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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春秋不当王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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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春秋不当王:郑志(一)——软饭硬吃 第342、343章 请辞

    翌日,楚王收到了李然的请辞书札。

    这一回,李然是铁了心要离开的,直接用呈上书札的形式向楚王请辞。

    然而,当楚王听到这是李然的请辞书札以后,却看都没看上一眼,直接给仍在了旁边。

    伍举见状,不由一怔,当即躬身问道:

    “大王何意?”

    “哼!有何可看的?充其量,不过就是些虚伪搪塞之言罢了。”

    “对了,迁徙赖人与许人之事安排得如何了?”

    楚王径直问道。

    只听伍举道:

    “此事乃由四王子亲手操持着,如今迁徙的诏令已经颁布了出去,并四下派人前去督促赖人与许人各自按时出发,想必数月内便可完成。”

    “不过臣还有一事,还请大王示下。”

    汇报完,伍举的脸上呈现出澹澹的忧虑之色。

    “哦?何事?”

    “如今我楚国已得赖国之地,此次出征可谓大获全胜,未知大王准备何时班师?”

    隐约恍忽之中,伍举似乎也觉察到了一丝的不对劲。

    这主要源于他得到了从楚国郢都传来的信息。

    自楚王即位以来,连年征战不休,楚国国内民生凋敝。故而,各地的县尹皆纷纷请言,希望楚王能够早日平息战火,修生养息。

    然而,楚王却依旧是不管不顾,反而更是变本加厉。不但是准备继续驻军乾溪,而且还亲自出征,国力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持续的衰败下去。

    再这样下去,楚国究竟还能坚持多久?

    伍举并不是一个只知道贪图名利之人,他自然也希望楚王的宏图霸业能够持续下去,不至于成为昙花一现。

    因此,那日在申无宇与李然共同劝谏楚王时,他才选择了袖手旁观,并未就着楚王的喜恶,对他二人出言予以反驳。

    同样的,他也认为,如今是时候班师回朝了,起码得休养生息个数年,届时再徐图灭吴之大业。

    “伍卿这是何言?寡人不过刚刚拿下了赖国,我楚国之大业也才刚刚看到一点眉目,如何能够就此罢休?”

    楚王听到这,一下子便是不高兴了起来。

    他没想到,自己最为宠信的伍举,此时竟也来劝他班师。

    他本以为,伍举应该是最支持自己的楚臣才对。

    闻声,伍举连忙稽首言道:

    “为报大王知遇之恩,为大王之宏图霸业,举自愿肝脑涂地。然而,只因我楚用兵日久,连年大战,早已是人疲马乏,长此以往下去,臣是担心……”

    伍举还是很聪明的,他并未如此申无宇那般直言劝谏,而是用了一种比较迂回的方式。

    你不是要打仗么?

    都打这么久了,你当然不累,可是将士们早就累了。更何况,连年的征役,也使原本就粮亩不富裕的楚国,更是雪上加霜。

    道理很简单,这些楚国将士,他们本也是农民啊!他们都跟着你楚王来打仗了,这粮食的亩产自然就一年不如一年。

    所以,再这么打下去,只怕吴国没灭,我们楚国倒要先出大乱子了!

    “妄言!妄言!”

    “我楚国男儿个个身强力壮,铜浇铁铸,何来疲乏之说?至于粮亩,壮丁不在,难道妇孺还不能下地?”

    “卿无需再言。若再言此事,乱我军心,届时莫怪寡人无情!”

    楚王的态度近乎蛮狠,根本不给伍举辩解的机会,直接就给伍举的发言定了性。

    饶是此刻的伍举,见得楚王如此,也只得是一个顿首,直接不言了。

    事已至此,恐怕纵是天王老子也无法阻止楚王了,更何况是伍举呢?

    ……

    赖城,李然的官邸内。

    他正等待楚王的回复,辞呈已经递了上去,他如今意欲离开楚国的决心已经异常坚定,所以,即便在楚王尚未回复他之际,他便已经让祭乐赶紧是收拾起行囊,随时准备启程。

    “只不过……楚王会答应先生的请辞么?”

    孙武从李然口中听闻了此事,却不无忧虑的如是问道。

    只见李然却是笑着摊了摊手,并颇为轻松的回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与楚王不是一路人,不若就此分道扬镳岂不更好?”

    “想来,他应该没理由拒绝吧。”

    其实,这只是李然的一厢情愿罢了。

    孙武心下寻思一番过后,却是摇头道:

    “依武看来,只怕是不见得。”

    “楚王欲霸天下之心昭然若揭,若就此放任先生离去,他如何能够放心得下?”

    “以楚王的心性,只怕不会如此轻易放先生离开楚国啊……”

    果不其然,孙武的话音刚一落下,门外侍人便进到官邸内通禀。

    原来是伍奢来了。

    而伍奢刚一进门,便径直看着李然问道:

    “据说先生要走?”

    “哦?这消息倒传得够快啊?连大夫都知道了?”

    李然不由诧异。

    按说这事儿现如今应该只有他和楚王知道才是,为何伍奢居然也知道了?

    “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先生竟还有心情说笑?”

    “先生可知大王今日是如何回应的?”

    伍奢显然并不希望李然就此离去。

    只不过,他与其父伍举有所不同,伍举对李然乃是忌惮其才能终究为楚国之患。而他对李然,更多的乃是钦佩。

    他自然更希望李然能够长期留在楚国,为楚国大业贡献力量。

    “不知……”

    而李然听得此问,不禁是摇了摇头,随后又不无纳闷的回问道:

    “大夫莫不是知晓些什么?”

    随后,伍奢便当即是将今日楚王大帐内所发生的事都给说了一遍。

    “今日大王召奢前去议事,奢原本还以为是军务,可未曾想,居然是特意为了先生之事。”

    “大王言道先生请辞,乃是毁约违信之举,颇为震怒。便当着一众文武的面告诉奢,要奢转告先生,先生之前与大王的约定,难道是忘了?如今先生只为大王谋划了一件事而已,又岂能背信弃义,一走了之?”

    “奢窃以为,此次大王是当真怒了,先生此举可谓……凶险呐……”

    伍奢的语气似是十分的焦急,脸上也满是忧虑之色。

    且勿论这种担忧究竟是真是假,看得出来,他对于李然如今的处境也的的确确甚是关心。

    而李然听到这话,不由是又冷冷一笑,不可置否的耸肩道:

    “果然如此。”

    “哦?先生早就料到了?”

    伍奢不禁皱眉问道,而李然则看向了侍立一旁的孙武,并是笑着回道:

    “倒并非是在下料得的,方才长卿才说了大王断然不会如此轻易的放然离开,果然,还真是让他给说中了。”

    孙武见状,微微一个作揖,却只是颇为无奈的浅浅一笑。

    随后,伍奢又正色道:

    “想来也是啊,先生乃饱学之士,足智多谋,若不能成为大王的臣子,日后便必定成为大王的敌人。先生如此请辞,大王不应,也是情理之中啊?”

    “奢以为,先生不如暂且安居于楚国,待日后有了时机,再做计较不迟。如此,先生可得无咎,而我楚国亦可安泰无虞。”

    伍奢,终究是站在楚国的立场上来看待这一件事。

    这也难怪,毕竟他们伍氏一族如今也好歹算得是楚国的又一兴起的豪门大族。

    只不过,一心为楚的伍奢,绝对不会想到,若干年后,他的儿子伍子胥,将会成为楚国最恐怖的梦魔。

    正如李然不会想到,第一个来劝他留下的竟然不是申无宇,也不是伍举,而是伍奢。

    他看着伍奢释然道:

    “呵呵,大夫好意,然心领了。”

    “楚国能有大夫这般忠君体国之臣,真乃楚国之幸呐。”

    ——

    第343章_伍家的命运

    李然万万没想到第一个来劝自己留在楚国的,居然会是伍奢。

    实际上,他与伍奢之间,说起来也并没有多少交集,碰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而伍奢的此一番劝说,倒也算得是言真意切。

    “另外……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然看了看孙武,随后与他点了点头,他二人便是来到后园之内。

    伍奢举目周围,又煞有其事的探了一探,确定四下无人后这才朝着李然道:

    “先生若是一走了之,可曾想过究竟能不能活着离开楚国?”

    “奢如今与先生说得这些,虽是有些唐突冒昧与愚钝了,但以先生之智,如何会想不到这一点?先生若执意为之,还请早做打算啊!”

    “奢言尽于此,还请先生三思。”

    李然闻言,却依旧是不可置否的点头道:

    “呵呵,自李某出仕以来,要取李然性命者,不在少数。”

    “不知大夫究竟是想说什么?”

    他当然清楚伍奢要说的绝不仅限于此,这不过是一个开场白罢了。

    果然,伍奢闻言,当即面露思索之色,似乎他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但又不得不说。

    好一阵后,他才叹道:

    “先生智计绝人,仅三言两语便知奢此番乃是话外有话,实在令人钦佩。依先生之高明,日后若是执意要走,谁又能拦得住先生呢?”

    “其实,奢乃是私下有一不情之请,还请先生能够看在家父的面上,日后待我楚临危之时,能给我们伍家留下一条生路。”

    原来,说了老半天,这伍奢竟是未雨绸缪来了!

    他深知李然的能力,他也十分清楚如今楚国的真实状况。

    正所谓春江水暖鸭先知,楚国的命运,似乎从楚王拒绝李然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

    只不过,有些人已经能够提前在深秋的季节,就体悟到严冬的寒意。

    而像李然这样的人,他既能兴楚,那么日后就难保不会顺势败楚。

    倘若真的有朝一日,李然当真站在了楚国的对立面,楚国的下场便是可想而知的了。

    为了避免那一日的到来,为了避免伍家会因此而遭受牵连,他必须要有所筹谋。

    在自保这一点上,他和他父亲伍举倒很是相像。但在作派风格上,却又很不相像。

    伍举虽然也可以为了伍家的兴盛不择手段,但他却并不会来求李然日后保佑他们伍家。

    因为他并不相信李然,他甚至信不过任何人。

    在他看来,伍家的兴衰,只能靠他们伍家人自己去掌控。至于依靠旁人,那完全是无用的。

    可伍奢就不大相同。

    他乃是亲眼见识过李然的能耐的,他知道李然是如何一步步将申无宇给捧上上卿之位的。

    既然当年小小的一个申无宇,李然都能够有如此的神通护他平步青云。那李然日后能不能也保住他们伍家呢?

    所以,他知道,这时候的未雨绸缪乃是非常有必要的,尤其是按照现在的楚国局势来看。

    “哦?这倒是奇哉?大夫难道不知在下与令堂,一直就不太对付么?”

    “而且此事如今看来无风无影的……大夫莫不是在说笑?”

    李然笑着如是问道。

    本来就是这样的。

    伍奢的这句话,乍听起来,本就有些不对劲。

    可谁知伍奢闻声,毫不犹豫的摆手道:

    “唉,先生这话蒙骗他人可以,又岂能诓骗得了奢?”

    “先生虽与家父有些不合,但那是朝堂之争,朝堂之事又岂能与私交相提并论?”

    “这些年先生在楚国,虽或多或少有些过节,但一起立过的那些功绩,却也是明明白白的。群舒之战,巢邑之战,乃至后来的朱方之战,先生与家父所立之功,可谓是惊天动地。如此至交之恩怨,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的?”

    “所以奢还望先生,能看在与家父的交情上,日后若我伍家有难,还请先生护佑一二。”

    言罢,伍奢躬身一揖。

    常言道,虎父无犬子。

    伍举这个老狐狸的儿子,自然也非同寻常。

    而这几句话,也确实可谓是说到了李然心坎里去了。

    他与伍举的朝堂之争乃是事实,而他之所以能在楚国扬名立万,建功立业,其背后也的确都有着伍举的影子。

    “大夫言重了。”

    李然抬手示意伍奢不必行此大礼,而后急忙道:

    “世事无常,大夫又何以料定,然未来一定会与楚国为敌呢?就算为敌,以然之绵力,又能对楚国做些什么呢?”

    “大夫此言,实在是有些杞人忧天了呀。”

    伍奢闻言,不由又是一叹,并甚为惆怅的道:

    “先生不必宽慰奢,而今我楚国之现状,有目共睹,奢又岂能不自知?”

    “照着大王的性子,再有个三年五载,我楚国之势必定积重难返。届时还不知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到那时,先生既已离开楚国,想必见得楚国如此状况,也很难按捺得住吧?”

    “即便先生高义,不至于落井下石。可中原诸国呢?他们又岂能无动于衷,一旦他们趁火打劫,我伍家又岂能独善其身?”

    “所以,奢恳请先生,届时还请先生务必能保我伍家上下周全。”

    伍奢这话已经说得很是明白了,几乎是个人都能听得懂。

    从这也不难看出,伍奢在楚国朝堂之上虽没有什么大作为,但此人目光很是长远,看问题也很是清晰透彻。

    “既如此,然便答应大夫,倘若当真有这么一日,然自会念及旧情,尽力周全伍家。”

    李然也不再矫情,当即便答应了下来。

    因为,对于这件事,李然很是清楚,伍家最后的结局,又哪里是他能够左右得了的?最后覆灭他们伍家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中原诸国,而是下一任的楚王!

    只不过,此时的伍奢,听得李然的诺言后,顿时再度躬身一揖,恭敬之色,一时溢于言表。

    “那……先生接下来打算如何做?要奢如何回复大王?”

    回到正事儿上,李然的请辞既被楚王拒绝,李然自当有所表示。

    可谁知李然却是摇头道:

    “也罢,此事还是由然自己与大王去言说吧,倘若是借大夫之口,倒当真是显得然有些心虚了。”

    无论如何,他已经下定决心,这件事终究还是需要他自己来解决。

    伍奢闻声点头,便不再多言,当即作揖而去。

    回到主院之中,孙武正拿着一捆信札等候,见得李然返回,当即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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