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8日，雨过天晴。


    来到柏林十多天，难得看到冬日的阳光，从早到晚，夕阳余晖穿透雪雾，透着一圈淡黄色的光晕。


    落在雪地上，遍地镀金，金光灿灿。


    一丝阳光也透过玻璃，落在高媛媛脸上，她容光焕发，眼里柔情似水，双手帮男人整理衣冠。


    陆飞牵着她的手，出门左拐，跟焦雄萍、王晓帅等人汇合，下榻的酒店离电影宫并不远，一行人步行而去。


    边走，边聊，这次新鲜出炉的《每日银幕》，也就是柏林电影节的场刊，评分上只有一部《西西里的美丽传说》在3分以上，余下都在2与更2之间纠结徘徊。


    《17岁的单车》，在入围里名次靠后。


    王晓帅眉头紧皱，忧心忡忡。


    陆飞说道：“王导，又不是媒体发奖，这些评分不用太在意。”


    “没错，这话在理。”焦雄萍眼睛一瞄，落在他的身上。


    天色暗淡，已近冬夜，气温骤降，冷到零下几度，干冷刺骨的寒风狂暴地吹动。


    高媛媛这次学乖了，长袖长裙，穿得厚实，还叠了一层暖宝宝，装甲叠得够厚。


    她挽着陆飞的臂弯，走过红毯，看到瑟瑟发抖还在秀身材的女星，又敬佩，又同情。


    特别是莫尼卡·贝鲁奇，露出的半边后背，隐隐结了薄薄的霜。


    她们快步进入影厅，对号入座，很快地，座无虚席。


    接着电影节主席迪特做开场白，巴拉巴拉一通，就像开学时校长讲话，我只讲几分钟，然后讲个不停。


    就两个字：装杯。


    再来两个字：官僚。


    陆飞撑着便秘一样的脸，熬到本届的评审团亮相，来自各个国家的导演、演员、制片全都一排站在讲台，每一个都是业内翘楚。


    欧洲电影节的流程极其冗长，没有歌舞伴奏，蹦迪摇头，但奖项多，还穿插各种回顾。


    就是重复，重复，再重复。


    最开始从无关紧要的边角料开始，什么一周电影人才奖、卡里加里奖，杂七杂八，终于轮到第一个大奖，最佳新人女演员。


    “《爱你爱我》，李心洁！”


    给她颁奖的是位威尼斯影后，陆飞象征性地鼓了下掌，注意力一直放在高媛媛，就见她手指抠了抠椅子扶手，看样子没有完全释怀。


    紧接着，之前捧他们场的谢非走到话筒前，手上捏着最佳新人男演员的获奖名单。


    唐大年悄声道：“哎，阿飞，你觉得是你们希望大，还是他们？”


    “当然是我们咯。”


    陆飞翘起二郎腿，单手支颐，一脸的自信，柏林算是欧洲三大电影节，比较偏爱华语电影，造就了不少的名导和影帝影后，像章谋子、王荃安、贾樟科、王晓帅、廖范……


    “你见过电影节上，有几次一部电影能同时拿好几个奖的？”


    焦雄萍讶异不已，正眼打量起他。


    之前忙推荐电影，忙得焦头烂额，也顾不上这些小演员，而他们这对小情侣，经常失踪见不着，最多几面之缘。


    现在，陆飞频频的惊人之语，让人忍不住审视，尤其是颁奖在即，崔琳已经紧张地双腿发抖，浑身僵硬。


    就连不远处的张镇，双手交叉紧握，微微晃动，然而，陆飞岿然不动，一副大佬做派。


    谢非扫视台下，目光锁定在王晓帅他们，拆开信封宣读道：“《Beijing Bicycle》，Cui and Lu！”


    “哇哦！”


    掌声哗哗地响起，嘉宾惊讶的不是华夏年轻演员拿奖，而是竟然是双黄蛋！


    张镇失落地垂下头，双拳攥紧，然后勉强拍手，以示风度。


    崔琳脑袋嗡嗡，呆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忽然肩膀被人搭着，手是陆飞的，他轻轻一拍，“别发愣啊，该咱们上台了。”


    “喔喔喔。”


    视线中，陆飞从容地跟王晓帅等人拥抱一下，面对高媛媛时，俩人还贴面。


    当然，崔琳是不敢。


    他晃悠悠地上台，脚步发软，没有陆飞搀着，根本走不到道，心里纳闷：


    你丫也是头一回，咋一点儿不慌呢？


    这算什么，哥们面对几十号水木京大的，都敢“听懂掌声”！


    陆飞挑了挑眉，走上台接过奖状，奖杯则是一个水晶大杯，还是有点沉，“嘿，别木了，搭把手啊！”


    崔琳照做，两人共同举杯。


    咔咔咔，媒体的闪光灯刺眼闪烁。


    奖杯放下，陆飞凑到话筒前，“Vielen Dank，谢谢。”


    前半句德语，是客气，后半句中文，因为老子是华夏人。


    “他还会说德语？”王晓帅一懵。


    “嘻嘻，购物的时候特意问过来的，Vielen Dank，Vielen Dank。”


    高媛媛笑靥如花，满眼荡漾着秋水。


    “我们能拿到这个奖，要感谢……”


    “感谢焦制片，感谢王导，感谢剧组的每一个人，是你们点燃了这团火焰，温暖了我的冬天。”


    “前夜的柏林很冷，但今晚的柏林很热！”


    陆飞再次高举奖杯，这一刻，王晓帅、焦雄萍都感觉与有荣焉，但要说瑕疵，也有，另一个获奖的崔琳就没这样的表现。


    语无伦次，好在让陆飞给兜回来。


    回到座位时，奖杯都没捂热乎，直接给高媛媛拿去把玩。


    陆飞勾勾嘴唇，“奖状你也替我收好。”


    “哎，上台什么感觉？”唐大年用胳膊戳了戳。


    “遗憾呐，这样我拿到影帝的机会就小了嘛！”


    “你想的挺美。”


    唐大年翻翻白眼，“华语电影在三大就缺这一座柏林影帝，你如果拿了，就是补上最后一块拼图。那你甭考中戏了，直接去中戏当老师吧！”


    陆飞乐了，学员当教员，那不成李云龙啦？


    …………


    柏林的晚间八点半，燕京此时是次日凌晨。


    二点半，通宵的网媒们一收到捧杯的图片，就套入到准备好的获奖评论，立刻发表完事。


    有的图省事，就是一篇通讯稿，偷工到全篇只有一句话，“第51届柏林电影节，陆飞、崔琳首秀摘得最佳新人奖，华语影史首次。”


    “滴滴滴～”


    孟美静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坐在电脑前，桌面右下角的企鹅不断跳动。


    自从更新了1.2版本，多了好些功能，尤其是大文件传输和QQ群，MSN和ICQ都没有，但让人又爱又恨。


    建群要求至少一个太阳，现在哪个号能有一个太阳，只能开通超级会员，而且群容量还跟会员等级挂钩，可真会算计。


    但关键，《三联》从半月刊改成周刊，广告和发行上去了，工作量也上来了，感觉现在下班，也像在上班，工作群里不定期地会发消息，


    望着编辑群，孟美静喝口咖啡，突然收到卞志洪的私信：


    【柏林电影节爆冷了！！！】


    咖啡不住一抖，溅到键盘上，她又惊又疑：


    不会陆总真拿下影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