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澳，TVB总部大楼。

    董事长办公室内，张青看着夏末，笑道：“还习惯么？”

    夏末点点头，一旁王若林如同看心头好一样看着夏末，对张青夸赞道：“末仔真的好好，天生吃演员这碗饭。他平时不怎么说话，脸上酷酷的，我原本以为解放天性他做不到。没想到，末仔做的好好啊。杨过亦正亦邪，酷的时候很酷，邪魅的时候邪魅。末仔居然都做的到，在表演上，他是天才。”

    张青刮目相看了，看着夏末笑道：“厉害，大师伯眼光很高的，能这样夸你，看来真的不错。”

    乔北严慢悠悠道：“有的人，天生吃这碗饭。他的情况，有些像当年的胡先左，私下里很冷静，但上戏了，要癫有癫，要形有形。不过夏末比胡先左幸运，胡先左风头太盛，年轻一代无人能出其右，结果被打压了下去，冇人给他撑腰。夏末有青仔你罩着，会走的更远。艳女也是如此。”

    王若林回忆感慨道：“当年真是铺天盖地的黑料，搅动的全港市民跟着一起骂，其实他们骂的是乜鬼，自己都不晓得，就觉得不骂几句不过瘾。艳艳来演小龙女，好多女演员好失望，所以最近黑她的报纸不少。”

    张青看了眼笑吟吟站在他身旁的周艳艳，问道：“你被骂了？怎么没听你说过？”

    周艳艳没所谓道：“他们想骂就骂呗，我又不看报纸。”

    也不是真的不想看，就是……怎么说呢，小学文化，繁体字不大认识，竖版也累。

    张青一脸无语，乔北严则哈哈笑道：“囡仔天生有福气，你芳姨不知几多喜爱她。”

    王若林也笑道：“不作假，真诚可贵。就是头疼她，接受采访的时候也这样……拜托，这一点也不小龙女啊！”头大。

    周艳艳笑嘻嘻不解释，张青解释：“若林叔，艳艳将来不会只出演小龙女似的人物，我会将她的路尽量拓宽。冷艳冰霜可以，清丽无双也得，但俏皮可爱、泼辣野蛮，乃至乡土村气，都可得。我对她有很高的期望，也希望她日后不会只活在一种面具中。”

    王若林闻言动容，和乔北严对视了一眼后，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周艳艳好看不好看？

    当然好看，夸一句艳绝天下，一点毛病没有。

    但哪个时代没有这样几个倾国倾城的绝色？

    再过二三十年看看，大部分都落个红颜薄命香消玉殒的凄惨下场，最好的，都是泯然于众。

    先前那位被称作富豪杀手的港岛第一美人，卷入多少风波中，最后又如何？

    嫁给一二婚男，浪荡纨绔子，为婆家所瞧不起……

    所以，好看当然是一种稀有资源，但也只是相对而言。

    张青对周艳艳倾注如此多的希望，倒是让两人很是意外。

    当然，不管怎么说，两人对周艳艳的看重等级，又提高了几层。

    一些诸如酒宴陪酒的事，肯定不能安排周艳艳去做了。

    不要以为港岛没这种活儿，陪酒业务港岛才是鼻祖。

    别的不说，有港岛女儿之称的燕若梅，一样要陪酒。

    后来还因此，惹出好大的风波。

    所以艺人真的只是看起来风光……

    等王若林引着周艳艳和夏末下去后，乔北严看着张青，苍老的脸上很有些好奇，问道：“青仔，你到底是如何判断约翰逊他们会在今年动手？”

    张青布局的时间点真的太好了，就早约翰逊他们一个月，趁着银根未缩紧，提前在银行贷款，再在券商手里收股票，二手市场放出，各种空头建仓完成，然后什么都不管了。

    坐等约翰逊领着华尔街五大对冲基金，在泰国冲锋陷阵，眼下，无数资金涌入泰国金融市场，都想分一杯羹。

    但是各个领域已经没有太多空间留给游资……

    张青微笑道：“谁也不能说我有意为之，我真要预测到今天，也不会将资金分散到南洋各国，全部集中在泰国不更好？”

    乔北严哈哈笑道：“你这鬼仔，真是精到家了。你果真将资金都集中在泰国，先手建空仓，信不信约翰逊先带着对冲基金爆了你？你啊，守着‘不贪’二字，当真靓绝！一般来说，这种金融风浪很险，但你不贪，就稳了八成。可惜你不是我的仔，不然我现在立刻金盆洗手。”

    张青笑而不语，这老头儿是想钓着他，完成乔氏的起死回生。

    乔北严身家百亿，当世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对他的吸引已经不大了。

    美酒佳人，倾城美色，对他而言就算不是红粉骷髅，也早已失去了兴趣。

    唯独为之拼搏一生的乔氏，是他最后的遗憾。

    要没张青出现，乔氏也只能饮恨安死，但张青的出现，尤其是两部《赌片》如旋风一样席卷整个亚洲，带来过亿的票房。

    这让乔北严格外看好张青……

    看着张青不说话，乔北严虚指了指他，笑道：“小狐狸啊！听说你才到港岛，那些电影公司的掌门人都搵你吃茶？嘉禾那位也请你？”

    嘉禾涂正阳原本是乔北严的肱骨大将，结果因为李芳洁的出现，两人最终撕破脸分道扬镳。

    打了几十年，乔氏已亡，嘉禾到了九十年代末期，也进入了衰退期，不再辉煌。

    但心结依旧难以搁置。

    张青明白，笑道：“放心，一家都不见。”

    乔北严道：“你不怕得罪人？他们手里可都握着院线。”

    张青道：“所以回绝的比较委婉，只说明年会有合作的机会，如果今年电影成功的话。”

    乔北严呵呵笑了起来，道：“这种小花招，未必有用。”

    张青道：“是啊，所以又让王昌对外放了句话，《黄飞鸿》三部曲边个敢使绊子，以后内地大门将对其封死。当然，除了几家志在内地，看好内地市场的院线外，其他人不会在意。但也足够了，因为在意内地市场的，才是有眼光、远见，值得重视的对手。”

    眼下港岛最大的六条院线，包括嘉禾、金公主、新宝、永高、金声和东方院线。

    在意内地市场的，只有悔青肠子的嘉禾、新宝和东方。

    嘉禾其实是在内地走的最早，也是走的最远，甚至已经拿到几个重要票仓建院线的权力，结果一招玩完。

    但只要嘉禾、新宝、东方三家院线能够放映《黄飞鸿》，再加上银都的天然左派院线，也足够撑起一部四千万级大片。

    新宝背后是寰亚，东方院线背后则是中国星。

    乔北严点了点头，又问道：“港岛金像奖后天开幕，你去不去？《赌神》有获邀，说不定可以得奖。”

    张青哈哈笑道：“六叔，你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金像奖……呵。”

    这下乔北严真的惊了，道：“你连金像奖都瞧不起了？”

    张青解释道：“六叔，你知道金像奖为何不如金马奖吗？”

    乔北严怎会不知，他叹息一声道：“金马奖对全体华语电影开放，金像奖只对港岛电影。但是，在港岛，金像奖的影响力要超过金马的。”

    张青笑了笑，道：“时代要变了。”

    原本按照历史的进程，至少十到十五年内港岛的电影人要骑在大陆电影业脖子上作威作福，当人上人。

    是真的人上人，尤其是煤老板盛行期，用麻袋装钱鞠躬送到人跟前，请求合作。

    但实际上，赚钱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五。

    却将港岛电影人养的骄横跋扈到了顶点，好莱坞大牌都远不及他们豪横。

    最经典的套路，搞个电影立项，说成本五千万，然后用各种方法“用”完，再申请五千万。

    给不给？

    不给前面五千万白花，投资人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至于内地一线大明星给港台新人当丫鬟，成上位的垫脚石，更是家常便饭。

    如今张青又怎么可能让这样的历史重演？

    他对乔北严道：“乔氏在一甲子年的时间里，都是整个华语世界的电影代表。就因为乔氏在港岛，所以好多港人才将乔氏的贡献局限在港岛。我觉得不该这样，要做，乔氏就要重现华语世界第一电影公司！”

    乔北严莫名道：“乔氏第一，那你的凤凰影业怎么搞？”

    张青笑道：“联合出品咯。我急什么？我今年还不到二十，肯定不如六叔你长寿，打个对折，六叔你活到一百八，我活到九十得不得？先和乔氏合作几年，三十岁后凤凰接棒乔氏，也还能辉煌一甲子。”当然，挂乔氏的名，版权决策权仍在他手里。

    乔北严闻言，忍不住拿帕子掩口笑，过了一阵实在耐不住，索性放声哈哈大笑起来。

    正好今天超级忙碌的李芳洁这时进来，看到乔北严高兴成这样，也高兴笑道：“我就说，青仔你干脆留港岛算啦！六叔一年到头也没这样笑过几回，都是看到你才这么高兴。”

    乔北严缓缓收声，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然后看着张青道：“你是想做港岛电影的武林盟主，可又担心自己太年轻罩不住，就把我这把老骨头架起来替你顶风。偏偏，你提出的条件，连我也无法拒绝。青仔啊青仔，你才这么点年纪，怎就如此老道？”

    张青也没指望能哄过老头儿，人家称霸江湖多少年了，怎会看不透这点小把戏。

    但是，对乔氏毫无坏处，还能圆乔北严一个梦。

    他呵呵笑道：“六叔，双赢的嘛。”

    乔北严说的一点都没错，张青需要乔氏这个大招牌顶在上面，更需要无线在影视业内无比丰厚的人力技术资源。

    另外就是，王梓桐还太年轻，哪怕有王若林的帮衬，也真的罩不住一个全是港人的剧组，水太深。

    赶鸭子上架，让她很是痛苦……

    张青自己也需要时间，偏偏眼下最缺的就是时间。

    乔北严笑道：“如果明年票房榜上，前十名你能占足五位，我给你当把老伞，又如何？这样，让你芳姨先把华星唱片给你。宝丽金、环球一直在攻占港岛唱片市场，交给你，我看你和他们斗不斗的赢。”

    张青这么大气，愿花费精力帮助乔氏重生，他自然不能小气了去。

    李芳洁无所谓，华星在她手里一直在亏钱，基本上边缘化了，也就发行渠道值点钱。

    去年倒是赚了点钱，还是靠帮张青发行《女人花》带来的。

    对一般人而言，这或许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但对李芳洁来说，维持和张青的关系更重要。

    毕竟一部《射雕》，就已经让TVB的股价节节高升，所带来的价值，百倍于华星。

    她笑道：“没问题，青仔是音乐天才嘛，宝剑赠英雄！”

    张青笑道：“谢谢芳姨。啧，这样的话，赵姐又该过来了……她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开啊。芳姨，把钟经理也过档给我吧。能力虽不足，但胜在勤恳。”

    他甚至都没说等《黄飞鸿》成功后再说这样的话。

    李芳洁大笑道：“六哥，你看看他，刚算计完你，又算计到我头上了。咱们俩要小心些，不然早晚让这小狐狸给吃干净！”

    乔北严看向张青，见他笑的干净亲切，脸上的笑容也不由加深了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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