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子，这宅子的位置是真没的说！往前推个二百年，不是王公都住不进来！比之前找的那一套更大，我知道你现在人手多，需要的房子多，看看，后面不到二百米就是故宫。往前三百米，长安大街，承天门！这一片儿，也就老王府比这套院子大，不过王府人家也不卖啊，哈哈哈！”

    南池子大街左侧的一座三进两跨院大宅内，张天茂笑哈哈的同张青一家人介绍道。

    南池子大街右侧都是大杂院，左侧多是大宅门。

    不过这一座宅子，也只剩大一个好处了。

    各处房宅上面的瓦都能看到零碎，柱子上的漆早就干裂脱落，更可怕的就是屋墙上的裂缝，有的是老的，又泥巴抹平后又裂开的印子，还有新裂缝。

    台阶上的水泥也坏了，碎块凌乱。

    有的房间，更是门窗都空缺。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兴衰起伏，几度春秋，都写在这座院子内。

    “这院子也太大了，我去那边看看。”

    张国忠和孙月荷、张蓝等一道去了后面，三进宅子最朴素的理解，就是三套院子怼在一起。但还带俩跨院呢，南北为进，东西为跨，好几亩地，着实大的惊人。

    这可是二环里啊……

    等张国忠他们走后，张天茂却又劝道：“兄弟，还是买两套楼房住舒服些。你看这些房子，阴森森的，晚上别说女人不敢在这睡，我都瘆得慌。你不是还要搞电影么？这里拍鬼片都不用再弄道具。破门破窗，瓦都碎了那么多，再怎么拾掇，也不好看啊。”

    张青笑道：“不急，眼下先拾掇一下，给员工和员工家属当宿舍，也积累些烟火气。等到城市改造的时候，全部推倒重建。张大哥你看啊，这屋子的台基高，正房修在台基上，从平地算起，从底到上估计有小八米高，修两层都够了。地下再修二层，那就相当于三四层的楼。眼下看着烦，等新房修好，西跨院弄成花园，什么海棠、石榴、丁香、月季、玉兰、葡萄全种上，亭台楼榭，假山湖石，小桥流水都安排上。张大哥，到时候你可以常来喝酒。”

    张天茂闻言摸着光头笑道：“这有文化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连我都有些说动了，想凑点钱买一套。”

    欧阳晚晴笑道：“这样一大套四合院，再怎么便宜也得几百万，你的钱都花在朋友身上了，拿甚么买？倒是我，可以咂摸一套小二进院子。青子，这旧房改造都喊了多少年了，报纸上也吵的凶，一派让拆改，一派喊着旧城保护，闹的不可开交。我怎么觉着，遥遥无期啊？”

    张青道：“不会太远，估计就这两三年了。晚晴姐，信我准没错。你要是等改造的消息出来了，根本买不到。不过张大哥，你要是想赚钱，可以买些废旧的大杂院，等拆迁，过两年来钱快的多。”

    张天茂打了个哈哈，道：“生意是好生意，可哥哥没那么多闲钱，算了。”

    硬说要凑，也能凑出一些来。只是掏出大几百万来买院子，白放在那，还不知要放几年，他怎么敢？

    欧阳晚晴却瞪他道：“你要是不敢，把钱借给我，我来办。老张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看看咱们混了这么多年，混出什么名堂来？再看看青子，才出来多久，就打下了多大的江山！青子这样的高人给你出主意赚钱，别人求都求不来，你还算了。真不知道你脑子在想什么呢？让那个小狐狸精给迷晕了是不是？”

    张天茂闹了个大红脸，下不来台道：“当着青子的面你胡说八道什么？”眼见张青看了过来，忙转移话题道：“行行行，借给你借给你，你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这些年来，欧阳晚晴帮了他不少，能存下二三百万来，可以说大半功劳都是她的。

    最近两人闹的不大愉快，能用钱来摆平最好。

    哪怕好聚好散，也别撕破面皮。

    倒也不是怕张青，只是眼下张青在圈子里实在太热了，不是能赚钱，而是有才华。

    音乐圈不必再说，最近报纸上常常报导港台金牌制作人，圈内顶级名流们对张青的称赞，给他镶了一圈又一圈的金光。

    张天茂就是靠这个圈子吃饭，就算再傻也愿意维持住这份关系。

    更别提一部《射雕》还有今年要拍摄的《神雕》，让演艺圈的人都想抱他的大腿。

    都知道张天茂是张青的好大哥，找上门的不知多少，其中就包括欧阳晚晴咒骂的狐狸精。

    但此事要另找机会，私下里说……

    张天茂的私事张青当然不会管，只对欧阳晚晴笑道：“晚晴姐，买！现在价钱最低，都想着买楼住楼房。院子又多，几百个，放出风声去，就买几个，那些住户们估计都求着你买，怕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过几年，保证能赚钱。”

    欧阳晚晴抱住他胳膊笑道：“我信我弟的，肯定不会信错人！”

    张天茂讪讪一笑，岔开话题道：“青子，和麦最近推李峰，收了不少好歌，都是花了大价钱从名家手里收到的，听说很不错，常华也要出新专辑，你小心些啊。”

    欧阳晚晴也道：“和麦卖给华纳了，手上有大笔的钱。青子你才华横溢，可那些名家们，手里都有压箱底的歌，一般不往外放，放出来就是金曲。”

    张青笑道：“我知道，不会轻敌的。”

    他虽然有一个梦中世界的资源可攫取，但一来不是什么金曲都适合不同的歌手唱，有的属于专属，其他人唱不出那个味来。二来，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曲风，提前唱出，效果未必最佳。

    所以，并不会小觑天下英雄。

    “歌手也太少了，而且都是女歌手，不全面。老实说，歌坛的主流位置，还是由男人在霸占着。兄弟，还是要找两个男歌手啊。”

    张天茂掏心窝子说道。

    张青笑道：“会的。就是一时半会儿，没遇见合适的。今年精力也不足，明年吧，明年抽出功夫来，寻两个稳妥些的。张大哥和欧阳姐也可以帮忙留些神，人品比嗓子重要。”

    张天茂笑道：“你放心，交给我！青子，第二张专辑一定好好做，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这张专辑成了，杜鹃大势就真的成了。”

    张青笑道：“当然。”

    他目光落在院子里的一株石榴树上，今年是暖春，往年四月枝条才发芽，今年已经抽出恁苞了。

    ……

    港岛，乔氏片场。

    王梓桐拿着一份笔记，对匆匆赶来的赵蔷道：“制片人要掌管财务、道具、服装、司机、场务，吃饭、茶水、住宿、油料、后勤……掌控一个片场，难度实在太大。”

    赵蔷笑道：“监制哪有那么好做的？若林叔怎么说？”

    王若林在一旁如同一尊佛爷，笑眯眯道：“监制嘛，看紧钱袋就好了。”

    王昌则笑道：“我老豆是真拿你们当自己人才这样说的，我给你们举个例子，道具，本来二十块一顶帽子，他们能专门花几千块去买奢侈品，还能找到借口去圆到你无话可说。一部片拍下来，三百万就够，但要是盯不住，他们能把成本造到一千万，冤大头啊。”

    王梓桐请教：“那该怎么盯死他们呢？”

    王昌笑道：“你是生人，你怎么盯都冇用的，人生地不熟也没法盯。还是要请监制，你要能请我老豆做监制，下面那些人谁敢胡来？”

    王若林哼哼一声，道：“你少拍我马屁，青仔写的本子我看过了，不是你能导的。再者，别说我，就是六叔来当这个监制，下面该贪的一样贪。靠这一行吃饭，怎么可能彻底堵绝？”

    赵蔷一听这话有戏，笑道：“若林叔，你是圈子里公认的大师伯，出来帮帮我们嘛，就当提携后进喽！”

    王若林笑道：“欸算了，你也别给我戴高帽了。昨晚上六叔专门找我喝茶，就说了要帮你们一把的事。港岛去年拍片的数量，比前年少了三成，比大前年少了一半。今年已经到三月了，拍片数量居然又跌了一大块，好多人失业，也有不少电影公司破产倒闭。六叔觉得，再这样下去，港岛电影恐怕真有可能玩完。

    青仔有魄力，一次连开三部，让我出把力。不过对这个片子，我也拿捏不准到底能不能成。这些年港岛电影讲究的是大明星嘛，只要有大明星，还没拍就能卖出片花赚到钱。可你们搞了个大陆新人过来……唉，不好说啊。”

    赵蔷如今对张青已经盲目崇拜了，笑道：“青子想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剧本若林叔也看了，还夸写的好。不过青子说，这三部电影能不能出彩，关键在于打的够不够靓。论打戏，若林叔你是鼻祖的嘛。你的两个弟子，如今都成绝世高手了。”

    王若林却摇头道：“论古装打戏，阿森他们导的都不够靓，还是要看白可之。”

    王昌不服气道：“那个越南仔？比我强么？”

    王若林教训道：“你懂什么？白可之虽然出身越南，但在港岛读的书，对武侠文化的熟悉和掌握，比你们这些衰仔强的多！”

    赵蔷道：“那就请他！”

    王若林道：“他很不错，我看好他。另外，还有一桩好处，他老婆赵琳也非常厉害，是相当可靠的监制。白可之只是拍片厉害，其他的一切都是赵琳打理的。就像青仔，虽然很有才华，可没有阿蔷你这么帮他，他也没有今日啊。巧了，都有一个赵小姐！”

    赵蔷都害羞了，笑道：“若林叔，你又取笑我。”不过回头来就对王昌道：“王大哥你别着急，凤凰影视就是你的基本盘，青仔让我告诉你，《黄飞鸿》三部曲是正宗武侠电影，不大适合你出奇制胜的路子。但凤凰电影的下一部，也就是明年的主打电影，会交由你指导。女主角人选，是艳艳。”

    王昌本来没怎么当真，江湖上最不能当真的就是这种场面话，可是听到女主角竟然是周艳艳，他眼睛就开始放光了。

    不是他狗胆包天想做什么，而是他觉得，就是一坨屎，有这样的女主角加成，都应该能拍出火爆片来。

    更何况，还有张青的剧本！

    王若林看在眼里，心里也很是熨帖，临老临老，给自家混帐仔找到这样一座靠山，他也放心得下了。

    因为乔北严昨晚同他说，张青今年，可能真的要成龙了，比他预料的要早二十年……

    虽然没问出来乔北严为何这么说，但看他那样震撼的神色，王若林确信，不会有错。

    王若林当然也愿意提携后进，但这么大把年纪了，平常都只是动动嘴，现在还要出来卖脸当监制，说到底，还不是为了给儿子王昌攒点香火情铺铺路？

    说破了，江湖，就是生意往来，但和西方赤果果的交易不同，儒家的江湖，也是人情世故。

    ……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