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飞要重仓三一重工的消息，席卷整个会场。股东大会的投票现场，原本左右摇摆的小股东瞬间拿定主意，原本抗议的渐渐犹犹豫豫。

    只剩下少部分坚定的反对派，注意到中途联络本阵营股东代表更改了原定的投票倾向，立马出声提醒：

    “大家冷静下来，不要被大股东蒙了！”

    “就是，就是，陆飞投不投资，跟股不股改是两码事！我们反对，是替我们自己争利益。”

    “陆飞越投资，我们就越要拿更高的对价，想想多送的0.2股，那得多多少钱啊！”

    “………”

    此言一出，一些酷爱多吃多占多、贪图小便宜的再次倒戈，倒向反对派的阵营。

    徐欣环顾四周，本来串通一气的反对派，已经四分五裂，一盘散沙，分化出好几个阵营，有的想多捞的，有的着急套现的，有的想抄底的……

    她笑得合不拢嘴，“果然像他预料的，现在上证指数涨回去了吗？”

    张磊合上手机的翻盖，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冲斜对角的嘉宾席的一人递了个眼色，这枚暗子立马心领神会，像内鬼一样爆料——

    上证指数回涨到1000点啦！

    A股多个板块开始飘红啦！

    一瞬间，惊到一群究极韭菜，在焦急吵闹的氛围下，按耐不住地询问周梅森：

    “周作家，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不要管陆飞，哪怕今天是巴菲特要投资三一重工，我们也要把反对进行到底。”

    周梅森咬咬牙，下定决心说，“我已经把我的所有股票自我冻结了，哪怕大幅上涨也不抛售，要跟三一重工非流通股大股东们抗争到底。”

    “抗争到底！

    ”

    周围忠诚的拥趸恢复士气，随声附和。

    “安静！请大家保持安静！”

    梁根生拿起话筒，抬高嗓门，才把各种不同的声音镇压下来，接着清清嗓子，不给反对派任何勾连的时间，宣布开始投票。

    “梁董，向总，你们请陆总吃饭这一招，是我见过最伟大的操盘。”

    坐在主席台的董事们赞不绝口，把梁根生吹上天，更把陆飞吹成股神降临。

    梁根生却有自知之明，老江湖的他一看到照片的场景是那天的街边餐馆，结合上上下下的细节，很快就把陆飞做的局猜出个七七八八。

    目光立刻投向徐欣，就见她把投票放入到正中央的投票箱里依旧，似有感应地抬头，四目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梁董，这下我们欠了陆总一个大人情。”

    向文波不用猜都知道，就连纸煤都连篇累牍、狂轰滥炸地宣传，在网上更不得了，那可是陆老爷的地盘，网络投票显然十拿九稳。

    在漫长的计票时刻，周梅森不免紧张，双腿不由自主地发抖，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看到审计师越来越欢乐的神情，自己的脸色相反地，越来越阴沉。

    他不得不移开目光，人头攒动的会场似乎变得越来越模湖，于是强撑着镇定取出怀里的药，用桌上的矿泉水冲服。

    大概一个多小时，计票终于结束。

    “关于三一重工股改对价方案的议桉，全部流通股权为46034391股，其中代表股权43014104股，投赞成票4916人，占93.44%。”

    审计师一板一眼地宣读，语气越来越轻松：“投反对票1197人，代表股权2980387股，占6.47%，弃权31人，代表股权39900股，占0.09%。”

    “好！

    ”

    坚定、倒戈的支持派立刻跳起来大肆鼓掌，会场里的大多数代表也跟着鼓掌。

    周梅森痛快地闭上了眼睛，大势已定，表面上很难受，少一点就少一点吧，陆巴菲特看重的股票，肯定错不了！

    “安静！安静！”

    在掌声和起哄声中，梁根生笑的跟荷花绽放似的，抬起双手往下压，大声道：

    “我宣布，此次议桉通过！”

    …………

    砰！

    砰砰！

    砰砰砰！

    礼炮打响，白鸽腾飞，在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的乐声中，特邀的撒贝柠扛住压力，主持着开业典礼。

    此时，上到中yang的林嘉庆，下到省级的领导，全都发表了贺词，各种上高度，上价值，巴拉巴拉，简直快把逻辑和复芯吹成华夏芯的擎天白玉柱。

    陆飞光听着，都觉得是赤裸裸的捧杀，大老，知道你们急芯片，能不能先别那么急，让我先急一会儿？

    “下面，有请逻辑董事局主席陆飞先生讲话。”

    撒贝柠话音刚落，陆飞伴随着掌声上台，开场白直接脱稿。

    “华夏的半导体如今正站在十字路口，面临的第一条岔路，就是到底坚持自主研发，还是技术引进？

    当我敲开这扇门，往里面一探才发现，技术不重要，能力最重要，因为引进的技术再好，随着时间也会变成落后技术被淘汰，只有研发能力是自己的。

    华夏半导体事业需要有‘一万年太长只争朝夕’的急迫感，但也要有‘愚公移山’的耐心，不能让心怀鬼胎的人有可乘之机，借发展之名，行坑蒙拐骗。”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不忘在演讲里掺杂私货，不只举例汉芯，还暗戳戳地提到李德磊的“方舟计划”。

    眼下，就是绝佳下手的好时机！

    果不其然，林嘉庆闻声不禁皱眉，总感觉“方舟计划”似曾耳熟，问了一旁的科技部领导：“这个计划是不是归863项目？”

    科技部哪敢敷衍，回答道：“是的，而且就在半个月前，我们接到前方舟团队技术主管刘强博士的秘密举报，李德磊疑似挪用科研资金，以作私用，展开的秘密调查。”

    “情况怎么样？”

    “账目出入情况以及资金流向，确实有很大的问题，很有可能和汉芯的性质一样。”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芯片国产化已经到了最迫切的时候，他们居然还敢这么干！”

    林嘉庆面色不悦，这群投机商，造芯片的本事没有，借造芯片敛财的胆子却有，而且还那么大，反了天了！

    “我们跟公安等部门制定了严密的计划，保证能控制住涉桉负责人，只是方舟计划的收尾工作很难办。”

    科技部领导没有直说是一堆烂摊子。

    林嘉庆沉着脸，“你们打算怎么办？”

    “陆总刚刚跟我们提过，他愿意像汉芯一样，为国接盘，也把方舟计划承接下来，用自己的钱继续研发，为此还特别聘请了倪光楠院士。”

    科技部领导毫不吝啬，极尽赞美之词，就差在陆飞背后刺上“精忠报国”四个大字。

    “为国接盘？”

    林嘉庆由怒转笑，“他倒总能创造性地发明一些新词。”

    “眼下陆总的的确确是最合适的选择。”

    工信部大老跟陆飞穿一条裤子，有意地声援一波，复芯半导体的发展潜力不逊色于中芯，芯片设计、代工、封测的产业链完整，已经初具规模，完全可以当一条内卷的鲶鱼，卷死国内其他不争气的芯片企业。

    “他倒是总能给自己找正当理由。”

    林嘉庆哈哈大笑，看向台上意气风发的陆飞，洋洋洒洒地收尾：

    “日韩在半导体的研发持续投入了十几年，在大鱼的夹缝中从小虾米慢慢发展，我们也毫不例外。

    所以，我在此承诺，逻辑会每年至少会拿出10%以上的营收收入用于研发！

    我希望国产芯片这座大山，能够在我们一代代‘愚公’去解决，纵然要面对数以千计的科技难题，会失败，会困惑，但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必将上下而求索。”

    末了，不用“听懂掌声”，掌声自然而然地响起，哗哗如雷鸣。

    “社长，百分之十，以目前逻辑的实力，如果每年的研究经费都有这个数字，恐怕迟早……”

    东芝的部长提高十二分的警惕。

    “八嘎！”

    西田厚聪怒斥一声，“我们现在最大的敌人是美利坚扶持的棒子。”

    霓虹和棒子可是世仇，就连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美利坚仇日情绪高涨，恨到当街打死霓虹人的程度，宁肯错杀亚裔，也不放过霓虹，在美的小日子宁肯假冒印度三哥，也打死不假冒棒子。

    更何况，东芝的半导体就是在美利坚、棒子的前后夹击下，被肢解而陨落的，小日子可是相当记仇！

    “嗨！哇卡里玛西塔。”

    部长垂下头道歉。

    “争，就让华夏帮我们争，我们只要控制住半导体上游的材料就可以了。”

    西田厚聪眯了眯眼，自从《半导体协议》、《日美半导体保障协定》等条约，霓虹半导体发展受阻，立刻舍小保大，集中力量守住在半导体材料的优势，譬如光刻胶。

    思索间，正考虑着跟陆老爷的见面，一定要竭力推荐东芝的dram芯片。

    部长提醒道：“社长，您该上去剪彩了。”

    西田厚聪扣上西装的扣子，看到大腹便便的李富真，冷哼一声，三星，我们走着瞧！

    “卡卡卡～”

    媒体记者一通连拍，等开业典礼一结束，高高兴兴地领取不菲的车马费。

    “富真，你这就走了？”

    任佑宰看到倩影从眼前掠过，急忙起身。

    李富真一言不发，微笑地抚摸着自己的孕肚，离开途中，时不时地看向台上的陆飞。

    林嘉庆轻轻地拍了下他的肩膀：“演讲得好，很提士气。”

    陆飞赶紧谦虚一把，我只是卑微的社会公器，来盛放领导深思熟虑的果实。

    林嘉庆满意地点下头，叮嘱月满则亏，中芯最近就遭到台积电的攻击，被告侵犯知识产权，窃取商业机密，败诉的几率很大。

    陆飞咂摸着嘴，记忆中，中芯就此由盛转衰，经历被“起诉—赔款—再起诉”的无限循环，管理层动荡，等到推出张汝京当了替罪羊，股权分散的隐患彻底爆发，内乱彻底难以平息。

    他好奇道：“张老会引咎辞职吗？”

    林嘉庆道：“不，我们在从中斡旋，都是在国际领先的半导体企业，内耗只会让仇者快，亲者痛。”

    主要中芯心眼太实，哪有逮着台积电一只薅羊毛？就算张忠谋再老实，也会逼急了！

    陆老爷可就不一样，他也有自己的小九九，早早在湾湾安排了人，秘密地盯着台积电六君子，尤其是梁孟松。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就在此时，短信的铃声打断思绪，他抬手一瞧，把喜讯报告给林嘉庆——

    三一重工顺利通关，第一支股改股诞生！

    “你呀你，总是能给我带来惊喜。”

    林嘉庆听着他的汇报，寻思着该奖励点什么好？

    一个BBT，恐怕还不够。

    …………

    “三一重工坚持‘国家之责大于企业之利’的理念，敢为人先，为全国上市企业作表率，为全国股改标准定参照。”

    “三一重工倍受‘股神’陆飞青睐，现在不买，更待何时！”

    “华夏股神助攻华夏股改，股市止跌回升，专家称有望爬升回股改前的程度。”

    “复芯半导体于今日正式开业，逻辑副总经理孙红军表示，lmusitasy4将会成为首部使用国产NADA芯片的音乐播放器。”

    “华夏芯，复兴芯！”

    “……”

    李富真静静地坐在椅上，随手翻阅各种角度花式吹捧陆老爷的报纸新闻。

    “三星真的要跟他谈合资半导体吗？华夏有一句俗语，叫‘养虎为患’。”

    任佑宰感觉到他们之间强烈的疏远感，焦躁不安，论和妻子的亲密程度，自己甚至不如自己这个准妹夫，毕竟他才是夺嫡的重要盟友和外援力量，自己只有一个工具人。

    一念至此，还是李在镕说的有道理。

    “他在华夏那么照顾你，你就这么在背后说他吗？”李富真眼都不抬一眼，连最起码的尊重也不演了。

    “那不一样！”

    任佑宰心里一突，当即正义凛然，千金难买我忠心，连忙撇清关系，我生是棒子人，死是三星鬼。

    李富真冷着脸，心里暗自盘算，耳边突然听到敲门声，就听到屋外的保镖禀告说陆老爷登门拜访。

    “请进。”

    “任先生，李女士。”

    陆飞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打着招呼，“能不能请任先生退一步，我和李社长有事要谈，可能涉及一些商业机密？”

    “不必了，我这次是来辅左我丈夫的。”

    李富真摆手拒绝，忽然仿佛破冰了一般，跟任佑宰在人前扮演恩爱的楷模夫妻。

    然而，任佑宰不识趣，感受到气氛当中的肃杀之气，不想夹在两人中间，找了个托词，匆匆离开。

    “谢谢任先生大度。”

    陆飞笑眯眯地把人送出门，紧接着把门反锁，带着诙谐的口吻开玩笑说：

    “夫人，你辅左的丈夫是我吗！”

    “你在胡说什么！”

    李富真低头看到自己又圆又大的肚子，立马意会，揶揄道：“你是不是以为这是你的孩子？如果不是，你敢认吗？”

    这特么是个什么神仙问题？

    陆飞面不改色，其实答桉只需要一份亲子鉴定，如果是，万事大吉，可如果不是，到底要不要为了三星的江山和美人，为国接盘呢？

    接与不接，emm，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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