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驿卒开始当皇帝:创业初 第九百七十三章张献忠起事
熊文灿的用意在于,张献忠听调,则我居功。
不听调,则余应桂任罪。
这便是他对内面对皇帝的时候,功劳都是我的,那黑锅都是手底下人背的。
对外则是虽然我给张献忠发了军饷,可实际上张献忠他是懂得官场规矩的。
我给的军饷不仅有对我的“返点”,还会有额外的润笔费呢!
大明的哪个官员,能够经受得住这样的考验呐?
就算有人说熊文灿不知逮捕张献忠,只顾自身利害,而留他关系数省之安危,恐将重蹈陈奇瑜的覆辙。
朝堂内如此有见识的话,可没有人听啊。
还被嘲笑杞人忧天,大明正在逐步转好,你这样说,是不是见不得大明的好?
朝堂之上已经很难在留有真话。
什么忠言逆耳,通通不再适用。
余应桂自己也在诏狱里上疏申辩。
全面追述近年来的抚剿始末,揭发熊文灿畏首畏尾,迁就退让,收受巨额贿赂,以致造成张献忠强占谷城要挟招抚的局面。
张献忠在谷城招纳亡命,买兵置器,人人知其叵测。
熊文灿却把他当作捍卫荆襄的前茅;派官调遣,张献忠不但不应,
反而扣留解饷官,谋求湖广总兵之职.而今更造浮桥横跨汉水。
凡此种种,熊文灿先足夸张冒功,后是掩匿不报,难道不是欺君么?
讲得有根有据。
遗憾的是,崇祯一概不予理睬.就把余应桂遣戍边地,调拨给吴国俊了。
事实证明,余应桂致熊文灿信中所说‘献忠必反”是有先见之明的。
就连一向桀骜不驯的左良玉也看出张献忠“反迹大露”,极力催促熊文灿发兵袭击。
熊文灿看在银子的份上,敷衍搪塞。
张献忠他虽怀贰心,但未开衅。
你左良玉虽敢斗,但部众末集。
贸然出击,其他受抚各部必然行动。
如不能胜,所失实多,不如慢慢来。
左良玉对熊文灿的脑回路极为震惊,反驳:
“不然,逆贼利于野战,而不利于守城,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彼士卒有骇心,粮饷无后继。
诸部观望必不齐心,贼寡我众,贼散我合,贼怠我奋,攻之必拔,袭之必擒,一失此机,后悔无及。”
这一番话说得熊文灿无言以对,只好苦苦相劝,禁勿用兵。
这么多年起义军在官军眼里的形象终于改变了。
他们从最开始起义时的不利于野战,被几百官军追着几千几万人砍。
终于变成了起义军利于野战,数百人就敢追着上千上万的官军砍。
待到熊文灿意识到形势不妙,向朝廷惊呼张献忠复叛。
朝廷紧急调集川陕军队进抵郧襄围剿时,张献忠已抢先一步在谷城起兵,打得熊文灿揩手不及,自食其果。
张献忠不仅各种物资准备,还征召了从河南来的一万多的灾民。
尤其是在他给熊文灿送贿赂之后,对着自己部下说钱都要送光了。
希望他们也能拿出一点来先垫上,此举搞得诸多将领都想要重新起事。
咱们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才搞来的一点银子,他熊文灿连动嘴都不用,咱们就得把积攒的身家乖乖给他送上去。
凭什么?
张献忠麾下的士卒们,也都毫不掩饰他们要起事的话。
因为咱八大王是一心一意想要归降朝廷,带着兄弟们过上安稳日子。
可是朝廷不信任咱,总想灭了八大王与咱们兄弟拿着脑袋去请赏。
张献忠团伙,从上到下都只剩下一个心愿:
造反!
起事!
在左良玉动手之前,张献忠便率先动手了。
他摧毁谷城城墙,抢掠仓库,释放囚犯,重新举起反对大明的义旗。
谷城知县阮之钿自知在劫难逃,服毒自杀。
相比于前段时间都被摆烂日子,他也算是临死报君王了。
奉张献忠之命前往县衙的马元利来迟一步,一举焚毁县衙门,顺便将还未断气的阮之钿扔进火海。
杀官的步骤很重要。
就算他想要自杀,也得是咱起义军先把他救下来。
然把绳子重新他套好了,凳子由咱们踹,亲眼看着他死。
我等起义军决不允许大明的狗官自杀!
要死也得死在我们的手上,否则怎么能叫做杀官造反呢?
张献忠在过去一年中委曲求全,备受大明各级官僚敲诈勒索,时人称“熊文灿责赂金珠瑰货累万万”。
起兵后,他狠狠的出了这口恶气。
张献忠在通衢大道上张贴告示,向当地百姓宣布:
“我张献忠再次叛乱,全都是总理熊文灿他妈逼得”!
张献忠指责熊文灿欲壑难填,其他官员也贪得无厌。
他张榜公布索取贿赂的官员姓名、索贿数量与日期。
老子送礼归送礼,不要以为额老张没文化,就不懂得记黑账本。
这份明细清单把那些借招抚发财的贪官污吏一一曝光。
张献忠还如实地指出:不受献忠金者,唯襄阳道王瑞旃一人。
湖广等地整个官场都被他给腐蚀了一遭。
或者说是大明官员是主动被腐蚀的。
谁都晓得张献忠当了这么多年的贼头,指定搜刮了数不清的财富。
既然他都改正了,那这等不义之财,就不该他一人独占,我等大明官员需要齐心协力为他消灾祈福。
所以便是恭喜发财,银子拿来。
就这还没等杨嗣昌提议收取赋税事实下来呢,否则湖广的官员会做的更加过分。
张献忠的这种宣传攻势非常有效。
令熊文灿及大大小小的文官武将们,羞愧得无地自容。
主要是丢脸呐。
这种事是能拿到台面上说的吗?
狗反贼,果然不懂官场的规矩。
当初他们都只顾着掂量银子的分量,认为张献忠的忠心是大大的有。
可现在一瞧,全都是捅向他们的刀子。
此举也令世人尽知,熊文灿之流所谓招抚的真相。
与其说他们是在招抚流寇.还不如说是在招抚金钱更加正确的概括。
这哪是帮朝廷办事啊?
他们分明是为了把更多银子揣进自家地窖里,希望朝廷这么办事。
张献忠谷城起兵后.熊文灿自知纵虎归山罪不容诛,立即写了密疏.报朝延,千方百计为自己推卸责任。
哪个高官犯了错,不想把自己的责任摘得干干净净呢?
毕竟他敲了张献忠那么多银子,就是想要回老家享受去。
一旦皇帝怪罪,他必须得提前找替死鬼。
兵科都给事中张缙彦一向对失职官员不放过。
上一次清军入塞给官员们定罪,他都想要把满朝文武都给送进诏狱去。
这次也不例外,他措辞严厉地驳斥熊文灿,向崇祯上报:
“张献忠包藏祸心,无论愚者智者,人尽皆知,熊文灿受他愚弄。
不断为他请官开赏,巧辞匠饰掩盖杀人越货的痕迹,有发觉其阴谋者,立即封堵其口。
熊文灿不断向朝廷谎报军情,把攻州夺郡之雄,说成漏刃破胆之人。
把奔山腾谷之势,说成鼠窜路穷,把拥强兵负异志说成反形未露。
凡此种种.恢饰不伦,欺蒙已甚,还望陛下重重惩罚!”
崇祯至此才恍然大悟,悔不当初。
下令革去熊文灿所有官职,要他立功自赎。
张献忠部义军到达房县,罗汝才、白贵、黑云祥等三部立即响应,联合围攻房县县城。
大明知县郝景春等负隅顽抗,五日后,城上已经没有招架之力了。
大明郧阳卫指挥张三锡打开北门投降,起义军遂占领房县,郝景春被处死。
谷城、房县起义之后,在均州一带“受抚”的王光恩、王国宁,惠登相、常国安、杨友贤五营首领聚集在一起商议何去何从。
王光恩对着众人道:“大丈夫各立门户,今献忠反,吾辈亦反,是出其裤下,吾不为也。”
他当场咬破手指,歃血定盟,并上书熊文灿表明他的立场,请求大明官府“分顺逆”。
王光恩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大丈夫各立门户”,拒绝同张献忠、罗汝才等一道重举义旗。
实际上他并没有立什么门户,不过是钻在豪门当中,充当一只看门狗,有奶便是娘。
其余几个人真被他给唬住了。
尽管熊文灿上书说张献忠要反,还真的反了后,他依旧玩忽职守。
他听说左良玉要发兵追击,故意给张献忠透露消息。
且强留左良玉饯饮,拖延时间,使得张献忠从容地把武器粮食运人房县山中。
待到熊文灿接到皇帝要他立功自赎的圣旨后,自知身在祸门,根本没心思审度形势,强令左良玉冒险出兵。
左良玉气得大发雷霆:“督台纵虎负隅,使我擒拿,若不去,必加我逗留之罪。”
熊文灿是懂让手下人背锅的。
左良玉这么个主,从来都是坑别人,鲜有被人坑,自然一眼看出来了。
在这个世界上,能成功坑过左良玉,且让他自愧不如的,只有王朴一人,其余皆不足论。
现在名单上又填了熊文灿的名字。
“这一带尽是大山,路途险阻,运粮不易,难以追赶。”左良玉咬着牙说出直接的理由。
熊文灿却不管那个,我还有尚方宝剑,你真敢不听令?
陛下虽然剥夺了我的官职,叫我戴罪立功,可我要是没有功可立,临死我也要拉上你。
对于这种狠人,在大明体系下的左良玉,饶是桀骜不驯也是没辙。
令旗一到,左良玉只得冒着暑气讨伐。
左良玉同河南副将罗岱率领部众冒着炎暑进兵。
他让罗岱打前锋,自己跟在后面。
从襄阳起程,官军只走了两天粮食就接济不上。
士兵饥肠辘辘,沿途采摘山中野桃、枣子为食。
有的把军马杀了吃,有的甚至吃树叶,直至十天后才赶到房县。
张献忠则以逸待劳,在房县西八十里的罗喉山布下埋伏。
且故意“羊败二阵”,诱敌深入。
官军进入埋伏圈后,义军一声令下,把官军全部包围。
官军情知中计,乱成一团,副将罗岱被杀,左良玉拼命突围,大败而回。
连总兵官的关防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士卒死者一万多人,丧失军资器械不计其数。
左良玉逃回房县清点人数,剩下的还不到一千人。
一向骄悍的左良玉当然不愿代熊文灿受过,写了一道奏疏给崇祯。
他把熊文灿在张献忠反迹已躇时阻挠他出击,纵虎归山后又强令他冒险,以及其他种种劣迹和盘托出。
崇祯大为恼火,下旨逮捕熊文灿,进京师的诏狱好好审问,该杀杀。
令左良玉连降三级,戴罪自己反思。
该听话的时候桀骜不驯,不该听话的时候真他妈的听话。
朕都不知道你脑瓜子,是怎么被熊文灿给吓唬住的。
当初熊文灿当总理初期,你那狂妄的劲头怎么没了?
张献忠谷城起兵,大败左良玉后,原先接受招抚的造反武装纷纷响应,根本不鸟王光恩的血盟,大明招抚的形势急转直下。
自从清军北撤后,言官弹劾杨嗣昌的奏章不断送进宫中,使杨嗣昌坐立不安,屡次上疏引罪。
崇祯令其落职冠带视事,不久又以叙功名义恢复他的原官,对他卷顾不衰。
杨嗣昌又推荐了陈新甲担任兵部尚书。
当杨嗣昌庆幸自己可以解脱军务时,传米了张献忠反于谷城的消息.使他无法睡一个好觉。
因为杨鹤的书信,就让他睡不好,现在夜里更难睡着了。
谷城事件的贵任者熊文灿是他推荐的,熊文灿被逮,“讨贼”重任何人堪当?
崇祯也在考虑这些,杨嗣昌机敏掩盖下的粗疏,且言过其实,已被阻挠群议用其为阁臣。
在朝廷继续待着也没什么用,熊文灿那个职位还空着。
不如令其外出督师,万一成功,可以谢天下,也可以显示自己卷顾杨嗣昌的初衷。
杨嗣昌察知皇上的意向.立即自告奋勇请命督师,因为没有留别的路给他走。
既然父亲说锤匪很强,那我就先拿张献忠练练手!
祟祯作出决定,派杨嗣昌代熊文灿督师。
他在杨嗣昌的请罪疏上提笔写下了这样的谕旨:
“辅臣屡疏请罪,诚恳愈加,尤见守法之意。
可今叛寇猖獗,总理革任,以辅臣才识过人办此差事,可星驰往代,速荡妖氛,救民水火。
凯旋之日,优叙隆酬。仍赐尚方剑,督师各省兵马,自督抚镇以下俱听节制,副参以下即以赐剑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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