼。
这个少年比他活泛多了。至少徐二愣子自认为,他若是于青此刻,定然不敢打招呼。是的,他是得益于胡老爷的托庇,有了胡老爷的帮助,才一步步走到了今日。他和于青差了一些。
“徐从。”
徐二愣子笑了一下,让开了身位,将这个少年迎了进去。
二人入屋。
“于青,今后你可以多请教徐从,徐从在你这个年龄已经完成了升级考,到了高小,你也得努力了。”
刘昌达点燃了一根香烟,抽了小半个,然后指导道。
他时间没以前那般充裕。以前,他刚毕业回国,没有教授学生的经验,性子也不大好,所以才不得以任教附属小学堂。但随着学堂的一些老先生请辞,中学堂的空缺太多了,他得身兼数职,闲不出身了。
“徐从,你的意见呢?我知道你要操于生计,要是忙的话,也不用硬着脸皮强撑,在我这里,也无需介怀什么。”
刘昌达温和道。
“早课的间隙、午课后的前半个时辰应该有时间……”
徐二愣子和先生相处久了,知道先生的性子,先生绝不会迫使他同意不该同意的事情。不过他享受了先生的善意,也应该给于青分润一些。于是,他想了想自己的一日,找到了一点闲暇时间。
“谢谢徐学长。”于青深深一揖,道了声谢。
“对了,徐从,你刚才拿出日译书,是想请教什么吗?”刘昌达终于将一根老刀牌香烟抽完了,他享受的眯了眯眼睛,微微张开嘴巴,嘴角吐出余下的白烟。待烟气散尽之后,他将徐二愣子放置在花梨木办公桌的两本日译书拿了过来,随意翻开几页,问道。
“哦,有的。”
徐二愣子仓促的走到先生近旁,翻开《晓月夜》,“这句先生留下来的批注……我不太明白。”
“明知此色无人爱,何必栽培末摘花?”
刘昌达轻吟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